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这样不符合发展规律啊 ...
-
枯枝燃起的篝火舔舐着容器的底部，原本应该是一个超大型号头盔的容器内，暗红色血水翻滚着，不时倒腾起小块的内脏，一些洗干净的嫩树叶和根茎简单处理后扔了进去，再仔细的用手指捻进去少许特里斯提供的调料，一股腥咸又浓香的味道就慢慢飘散了出来。
“咕噜！”
“咕噜！”
吞咽声和肠鸣声不时响起，搅拌着这锅杂烩汤的西林突然有了一种特别的满足感，他环视了一眼围着他坐了一圈的信徒们，缓缓举起了手里的木勺。
“排队准备吃饭了。”
围坐的人群顿时有些骚动，来之不易的食物在燃烧他们本来就不多的理智，西林预先强调的秩序问题显然已经抛到了脑后，要看就要失控了。
看着一圈发绿的眼睛，西林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实在低估了饥饿催生的力量，忍不住就去寻找特里斯的身影。
特里斯正在另外一边处理那些野兽肉，这样炎热的天气如果不快点做一些加工，很快就会腐烂掉。
如果不是敬畏于特里斯的力量，这些颜色红亮，脂肪诱人的肉块才是最让人渴求的。
“万事开头难啊！”西林念叨着祖宗们的老话，一不小心就念顺嘴了，“开头难，中间难，最后更难，呸呸呸。”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西林还是觉得手中的木勺给了他勇气，就像学校食堂的掌勺大妈们。
顺着丝丝缕缕的信仰之线，西林向他的信徒们传递了安抚的力量，让局面稳定了下来。
所有人开始自觉的排成了长队，更加健康强壮的站在最前面，那个叫托托的孩子被背负着站在了最末端，没人觉得这样的站位方式有什么不对。
现在站在西林面前的自称玛卡，在小溪中清理过自己后，西林能辨认出这是一位女性，干枯瘦小的身体上裹着某种植物直接制成的粗纤维布，唯一让西林注意的是，她身上从左脸颊延伸到身体的黑色细小鳞片，似乎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张合着。
“我，吃的。”玛卡表情冷漠声音嘶哑地道，一个打磨得十分规则光滑的木碗递到了西林面前。
西林看了看眼前的海口大碗，打了一勺子荤素搭配略显浓稠的杂烩汤，很敬业的抖了抖后，倒在了玛卡的碗里。
“下一位！”
后面的一个信徒立刻挤了过来，伸出来自己用某种贝壳凑活的碗。
西林发现玛卡在临走前隐晦地瞪了他一眼，这让他觉得非常无辜。
很快，分餐活动就进行到了尾声，西林发现自己在这上面非常有天赋，容器里剩下的一些刚好够分给最后的两个人。
背着托托站在最后的人叫图，据西林了解他是托托的亲生哥哥，虽然两个人并不相似。
是不相似并非不相像。
图是个长着一对粗大弯角，四肢也和西林认知里的人类有明显差别的男孩，而托托则是标准的人类模样，只有两人的五官在仔细比对后，能看出他们的确有血缘关系。
图一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西林，看上去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放下弟弟后就默默地接过食物，从怀里取出一根空心杆，小心塞进托托的嘴里。
托托看起来还是那副快死掉的样子，眼睛都无法睁开，但吸管一塞进嘴里，就慢慢吸允起来。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西林伸出手按在托托的额头上，再次祝福他健康，可惜他现在虽然有信仰之石提供神力，却改变不了他现在是邪神的本质，相比之下还是更擅长施加负面状态。
但托托的健康状况还是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一些，他甚至睁开眼睛看了西林一眼，又缓缓睡了过去，安静而平稳。
图显然对此非常开心，但再次看向西林时却变得惶恐了不少，只是依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西林不解了一会，突然有些明白图不安的原因，作为名义上的神明祭司，浪费神恩反复赐福于一个并非信徒的人，恐怕是一件很不合常理的事情。
哪怕是信徒，如果没有足够虔诚的信仰，也很难拥有这样的机会。
想到这里，西林有一种露馅了的心虚感，但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后，他就决定我行我素。
他乐意啊！
任由图在那里纠结着，西林举着勺子开始考虑之后的麻烦，这些跟着他的信徒还有吃喝拉撒睡的问题急需解决。食物暂时可以让多塔村提供，但这不是长久的办法，他们需要自己开垦种植来获得稳定的食物来源。
房子也同样重要，露宿野外不仅不安全，没有固定居住点也缺乏凝聚力。拥有房子提供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也都是很高的，现代社会居高不下的房价同样说明了这一点。
同时，拥有固定的信徒聚居点，西林也可以开始修建自己的神殿，无论是增幅辐射神力还是培养真正的神职人员，都是他现在需要的。
不过那都是有些遥远的问题了，他现在只有三十三个人，只需要构架出一个粗略的框架，让所谓“银河之神”的信仰团体真正运行起来。
感受到信仰之力又出现了一次峰值，西林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一份食物，手中的容器都干净得不需要再洗一遍，脸上都带着满足的表情，好像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西林略等了一会，才开口让他们再次聚集起来。
“现在，我需要了解一下你们的基本信息，除了名字以外的，比如年龄，家庭情况，曾经做过什么工作，擅长什么或者掌握着什么技能之类的，明白了吗？”
“……”
西林挫败了一下，又再次抖擞起精神：“玛卡，你先来做示范。”
玛卡有些茫然地走到西林面前，直直地盯着他。
西林发现这个妹子，姑且称为妹子吧，眼睛是有些类似冷血爬行动物的竖瞳，泛着无机质的冷光，冷不丁有些让人发毛。
“咳，好的玛卡，你的年龄……就是你出生多少年了？”
玛卡想了想，又低头算了算：“二十……四？。”
西林快速心算了一下，发现玛卡其实活的比他久。
希尔曼大陆也有年月日的概念，有精确的历法和细致的时间划分，比如和时分秒类似的单位。
因为缺少参照物，西林只能凭感觉大致换算了一下，希尔曼大陆的一天大约是地球的三十个小时，误差可能在一两个小时之间，总之一天的时间要比地球漫长。
不过西林不了解这个世界人类——或者智慧生物——的生长规律，无法从年龄上判断一个人处于生命的哪个阶段，就他目前接触的人来说，除了特里斯，都普遍显得矮小早衰，完全模糊了年龄问题。
“家庭……算了，你有想要永远住在一块的人吗，亲人？爱人？关系更亲密一些的那种？”
玛卡又盯了西林一眼，摇了摇头。
“那你会干什么？”
“我……”玛卡像是回忆了一会，说话都流利了一些，“我会……计算，我能看懂账目。”
西林精神一振，听起来是他现在需要的人才。
“那你认识字吧。”
“现在，不认识。”
“……”
“我，弃民。”玛卡看上去不想再说话，把位置让给了后面一个人。
她后面的一个相对来说身材高大，看上去很彪悍，他急切的想配合西林，可努力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其他人称呼他为战斧，听上去不像他的本名，但他无法说话，也就没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西林发现这种情况在这三十三个前弃民里很常见，占据了绝大部分。
他之前就奇怪很少听到祈祷声传到他耳边，除了他这个所谓的“银河之神”还没有正式的祈祷程序，他以为是他的首批信徒都很腼腆，成为弃民的心理创伤让他们太过谨慎，现在看来无法发声才是关键。
语言是沟通神明的工具，不论是想要歌颂赞美，还是忏悔祈求，都需要大声说出来，除了特殊情况，神明才没兴趣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所以……语言是神明赐予信徒的权柄，当然也可以收回，所以大多数弃民丧失了语言能力，需要真正经历一次语言的学习。
这个世界没有系统的语言学习方法，弃民也被排挤出了聚居地，再次恢复语言能力恐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特里斯替西林解开这个疑惑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种愤怒的情绪，完全没有掩饰。
西林再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与地球本质的不同，但目前来说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规则，而幸运的是，他也是规则塑造者的一员，他完全有能力把语言的能力还能他的信徒。
正好拿来做为奖励，奖赏在后继工作中表现优异者。
特里斯现在的工作换成了打磨石器，他动作利落的挑出形状合适的石块，迅速进行打磨，看起来没有一点吃力，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和西林的交谈上。他看着西林整理手中的人员资料册——记载在柔软树叶装订成的书册上——语气有些意外地开口道：“我以为你会直接把语言赐予他们。”
“我又不了解你们这里人类的秉性，当然需要多观察和引导，才能把握住对待信徒时的分寸，我看上去有那么不知所谓吗？咳，当然了，我现在这么穷，能随便浪的余地太小了，还是精打思算一下比较好，你觉得这种办法可行吗，我可真没有做神的经验，呃，做神的羊羔的经验也没有，原来的家伙留下的东西太高瞻远瞩了，只适合超级富二代直接继承一个跨国大组织，弄得现在不得不摸着石头过河啊！”西林忍不住抱怨起了创业的艰辛。
“……你是对的。”特里斯吐出了这句话，就专注到了自己的工作里，好像什么也打扰不到他。
西林也没指望特里斯给出什么指导经验，他用神力赋予资料册坚固耐用，防水防火的属性，就准备再次召集信徒们开始商讨和分配后续工作。
“对了，特里斯，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多少岁了，你看上去经历非常丰富。”
“我出生在湮灭之夜。”斯特里低着头，沉声道，接着又补充道，“那是在五十八年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这样不符合发展规律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