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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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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敏行见刘夫子的面色不对,暗自有些后悔,自己这话还是太莽撞了,有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嫌疑。
不过他也是好意啊,他恍惚记得上辈子好像就是今年的夏天,刘夫子唯一的孙子东哥儿,到河里游泳淹死了。
当时刘夫子一夜白头,学堂也没心思开了,把所有的科举书都送给你杜敏行。
想一想上辈子两家人的遭遇,杜敏行一时头大,真的很不正常啊。
刘夫子算是断子绝孙了,而杜家在杜老爷子去世之后,杜叔杨没脸在雾山村呆着,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现在想来,莫不是早就没命了?杜伯松没出什么大事儿,那是他武功好,没离开过雾山村的一亩三分地,二叔一家倒是好好的,可他不是杜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至于自己,当年上京赶考的路上可是好几次遇险,那是他机智,躲过去了,上辈子他还觉得是意外,现在他可不那么天真了。想想他罢官之后做了道士,杜家也算变相的断子绝孙了……
发现了上辈子忽略的真相,杜敏行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了。
为今之计还是继续编瞎话吧,总比让东哥儿送命强“夫子,我爷爷说有人盯上我三叔了,想勾引他赌钱呢,让我跟您说一声,您家的东哥儿要小心注意些,他年龄小,不要去容易出危险的地方,暗处怕是有人盯着您呢。”
听到有人要算计他的孙子,刘夫子眼睛都瞪圆了,咬着后槽牙说道:“老夫倒要看看谁敢!”
看到刘夫子打起精神来了,杜敏行说道:“我爷爷说就不来找您了,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免得打草惊蛇,还说有什么事儿让学生捎话就行。”还是叮嘱一下吧,否则两个老爷子见面一唠嗑,他就穿帮了,得空也得跟爷爷沟通一下。
刘夫子自然赞同,杜敏行忙又给他加把火“夫子,您的武功还是让东哥儿学起来吧,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儿,也能应付不是?”您最好忙起来,别总盯着我。
“好,这个主意好,从明天起就教这小子习武,不能再让他偷懒了。”
杜敏行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我爷爷还想问您,您有没有发现这镇上、县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儿。”
杜家一直窝在雾山村,这才没出什么事儿,等到杜叔杨到了临滨县,就开始出事儿了,这说明他们的对手应该在临滨县,而杜家不说对临滨县两眼一抹黑吧,也差不多了。
相比较倒是刘夫子对县城更熟悉些,他沉吟片刻,说道:“老夫仔细想想吧。”
“行,那学生进教室了。”杜敏行刚想走,却又被刘夫子叫住了“你去甲班上课吧,以后楚天佑都不来了,你就坐他的座位。”
杜敏行来到甲班,班里的其余四人早已经到了,分别是孙鸿飞、钱书弘、柳祥生、谭世昊。这几位他自然都认识,只是有的人还不认得他,免不了要自我介绍一下,他冲四个同学笑了笑,说道:“我是乙班的杜敏行,夫子调我过甲班来。”
空下来的位置就是楚天佑的,他的座位也是靠着窗户,昨日被杜敏行指挥常青藤刺穿的窗户纸,此时已经被糊上了。
杜敏行施施然坐下了,他刚坐下,就听旁边的胖子说道:“小肚子,你敢坐在那儿不怕脑袋上被戴绿帽子啊。”他说完没等杜敏行有啥反应,自己先哈哈笑了。
对于绿帽子这称呼,杜敏行很敏感,换一个人这么说他当场就能翻脸了,可这个胖子钱书弘跟魏玉增那胖子不一样,这位日后可是考了个二甲进士的。
当时杜敏行跟楚天佑是连襟,自然走得近,和钱书弘也就渐行渐远,因为楚家和钱家都是生意人,同行是冤家这句话在他们两家之间表现的淋漓尽致。连带着钱书弘和楚天佑也关系不好。
杜敏行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你若是愿意,咱俩换换?还有,不要叫我小肚子。”
钱书弘嘻嘻的笑,看着憨厚,眼里却露着精光,杜敏行心道:“怪不得后来楚天佑叫他胖狐狸,这样的人物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吧!”
“小肚子,”钱书弘说道:“中午来我家酒楼吃饭吧,我请客,算是祝贺你升入甲班,咱全班都来,如何?”
杜敏行拿定主意不得罪人,当然点头答应,倒是孙鸿飞似笑非笑拆穿钱书弘:“到底是庆贺雨生升到甲班,还是庆贺某人倒了霉,谁知道呢。”
孙鸿飞和杜敏行也较熟悉,只因杜勇做的跌打损伤丸药效比较好,他一直给孙家的药房提供药丸,两家常来常往。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次婚,上辈子孙鸿飞能提醒于他李茂有毛病,这可是天大的人情。
钱书弘笑道:“都庆贺,都庆贺总行了吧?听说他去纯阳宫寻医去了,说不定日后纯阳宫会多个道士呢!到时候咱们就要有一个道士同窗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众人都笑,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知道说的是谁,楚天佑本性高傲,一直高高在上,一般人全不放在眼里,此时看大家的态度就知道了他在甲班的人缘并不好。
杜敏行诧异“楚家怎么会想起来送他去纯阳宫?”
钱书弘不屑“还不是药晖堂的刘郎中,他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什么纯阳宫前朝的国师就在身上养了一棵常青藤,就像楚天佑那样子。楚家说不定就盼着他们家也出一个异人呢!也不想想几百年也就出了那么一个。”
杜敏行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重生回来时间不长,可是已经有很多事情改变了。本来他打算让楚天佑当不成状元,可没想着让他出家做道士。
难道冥冥之中老天想安排楚天佑替他去纯阳宫出家吗?楚天佑若是练了长生诀,会不会成为异能者?若是那样,他可就赚大了……
杜敏行暗自有些后悔,其实只要在科考前给他下点巴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自己一场恶作剧,却送了他一个天大的机遇,想想就觉得亏得慌。
柳祥生觉得有趣,追问道:“异人是什么?仙人吗?”
谭世昊嗤笑:“还是多看看书吧,马上就要考试了,什么异人仙人的,都是前人杜撰的,还当真了。”
钱书弘瞥了他一眼,想给几个人普及一下异人的知识,这时杜敏行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忙提醒道:“快别说了,夫子来了。”
五个人赶忙拿起书本装作认真晨读。
刘夫子今日乍闻有人想害他孙子,心有些乱,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心思讲课,再说四书五经基本都通讲了一遍,他干脆布置了题目让几个人作文。
杜敏行一看到要作文就觉得头大,琢磨了好半天,提笔写下去,好歹有上辈子的经验,写得倒也顺当。
上辈子他一直对写文章不开窍,曾经去请教刘夫子,刘夫子默了很多楚天佑写的文章给他揣摩,他的写作水平才增益了很多。
杜敏行洋洋洒洒将文章写出来,刘夫子批阅后夸奖他开窍了,告诉他就这样写下去前程可期。
杜敏行哭笑不得,好歹他也曾中过同进士不是?
时间就在朗朗读书声中过去,一晃儿就到了中午,因为钱书弘捎了信回家,钱家特意派了一辆马车来接他们去酒楼。
柳祥生拿出一个粗粮饼子说道:“我带了午饭,还是不去了。”
“带了就留到晚上回家再吃。这是咱们甲班的聚会,不可缺席。”钱书弘说着,夺过饼子塞到食盒里,拉着柳祥生就走。
杜敏行和孙鸿飞连忙跟上,倒是谭世昊在身后嚷嚷“我也不去了,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会儿书。”
钱书弘懒得搭理他,只说道:“行,那你留下看书吧!免得我们耽误了你。”
谭世昊本意就是想稍微矜持一下,他希望钱书弘也会像拉着柳祥生似的将他也拉上,哪知道钱书弘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气得谭世昊脸上通红,愤愤然登着几个人的后背,眼看着他们走远了。
直到坐上马车,钱书弘才笑道:“贯会装模作样,今儿非得治治他。”
孙鸿飞也笑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心眼……你何苦得罪了他。”
钱书弘懒洋洋的说道:“倒不是特意想得罪他,只是懒得应付他罢了。”小肚鸡肠的能有什么出息?
钱家的马车外表看着极为朴素,内里也是低调的奢华,几个人坐定,钱书弘从侧壁上的箱子里拿出几样糕点,笑道:“若是饿了先吃这个垫垫饥。”
杜敏行不喜欢吃甜食,拒绝道:“我还想等着吃大餐呢!糕点就免了吧。”
柳祥生看起来家境不太好,衣服上还补着补丁,不过他神态坦然的说:“我还没吃过这种糕点呢,先尝尝鲜。”
孙鸿飞也对糕点不感兴趣,不过他怕柳祥生独自一个人吃会觉得难为情,便拿了一块糕点在手上,问道:“你说请我们吃新菜式,到底是什么新菜式啊?”
“是我爹昨天在县里的丰源祥吃过的,还买了一份带回来了,说是叫什么东坡肉,的确好吃得很,让人回味无穷啊,就是不知道大厨能不能做出那种味道。”
杜敏行一听立刻来了兴趣,三叔也就见过他做过一次东坡肉,真的能做好吗?“这东坡肉在丰源祥卖的好吗?”
“那当然,卖的好着呢!我爹排了好长时间才排到。”
卖得好杜敏行才放心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马车很快就到了千家酒楼,千家与钱家谐音,寓意兆头都不错,此时正赶上饭点,大堂里坐满了食客。
钱书弘带着他们径直来到二楼的包间,一行人刚坐下,杜敏行就听见隔壁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杜家那小崽子突然要去考童生,这可是个好机会,让你的儿子也去考,到时趁机给他夹带些,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杜敏行看看自己的几位同窗,大家都在点菜,根本没人注意这声音,这么低的声音别人听不见,但是谁让杜敏行是异能者呢!他觉得那压低了的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听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不由嘴里嘟囔“妈蛋,到底是谁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