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霍师傅（修真+怪谈）》李煦之

4、变身的大花

　　裴度冤枉的很：“自己没穿好裤子也要怪到别人头上？”

　　“呜哇！”大花露出仿佛知道了什么的眼神。

　　仙鹤疑惑的歪歪头：“噶？”

　　霍白眨了眨猫儿似的眼睛，无辜中透着一丝精明。

　　本来还想拜师的菜鸟修士少年恨不得立刻消失才好，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那个，太阳快落山了，我得回去了。”

　　没有人理他。

　　少年贴着墙根，一溜烟的跑了。

　　另一个锦衣年轻人从容上前，不见他动作多快，似乎只走了两步，身形已经拦到霍白和裴度面前。他客气的施礼，语气可不怎么客气：“道长，得罪。有一件事情我们必须问清楚：这只灵犬可是属于道长本人？”

　　裴度眯着眼睛：“与你何干？”

　　锦衣年轻人态度透着强硬：“灵兽被凡人驱使，是对修士的侮辱。若灵犬不属于道长，万象盟就不得不出手管一管了。”他视线掠过裴度衣袖上双角生花祥云围绕的白鹿，语气缓和，“道长地位尊贵，何必为了一个卑贱的凡人自降格调？”

　　“威胁我？”

　　“道长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希望道长不要插手。”

　　裴度面无表情：“我要是非管不可呢。”

　　锦衣年轻人目光暗了暗，垂眸颔首：“万象盟不与任何门派为敌。”他退到一旁，把路让开。

　　就像武侠世界一样，这是个修真的世界。

　　但不管在武侠世界，还是从前充斥着生化人、改造人的世界，以及更靠前的普通人社会，大家本质上都是凡人、人类，但在这里——被称为“大荒”的世界，凡人和修士俨然是两个界限分明的物种。

　　糟糕的是，凡人没有话语权，看上去“修士”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这点霍白刚刚在万象盟的店里已经体会过了。

　　裴度其实很不擅长安慰人。

　　他盯着霍白看起来孤独无依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霍白突然回过头来：“今天谢谢你了，帮我进城，还有万象盟的事情。”

　　裴度忙正色道：“哪里。”他忽略了霍白对世间基本常识严重匮乏这一点，应该想到对于修士凡人间天堑般的差距和不公平的规则她也是不了解的，尽管难以启齿，有些事情如果不提前说清楚，她以后恐怕会吃大苦头。犹豫了一下，裴度语气委婉道，“霍姑娘，我不清楚你为何对世间种种仿佛一无所知，但若想以凡人的身份在这世道上生存，千万勿要与修士起冲突。”

　　霍白认真听完，点点头：“我晓得了。”

　　裴度稍稍放心了一些。

　　霍白：“我欠你一次，以后会帮你解决一次危机。”

　　她一本正经许诺的样子看的裴度有点想笑，看她自信从容的样子，到底明白不明白修士意味着什么？要尽快查明真相，找到霍师妹才行，霍姑娘小小年纪，毫无力量可言，放她一个人果然还是没办法让人放心。霍师妹在的话，一定可以照看到她的。

　　“好啊。”裴度笑着道，“霍姑娘的承诺在下就收下了。”

　　霍白：“那你能借我点钱吗？”

　　裴度：“……”

　　想在禹都落脚，必须到东城区找房子，西城区是修士的地盘，凡人不可涉足。

　　裴度本想陪着霍白，被霍白语气坚定的拒绝：“不用，我可以。”裴度看着霍白，忽然意识到从认识她起，甚至是在万象盟，她脸上一直未见沮丧或愤怒，始终是现在这种冷静坚定的神态，哪怕先前在路上听他补充常识的时候，也只是用心倾听，眼里从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迷茫无措。

　　这点倒是和霍师妹很像啊。

　　裴度交给霍白一张叠成三角状的符，留了一道法术在里面：“这是定向传讯符，使用时打开符纸说话，说完折成纸鹤，它自会找到我。若遇到麻烦，就撕了符纸，我会尽快赶来。”

　　霍白挠头：“我不会折纸怎么办？”

　　裴度无言：“……随便折个什么东西都可以。”

　　“哦。被水打湿了还能用吗？”

　　“不能。你为何要用水打湿它？”

　　“当然是不小心呀。”

　　裴度服了她，无可奈何道：“你保管好，我身上只带了一个。找到住的地方传讯给我，我明天多带几个给你。”

　　太阳已经落到建筑后，天还没黑，东城区的大街上就已经冷清下来，户户门窗紧闭，和远处亮着灯火隐约传来音乐歌舞声的西城区形成鲜明的对比。

　　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

　　饥肠辘辘的霍白和饥肠辘辘的大花可怜巴巴的蹲在屋檐下，霍白的衣服已经被体温暖干了，入夜后温度明显降低，她靠着大花嘀咕：

　　“有钱都找不到地方吃饭睡觉，太阳没落山就打烊，不赚钱的嘛。”

　　大花没像之前那样哇哇奶叫回应她，喉咙里时不时的发出呼噜噜的怪声。

　　“大花，怎么了？”霍白有点担心，不是生病了吧？

　　比生病还糟糕。

　　大花的身体急剧缩水，脑袋塌陷，颜色变黑，圆滚滚的身体变瘦变长，白色的皮毛上多了一块块黑色的斑点。

　　最终呈现在霍白面前的，是一只不认识的、眼睛在加深的夜色里发着深沉的幽光、丑得格外有特色，令人看一眼就再难忘记的成年土狗。

　　它没看霍白，喉咙响了几声，咳出一颗黑石头。

　　石头一落地，一段“全息影像”冒了出来：逼仄阴暗洞穴一样的地方，一名长发红衣的女性出现在画面中，她神色凝重、焦灼，张口说着什么，声音和影像一样断断续续。

　　“……找……回……老宅……不要相……归云……听黑龙……爹娘……办法……”

　　影像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

　　霍白咔嚓咔嚓的扭过头，对上一双审视的、冷峻的、深邃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