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霍师傅（修真+怪谈）》李煦之

34、身体上的黑色东西

　　几个人前后脚进去，彼此之间的距离应该不会超过三尺，可霍白一进去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其他人的踪影，肩膀上只剩下一个老神在在的黑毛球。

　　往回看，退路也不见了。

　　这林子果然有古怪，霍白伸手看了一眼，地图上也是白茫茫一片，能够显示的只有裴度和狗车重合的定位。

　　也好，只要在狗车里，裴度就是安全的。

　　霍白对自家狗车的安全性无敌自信。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四面八方都没有路，纠结是没用的。霍白环望四周，忽然伸手把肩膀上的毛球塞进领子里，沉声道：“伸手不见五指的雾和黑暗不是一样的吗？”

　　一切不见天日的地方，都是霍白的主场。

　　此时如果有第二人在场，就会见识到这世上最不可思的“隐匿”——隐匿者并未移动身形，但她的身体就像融入了雾中，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这并非仙术魔法，也不是符咒的效果，更不是法宝法器的作用，用最通俗的形容来解释，就像小孩子躲猫猫，如果一个躲在二百七十度墙角的A面，在二百七十度墙角B面的孩子就看不到他。霍白的隐匿之所以能成为不可思议的绝技，就是因为她能够把“黑”和“雾”这些物质当成她的“270°墙角”。

　　霍白的隐匿技能是跟着某位伙伴学的，但她的伙伴却做不到这种完全违背人类物理认知的地步，霍白却在经过严苛到残酷程度的训练后，突然开了窍一般达成了这样的绝技。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维度穿越（从地球到末日后）经历让她身上多了一些超出人类这种三维生物的特质。这并非特异功能，就像只能看到平面的蚂蚁突然能够看到三维空间，而别的蚂蚁依然只能看到前后左右，这只蚂蚁把自己藏在一块石头后面的时候，对其他蚂蚁而言它就是在这个平面上消失了。

　　——这些就是霍白思索了很久才推论（瞎扯）出来的结论，那就是，她是受过维度大神馈赠的平凡又不普通的非一般人类。

　　本质上还是人类。

　　比起霍白，凤九龄快要疯掉了。他马上就把自己的脸打的啪啪响，进来之前把霍白的劝告当P，进来之后不超过五分钟他就恨不得把灵空门外主动暴露想“跟着霍白占便宜”的自己给拍死。

　　凤九龄脸色发青的盯着某个地方，两次，他进来的短短一段时间里，已经两次看到那个东西。

　　沙沙，沙沙。

　　后面！不对，是在……头顶。

　　凤九龄僵硬的抬起头，一张毛脸几乎和他的脸贴在一起，它藏着无尽恶意的眼睛正盯着凤九龄，张开的嘴巴里两排细密的尖牙，腥臭的口水随着它伸出的舌头滴答滴答的掉下来。

　　“滚！”凤九龄挥动手中的扇子，又惊又怒，他体内的灵力在这种地方不知为何完全无法调动，一身本事使不出来。但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怪物的脸，五官眉眼和他完全一样。

　　出没的怪物和他曾经在桃花坊的树林里见过的那只一样。

　　凤九龄没有打中对方，它的脑袋嗖的缩回雾中。第三次了，就像是在故意愚弄他一般。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幽幽的说道：“喂。”

　　“啊——！”浓雾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凤九龄叫完了，拿着折扇当武器一副“老子TM的跟你拼了”的架势都摆好了，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根本不是什么人脸猴子，而是眼神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神色的霍白。

　　凤九龄：“……”

　　霍白：“……”

　　霍白露出心知肚明的了然神情，语气诡秘：“你怕黑又怕鬼吧？晚上是不是不敢上厕所？”

　　凤九龄出离的愤怒：“原来是你在搞鬼！笑话，本座只是吃了一惊，岂会被你的小把戏吓到？！”

　　沙沙，沙沙，刷！

　　他们右边，一个影子突然倒吊着落下来，有着和凤九龄一样面貌的人脸猴子，咧开一个怪异的“笑”，不等霍白和凤九龄有所动作，便缓缓地消失在雾中。

　　第四次。

　　霍白和凤九龄安静的对视，凤九龄：“真的不是你在作怪？它的脸和我……”

　　“嘘。”霍白的手指放在唇边，神色严肃，似乎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似的，轻声说，“不要随便说话。”

　　凤九龄后背发毛：“你又知道什么？”

　　“我只是想到一个故事，你知道狐狸怎么才能变成人吗？”霍白神秘兮兮的说，“讨口封。”

　　大荒的妖兽灵兽和精怪不是一个概念，凡人当中虽然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凤九龄却不感兴趣，认为听那些故事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所以他一个都不知道。

　　霍白保持着神棍一般的语气和神态，继续说：“在荒郊野外，成精的狐狸碰到了人类，会像人一样后腿站立起来，然后开口说话，问你：‘凤小哥，你看我像不像人？’”霍白掐着嗓子，歪着脑袋，眼睛斜斜的看着凤九龄，狡诈又奸猾，嘴角还诡异的勾着一个微笑，真像个狐狸似的。

　　凤九龄哆嗦一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霍白个子矮，和凤九龄说话若是不抬头，就只能眼珠向上，她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脸上的阴影显得格外多，凤九龄的鸡皮疙瘩一个个接着立起来，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要求霍白“好好说话”。

　　但霍白却正经起来，冷静的一双眼睛里带着对凤九龄的警告：“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要在这种地方说任何具有‘定义’作用的话，哪怕是假设和疑问也不行。”

　　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霍白的警告是对的，不知道为什么，凤九龄也有种最好听她，否则一定会有不好事情发生的感觉。

　　“我们现在怎么做？”凤九龄愿意相信霍白，他决定坦诚以待，“我的灵力用不了，这地方不对劲。裴度和你的狗车呢？”

　　霍白胸前有东西动了动，黑毛球冒出来，飘啊飘啊回到她肩膀上呆着。

　　凤九龄尴尬的假装没看到。

　　“裴度和大花在一起，应该是安全的。希望他别遇到人脸猴子，这东西好像盯上你们俩了。”霍白露出思索的神色，“我见过的人脸猴子一共有两只，燕燕的脸，你的脸，还有一只没见过的是裴度的脸。奇怪，怎么没我的？”

　　凤九龄无语：“你喜欢我送你。”他扫了毛球一眼，视线不经意的掠过霍白的脖子，霍白雪白的脖子上有一个小黑点在动。凤九龄楞了一下，定睛望去，霍白的脖子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霍白摸了摸脖子。

　　凤九龄咳嗽一声，连忙收回视线。

　　“我脖子上有东西？”

　　凤九龄今天尴尬的次数实在有点多，他讪讪道：“或许是我看错了。”

　　“是什么？”霍白坚持问。

　　凤九龄没办法，只好告诉她：“是个黑点，可能是小飞虫，现在没有了。我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你觉得这里除了我们还有活的东西吗？”霍白平静的说出另一件怪异的事实，“不可能是小飞虫，我不认为你会看错。”她拉下领子，凤九龄黑着脸撇开头，“臭丫头，你注意点！”

　　“哼，原来你私底下都叫我臭丫头，现在我知道了。”霍白面无表情，眼神透着浓浓的鄙视，语气平板无波的说道，“你的年龄都能当我曾曾祖父了，脑子里不会还和血气方刚的单身狗小伙子一样满脑子黄料废料吧老不尊？”

　　“你个死丫头，说谁老不尊？”凤九龄咬牙切齿，瞪了霍白一眼，“若有其他人敢这样和本座讲话，本座早就——”

　　“一巴掌拍死了对吧。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黑点点在哪里？”霍白一脸无聊的催促，嘀咕道，“恼羞成怒就是掩饰，说什么一心求道不近女色，其实还是敌不过人类本能，男人的劣根性，切。”

　　凤九龄：“你个——”他突然抓住霍白的肩膀，脸色唰的一下变了，这次没有看错，的确有个黑色的东西在霍白脖子上游走，一个花生大小黑色的东西，像是某种动物蜷缩在一起，原本在霍白锁骨的位置，一见到光立刻又躲到衣服里面去。

　　总不能让她脱了衣服看吧？

　　凤九龄：“……”什么玩意儿？！

　　“你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霍白不假思索的回答：“肩膀疼。”

　　凤九龄黑着脸放开她：“在外面我还能用神识查看你的身体是否有异样，在这里，既无灵气，也无法调动体内灵力，本座变成和你一样的普通人，想帮也帮不了你。”他皱眉，神色冷淡，“最好尽快找到出去的路。”

　　“呃。”霍白指着凤九龄身后，眼睛眨了眨，“你说的路，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