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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忆茯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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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浮梦阁,已是两天后。
船上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来时在船上念叨叨的老叟死了,说是被撞死的,和之前‘苓儿’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很多人知道后,都纷纷说是报应,还把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传遍整个临安。为此,引出官府受贿一案,皇帝为安抚民心,撤了那官府官的职,还下令抓了贿赂官府的商贾。这事,总算告一段落。
“那老叟的死,想必是苓儿叫余神医那样做的吧?”
“非也非也。他是被吓着了,神志变得不清,把船上的木桩看成是苓儿,想上前抱着去认错,才一头撞上去的。”
陎言躺在桃花榻上,挥着绣满桃花的扇子,露出一副闲散的表情。
正随了那句话: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老叟这样,算是报应来了吧。
沈青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觉得前两天才活生生的人,突然一下子就没了,心里莫名的难受。
陎言也看出沈青心里所想,翻过身对着,“呆子,人生在世,皆有祸福相依,皆有善恶相向,命里注定的事,不过尔尔罢了。”
“哦。”沈青敷衍的应一声,下一刻,眼神附上暗沉,“话说,掌柜您打算什么时候才做生意,这眼看浮梦阁的门前就要被人踩烂了,该不会,是想让我和凤兮一出去就被人压死?还是说,从今天到除夕,要我和凤兮跟你一直呆在阁里,寸步不离?”
自两人离开两天,每天都有人上阁去找凤兮,浮梦阁门前那条鹅卵石子铺成的路,几乎是被踩平,见不上一块是椭圆的,还好浮梦阁的门是用青铜淬炼打造而成,才没留下敲门印。
“快、快了。” 陎言心虚的,背后都开始在冒冷汗。自己心里确实有这样想过,可一对上沈青眼神,就露馅了。
沈青叹气,显的有些无奈。
“真不知说你些什么才好。”
想起自己初来的时候,陎言也这样卧在桃花做成的榻上,两眼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就一副闲散模样,却怎么都无法让人瞧着生气,反而多了份怜惜感。
现在再看看,也亦是如此。
“姑娘,流大人要见你。”凤兮早知陎言和沈青会提前回阁,便将束发解开,换一副生面孔,出去走走。可没想到,才逛到半路,就遇到了流寞,还被要求跟着回来。
“要见你姑娘做什么?
“凤兮猜想,定是为了上次的事而来。”
上次的事?是上次把他熏晕,坏了他好事的事。看来,是来找陎言算账的。
“凤兮,让流大人里面请。”
“公子,可是……”
“去吧,若不让他上来,浮梦阁怕是以后都不得安宁,你家姑娘的性子你也知道,不死磕到底誓不罢休。”
凤兮捂着嘴“扑哧”的笑,却让陎言一个眼神给瞪了下去。
与平时不同,流寞这次,是被请到了四楼。
沈青也是不乐意,手一直揣在袖子里,面容僵硬,无一接客之礼。
“沈青公子,你这是要带我上哪里?”
阁里的古怪仍是流寞参不透的,记得之前自己来的时候,浮梦阁只有三层,何时有了第四层。
也难怪少许的人知道,浮梦阁的第四层楼,是外头看不见的,只有在浮梦阁,随着三楼一直往上,才会知道,里面还有第四层。
沈青不想回应,顿了许久,才吐出一句,“流大人跟着小生走便是了,难不成怕我加害于你?”
“量你们也不敢!”流寞摸摸腰身的赤妖,利气道。
随后流寞进了四楼最右边的阁室,里头的东西被摆放的整齐有方,无一例外的是,所有的东西,皆用桃花雕上,只有窗边的帏帳,画着是一只红色朱雀鸟,欲要破窗而出。
“看来你家掌柜,是不打算来见我了,那只好委屈一下沈青公子了。”
“锃”一声,锋利的赤妖直指沈青的脖子,还透着寒光,似要将人冰封。
沈青没有后退,反而挺直腰杆,继续往前走,顶着赤妖,“流大人若觉得小生该杀,就动手吧,若是不杀,请以后不要找掌柜麻烦。”
“你当真要为了那个妖女,放弃自己的前途?”
这句话,沈青听了无数次,而且是从很多除妖师嘴里说出来的。
除妖司人虽不算多,却也是人员担当,可有实力的,也就那么几个。所以,一遇到奇能异师之人,便会前去拉拢,沈青便是其中一个。因为沈青是唯一一个能使用通天神符的人,而这个,是除妖司最想找的。
“你当真不怕死?”
流寞加重力道,在沈青脖子间割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顺着剑口,滴落在桃花琢成的地板上,发出“滴答”声。
躲在屏风后面的凤兮,全身都绷紧了,就想冲出去,却被陎言给制止了,还小声道:“嘘,你想呆子功亏一篑吗?”
流寞也没办法,毕竟威逼利诱,对沈青来说,皆比不上陎言,这样情深的人,寥寥无几。
便从腰身取出一块方形布,擦了擦剑末端的血,重新插回雕着龙形的剑鞘,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警告,“算了,我不会杀你,以后也不会找那妖女麻烦,不过下次再遇上,就休怪我剑下不留情,好自为之吧!”
等到流寞真的离开浮梦阁,陎言和凤兮才从屏风后面出来。
“你是傻子吗,人家都快要杀你了,还不懂躲!”
陎言抬起头,话里带吼,心里却是疼的很,还将自己最爱的桃花手巾拿出来,给沈青止血。
沈青却不在意,还带笑,“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等下拿药草包扎一下就可以。流大人心慈仁厚,不会对我下杀手,这个我知道才……”
“万一呢?万一他被那几个小子控制了,就想来杀你呢?”
沈青被陎言这声话,愣了半天,想要张口问,也终是问不出口,就这么让陎言擦拭着脖子间的血迹,虽有刺身的疼痛,此时却也感受不出。
心中的问,也不知何时才问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