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师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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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烈火，冥界暗河。
这是江湖人人知晓的一句话，烈火山庄就是绝对的正义，无人敢撼动它的地位。
烈如镜，如今的当家庄主，众所周知他如今收了三个徒儿，大弟子战枫，二弟子姬惊雷，三弟子天如罂。
今日是他收第四个弟子的大喜日子，便是当今皇帝的爱子，为了掩饰身份，烈如镜为他取名为玉自寒。
拜师之日，只有战枫，姬惊雷，还有烈如镜的爱女烈如歌在场，至于他的第三个弟子早溜去和金火堂堂主慕容一招论经商去了。
对她，烈如镜是又恼怒又疼爱。
烈如镜看向这回新收的弟子，他沉默寡言，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
他叹息，不禁心生怜爱，一个八岁的孩童天生失聪就已是不幸，偏偏又生在帝王之家，五岁那年被朝廷中人暗地里使计断了双脚筋脉，落了个残废。
日后得教他防身之术，保一世安康。
烈如镜对弟子们都很是严厉，不管是武还是文，都一一严谨以待，除了对玉自寒，总不能强求。
玉自寒来到了烈火山庄已有三个月，清秀削瘦的脸容没有一丝表情，他静得如同木偶坐在轮椅上，看着师兄师妹在那练功、戏耍。
孤寂的双眸潜藏着羡慕，但被他很好地掩饰。
这日，侍女将轮椅推到柳树阴凉下，好让他不被毒辣的日头晒伤，他一个人继续坐在轮椅上，看着战枫、姬惊雷、烈如歌三个小孩子在练功。
他微微抬眼，透过柳叶凝着刺目的阳光，他赶紧闭上眼睑，他已经听不见、说不出、走不动，若是再看不到这人间颜色，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在他闭眼的时候，他感觉到椅子在震动摇晃，他惊诧地睁眼，本该在院子里的战枫他们不知道跑到哪儿去戏耍了。
紧接着，轮椅继续发生震动，他转头看向旁边，这一转，映入他眼里是一张可爱的脸容。
不是，应该是一张怒火冲天的脸蛋。
他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真是冤家路窄啊！”
六岁的小女孩磨牙切齿，她气呼呼瞪着他。
这正是烈如镜的第三个弟子天如罂，她刚从外面回来，师父就告诉她多了个师弟玉自寒，她本来好奇过来瞧瞧，结果一来就认出他的侧脸。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就算他长大了又如何，她仍旧狠狠地记着这个熊孩子是如何让她从半仙沦落成凡人，身上所有灵气都没有了，要不是烈如镜在树林捡了成为婴儿的她回来抚养，恐怕早成狼中食物。
“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眼前，真是不要命了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养了你三年，你居然这样子对我！”
管他听不听得到，天如罂先把他骂一通再说。
少年老成的玉自寒，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很厌恶他，她的樱桃小嘴闭闭张张，也很让他讨厌。
天如罂觉得骂着也不爽，还恶劣地伸腿去踢他的轮椅，惹来玉自寒的冷冷一瞪，可天如罂还偏不怕，非要继续踢。
自那天后，玉自寒和天如罂杠上了。
天如罂有多讨厌玉自寒，整个烈火山庄都一清二楚，因为经常看到天如罂欺负残缺的玉自寒，又是打又是骂。
玉自寒有多讨厌天如罂，整个烈火山庄同样一清二楚，他明明口不能言，但是他眼里的讨厌是如此的露骨。
天如罂光明正大地欺负玉自寒，连烈明镜都管不了，更别提其他人了。不过也正因这事，率真善良的烈如歌和玉自寒成了一对关系亲密的师兄妹。
这日，天如罂拉着烈如歌往她的罂院跑，她的罂院种满了西域花草，花香四溢，比其他人的院子多了些浪漫与雅致。
“歌儿，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会和那个小残缺关系这么好？”
天如罂倒着茶，大大咧咧地往嘴里灌茶，那个小残缺，居然短短半年，武功突飞猛进，师父用天赋异凛来形容他，而那个小残缺现在看向她的眼神是多么得意和恶劣！
现在只要挽起她的裤腿就能看到一条条伤痕，那该死的玉自寒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罂师姐，我不喜欢你这样说玉师兄。
玉师兄是我要一直保护的人。”烈如歌鼓着脸蛋，眼神坚定道。
天如罂翻白眼，“歌儿，你担心你玉师兄之前，得先担心一下你师姐我的安危。”
“师姐，你怎么这么讨厌玉师兄？玉师兄明明性情温和，待人和善。”
天如罂撇撇嘴，“讨厌就是讨厌，莫名其妙地讨厌，反正你玉师兄也不待见我，我和他是非得打得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罂师姐你这么聪慧厉害，玉师兄哪是你的对手。”如歌一脸笃定。
“好好好，今天叫你来不是说这个的。我问你，你想不想你玉师兄看得懂我们说什么？”
“想！”烈如歌扬眉高兴道。
“想不想你的玉师兄开口说话？”天如罂继续问。
“想想想。”烈如歌欣喜若狂地拉着天如罂的衣裳，“师姐，你真的有办法吗？”
“有，我教会了你，你便去教他。”
“你为什么不亲自教师兄，不正好缓解你们二人的关系吗？”小如歌不解。
天如罂戳戳她愚笨的脑袋，“你玉师兄对我是戒备十足，对你是掏心掏肺的信任，我干嘛要热屁股贴冷脸。况且，我和他的关系是绝对不可能缓和！”
和他的仇，太大了！
烈如歌低声问:“那你为何要帮玉师兄，好奇怪。”
天如罂笑得阴测测的，磨牙:“我得让他看清，我在骂他什么！”
每回骂他都得不到什么反应，虽然知道他听不懂看不懂她说的意思，但是这种一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迟早让她憋出内伤。
所以她，要他‘听’得懂！
默默下决定的天如罂，她回想起在现代对残缺人的教学方法，她开始日日熬夜画一本本册子，看图识字、唇语、手语、发音大全、描字之类，她绞尽脑汁用尽一切法子来编每日的课程。
她本来是打算每天教如歌一点点，让她翌日教玉自寒，可千算万算，如歌那家伙学这些起来学得很笨很慢。
所以只好她亲自监督如歌教玉自寒，一听到如歌教得不对，就鬼鬼祟祟地当场指正她。
不过在监督的过程中，她可以很是猖狂地以惩罚之名将一些各种难吃的食物或者药丸塞进玉自寒的嘴里，还能体罚他！
他欲言又止，有火发不出的模样有趣得很。没办法，如歌可是他的心肝，他总不会当着如歌的面罢学伤她的心，况且天如罂就不信玉自寒不想学这些正常人的东西。
不为别，只为更能靠近他心中的如歌。
这一学便是三年了，智商高到不是平常人的玉自寒已经能够准确无误地看懂别人说什么，也能开口说话准确表达他的意思。
玉自寒首先学会，开口说的第一个词是烈如歌的名字，他沙哑的喉咙第一次发出声音，虽然在天如罂的耳朵里是刺耳难听，但对于如歌来说就是天籁之音。
自从玉自寒学会这些之后，他已经知道天如罂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在骂他什么，他明明极其少在人前开口说过话，但对着她，总忍不住反唇相讥。
但他们针锋相对的日子也没有再继续持续下去，因为在天如罂十二岁这年，金火堂堂主慕容一招说要带天如罂到外面学经商，毕竟天如罂有经商之才。
天如罂立马点头答应了，她可不愿意整日闷在烈火山庄，出去外面见识多一些，说不定能够找到重新收集灵气的法子。
她离庄之日，她的师父对她事事叮嘱，她的大师兄战枫虽然寡言，但也很贴心地送了她一把刀防身。二师兄姬惊雷便送些没什么用的，就是女儿家的胭脂水粉，还是她的小如歌最好，她把她的压岁钱分了一半给她。
至于已经是十四岁清秀如画的少年的玉自寒，坐在轮椅上跟入定一样，双眸暗沉无波澜，她对他从没有任何期待。
一个连师姐都不会喊一声的所谓师弟，她还能奢望他转性？
回想一下这些年的相处，真是惨不忍睹，能远离他是她的福气，也是他的福气，更是烈火山庄的福气。
毕竟他们八字不合，相生相克。
她收拾好包袱，上了马车，她知道她这一走必定是六七年的时间，她深深地再看一眼巍峨庄严的烈火山庄，愿她回来之时，一切如旧。她放下帘子，挡住了盛放的阳光。
商队开始行走，马车开始前行，在颠簸的路上，她渐渐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师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