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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以这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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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比试完成,莫离筑和众弟子一起回到了流毓门所在的区域。
结果还算不错,流毓门带来的七百人里只有几十个姑娘没能通过第一轮。
莫离筑了解了情况之后就回房了。
两位长老会继续留在那里勉励指导弟子一小会儿。
若是平常,莫离筑也就跟着留下了。
可她今天实在没心情。
回到自己的清净的竹屋。
尝试着像往常一样在蒲团上打坐冥想。
运了半天气,却还是无法成功入定。
脑中总是会浮现出一个人的眸子。
黝黑,深邃。
紧紧的盯着自己。
莫离筑一直想要趁此机会修理一下苏系舟念头,也因此而暂息了一下。
虽然这个念头从她重生以来就一直在她心中火热的烧着。
可如果苏系舟也是重来的——莫离筑打了个冷颤。
她可以欺负年少的苏系舟,却不敢招惹重生归来的魔鬼。
她知道前者现在还不会睚眦必报,而后者——
莫离筑咬了咬唇。
她怕极了后者。
其实莫离筑应当算是苏系舟的第一个女人。
她见证了对方从人人不屑的平凡小子到见之敬畏的王者所有时光。
也见过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的场面;见过他把曾经折辱、欺凌过他的人,一点一点挫骨扬灰的情景;见过对方无往不胜,就算鲜血淋漓,依旧越战越勇的样子……
她知道这个少年曾经拥有的纯良,自然也了解对方后来的狠毒。
那样的狠毒,触目惊心。
也是那样的狠毒,让她敬而远之。
尽管重生,也依旧不想招惹。
可是,可是他已经成为了她的心魔了啊。
培养她的流毓门,保护她的柳家最后都对对方俯首称臣。
也许所有的归顺最后都是大势所趋。
可她永远忘不了她外公,那个骄傲了一辈子的老人,流着泪对她说:外公没用,没能在陛下面前给你挣一份体面来。
而她的父亲母亲,她从来都像神仙眷侣一样的父亲母亲,生生被她拖进了泥潭。
她的舅舅、她的表弟,她何德何能——
她争不来宠,他们为了她不会被人苛待,甘愿为苏系舟鞍前马后、小心伺候。
如此种种。
她怎么能忘?她怎么敢忘?
想到这里,一口鲜血不由自主的喷出。
莫离筑苦笑着擦干。
如果流毓门和柳家的归顺是必然,她只希望能放过她的亲人们。
那苏系舟爱怎样就怎样!
无论他要娶谁,要去哪,或者想得到什么,即使他决定把天捅破了,她莫离筑都不会在注意他一丝一毫!
如果不行——
那就算他苏系舟回来了,她莫离筑也要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亲人们,她要搏一把!
以这血肉!
以这骨骼!
以这灵魂!
至死。方休。
前生她经常哭,因为那时候有人哄。
今世她没有哭过,她依旧有人哄,可她不想哭了。
哭哭啼啼那是小女孩儿才会干的事情。
她已经很老很老了。
可现在,她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知道在哭什么,可就是感到委屈,心里酸胀的厉害。
或者是为了自己曾经最美好最美好的青春;或许是曾经为了自己委屈求全的亲人们;或许是如今依然护着她的亲友;或许是她终于要和那个少年在心里彻彻底底的说再见了……
她无法做到对苏系舟俯首称臣,就只能凭着实力让对方忌惮,给柳家赚得一线自由。
至于流毓门。
莫离筑默默地在心里数苏系舟的后宫有多少流毓门的人,门主方脂、师妹许丝丝、还有灵灵……
她数来数去,数来数去……
这一下午,莫离筑罕见的没有修炼,也没有浏览手中的功法心得,连得罪了流毓门的那个家伙来赔罪也没有理会。
她就只是躺在地上,心中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大红色的衣裙铺在地上,像一片扇形的叶子。
即使快要枯落,也依旧倔强的燃烧到最后一刻。
其实苏系舟也是重生的这件事,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刚刚回来那会儿,莫离筑是有些挣扎的。
她不知道该不该除掉苏系舟。
她速来信奉因果,不是佛家的因果循环,而是一种处事的态度。
你对我种下了因,我才会报君以果。
如今的苏系舟还是一个纯善的少年,他还没有做出日后种种出格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莫离筑也确确实实的知道苏系舟日后会威胁到柳家和自己。
那她是否真的要因为自己知道的的一些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去除掉那个少年?
那个曾经与她耳厮鬓磨后来又报她以痛的少年?
这与她一直修炼的道心有些违背。
可是如今,如果苏系舟真的回来了,那莫离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她要完完全全的站在苏系舟的对面,完完全全。
她终于畅快的笑了起来。
有人如释重负,眉眼盈盈;就有人愁眉难展,薄雾浓云。
柳绍的心情就有点糟糕。
之前他和莫离筑对战,明明凝成了第四日的轮廓。可如今,无论他怎么运功,这第四日就是无法生成。
跑去问老爹吧,老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还骂他没用。
气得他又跟他爹吵了一架,然后跑了出来。
柳绍百般无赖的叼了个树叶,无聊的到处走。
万一一个顿悟就凝成了呢?
然后听见旁边有人叫他,“柳兄”。
柳绍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走了。
一个穿白衣服的,长得还不错。
白天一直盯着自己老姐看的,叫什么苏系舟还是系船来着。
他一直知道自己老姐长的好看,从小盯着他老姐看的多了去了。
也就没放在心上。
而且他现在很烦。
但是。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来打一架就好了”。
柳绍定住,转身,“这是你说的”。
回答的是对方的挑眉。
柳绍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了“别说我欺负你”。
金色的是仿佛永不会落的炙阳,黑色的是可吞噬万物的暗夜。
一个走势大开大合,横扫万千;一个出招刁钻狠毒,沉稳如斯。
打完之后,柳绍郁闷了,现在一个等级的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明明他姐说他还行啊。
尽管不甘,柳绍对于彼此的差距还是心知肚明。
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柳绍知道自己回去又要被老爹吼了。
对方给他的感觉和他姐姐有点类似,他姐跟他打架跟逗灵宠似的,你以为她在跟你开玩笑,其实人家步步杀招。要不是他姐只守不攻,他早就被抹脖子了。
而这位呢你能感觉到他的每一招的杀机,你甚至觉得他的棍子挥下来的时候会要了你的命,可其实不过是虚实结合的棍影罢了。
两个人,都重在攻心,一样的阴险。
但是,柳绍望着凝出了第四日的正阳枪,陷入了沉思。
苏系舟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下了一句话,“你要把你胜利的欲望,释放的连你的武器都能感受到”
苏系舟强自支撑着身体找了个没人之处,盘腿而坐,紧咬着牙关来抵抗身上传来的的一波波剧痛。
苏系舟素来能忍,却依旧被痛的大汗淋漓,忍不住的倒在地上,蜷起身体。
那种痛由魂魄出发,沿着血脉和四肢百骸,仿佛有一把匕首,沿路拨佻着你的血肉,一直来到指尖。
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说:你乖乖的,就不会痛了啊。
真想答应啊。
可是,可是。
痛的恍惚间,仿佛看到有一个女孩子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对他说:小舟,咱们忍一忍好不好。
他轻轻呢喃,“好,我忍。可是,你要等我”。
“等等我,好不好?求求你”
苏系舟慢慢适应着这种痛,任由他一点点刮抉着自己的神经。
他知道这种痛还有一刻钟就会结束的,而每一次发作之后自己的神魂都会变得强大一些。
是痛苦,亦是馈赠。
总有一天他要用这馈赠,捅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