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妖》妩渊

4、琉璃盏4

　　泪痣!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老伯遇见的人就是县令家的小小姐？

　　为了安抚老伯，我带着他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面摊，请他吃了一碗面。

　　我们边吃边聊。不知道是面太好吃还是我长了一张令人放松的脸，老伯断断续续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老伯在这打更多少年了呀？”我深谙和一个人拉家常的方式通常比单刀直入更容易获取信息。

　　“我在这里打更很多年了，大概有二十年了吧。”老伯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

　　我斟酌一下用词，继续询问：“那这么多年，老伯你有没有见过一些奇怪的事情呢？”

　　“小伙子，你说的是那些妖鬼吧！”老伯一语中的，立刻指出了我的目的，“五年之前倒是见过一些神鬼妖邪之事，自从五年前县令一家子搬了过来，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

　　老伯忽然靠近我，压低声音：“可是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我聚精会神，不敢错过老伯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我路过福来客栈和一间客栈的巷子，和那个姑娘打了个照面。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我想着大晚上的姑娘一个人不安全，想着提醒她一句。没想到我刚一开口，姑娘就吓了一大跳。她立刻退后一步，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抵在胸前。发觉我没有恶意之后，才放下戒备笑了笑走了。”

　　“东西？什么东西？”我追问。

　　“这我哪知道，看上去细长细长的，大概有这么大吧。”老伯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这个姑娘大概有多高呢？”我想着刚刚遇见的小小姐的身高，用手比划了一下，“有这么高吗？”

　　老伯想了想，点点头道：“有，大概就这么高。”

　　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天晚上出现的是小小姐了，但我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还有别的吗？”

　　“当然有啊，我还没告诉你我那天遇见的妖邪之事呢！”老伯显得很激动。

　　我只好安抚他:“您说您说。”

　　“那天我路过这个姑娘之后，在下一个街口准备转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姑娘手里的那个东西发着光然后慢慢飞了上前去。我吓坏了，立刻就跑。”老伯的表情看上去还心有余悸。

　　我倒有些好奇了，“老伯，那你怎么打算告诉我呢？”

　　老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出来就不用天天揣着个秘密提心吊胆了！”

　　老伯这话说的，恰好戳中了我的点，唉，可不就是嘛，为了保守我是个女人这个秘密我提心吊胆多久了都。对着老伯苦笑着，安静等他吃完面离开。

　　甩甩脑袋，还是决定想想案子。

　　根据现在得到的消息可以得知就是小小姐带着一个妖邪之物在子时前后来到了福来客栈外面，小小姐还特意来提醒我不要去查这个案子，十有八九小小姐对这个是知情的。那么问题来了，吴颂又是怎么死的呢？看似知道什么的县令又是在扮演什么角色呢？世子和吴颂是为了什么而被杀的呢？

　　看似知道了很关键的信息，可是这桩案子仍然有许多疑点。

　　我冥思苦想的样子似乎连跟着我的两个衙役都知道了。他们两一个左一个右地围着我，献着殷勤。

　　“顾公子，你可有什么需要？”其中一个衙役开口，语气中带着讨好。

　　我看了看他们，想着这两人可是本地人，总比我这个外乡人清楚些事，就开口打探道：“你们能和我说说县令的事吗？”

　　“这个我知道，我包壮在长平县可是做了八年县令了，县令才来五年！”另一个衙役抢先开口道，“县令一家子原是锦城人，富甲一方。后来不知怎的，竟来了长平县做了县令，一做就是五年。”

　　另一个衙役也不甘势后：“据说啊，县令的这个官是捐来的，他自己身上可没什么功名。”

　　“那县令这些年做官怎么样？”

　　“做官？”一个衙役沉思了片刻，谄笑道，“我们哪里懂这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看来我是不能从他们这问到县令的公事了，那么私事呢？我抱着希望问：“那你们知道小小姐什么人吗？”

　　好像我问了一个好问题，他们俩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小小姐的事情我们当然知道啊，整座长平县城就没有不知道的！小小姐今年不过十四，长得也漂亮，可惜是个哑巴，县令操碎了心也没法把她嫁出去。”

　　“那可真是太可怜了！可怜县令一片慈父之心了。”我感叹道，这世道对女子就是不公，哪怕身为县令家的女儿，身有残疾婚事也诸多不顺。

　　衙役显得很吃惊：“慈父？县令可不是小小姐的父亲。县令是小小姐的哥哥！”

　　“哥哥？”这回吃惊的成了我，县令看上去年纪挺大的，怎么会有一个和他女儿年纪相仿的妹妹？

　　“是啊，就是这样。”衙役怕我不信般用力点点头，“县令是小小姐的庶出长兄。”

　　我一听这话，立刻猜到：“小小姐是嫡出的女儿？”

　　“对。”

　　我的脑海里立刻演了一场嫡庶大戏。甩甩脑袋，继续发问：“那你们知道琉璃盏吗？”

　　“琉璃盏？不知道。”

　　虽然有些可惜，但我本来也就，没打算从他们这里得知太多消息。

　　所以县令听到琉璃盏反应那么大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它是连接他们兄妹的一样物什。这样东西也导致了世子和吴颂的死。那么县令究竟知不知道他妹妹和世子之死逃不了关系呢？

　　我还在思考这事，却又被叫回了县衙。

　　北安郡王来了。

　　面对心爱的儿子的死，这位一向以贤明著称的郡王也不免显得失态。他神情悲伤而愤怒，形容间带着狼狈，但他无暇顾及。郡王来到县衙，所有人战战兢兢，一时之间如临大敌。

　　“谁杀了我儿？”这是郡王来到县衙说的第一句话，好像很久没有喝水，郡王的声音显得干涩沙哑，但其中强行压抑的愤怒悲伤却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回王爷，还在查。”县令小心翼翼地回话。

　　北安郡王一个凌厉的眼神就扫了过去。

　　县令吓得一哆嗦。

　　“查的如何了？”低沉的嗓音在县衙内回响，县衙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时的我被仿佛看到救星的县令一把抓住推了上去：“就是他，负责这个案子的。”

　　我心中暗暗叫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回话：“回王爷的话，查出些眉目了。”

　　“哦？你说。”这回被凌厉眼神扫的变成了我，收到那样的眼神，话未出口腿先软了一半。

　　我咽咽口水，强装镇定道：“只怕王爷不肯相信，此时乃妖邪所为。”

　　“妖邪？呵，”郡王一脸不屑地冷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凶手找不到，偏要推给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妖邪，这就是你们给本王的交代？”

　　“王爷！”县令慌张地扑通一声跪下，“下官不敢啊。”

　　我定了定神，走上前道：“王爷，请王爷再给草民几日，草民定还王爷一个真相！”

　　“你是谁？这么大胆子。”

　　“草民洛阳顾昭。”我不卑不亢。

　　王爷上下打量了我几下，道：“那我就给你三日……”

　　“不必了。”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王爷的话。

　　只见小小姐一袭红衣，描眉画眼盛装而来。

　　“素娘，你会说话？”县令惊异中带着恐惧。

　　小小姐不屑地瞥了一眼县令，对着王爷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谋划，与他人无关。”

　　“哦，你是说你是凶手？”王爷明显不信的眼神打量着小小姐，“就你这副身板，也能动本王的儿子一根手指头？”

　　“确实不是我动的手，但和我动手没有区别。”

　　小小姐说完这句话转头看向了县令，美眸里半点温情也无，只有仇恨与冷酷：“大兄，你可记得十年前我们家的灭门之案？”

　　“你，你，”县令睁大了眼睛，满是吃惊，“你记得，你竟然记得！”

　　小小姐冷笑道：“我当然记得，你勾结山贼入室抢劫，这桩桩件件我都记得！”

　　“你怎么会知道？”县令吓得口不择言。

　　“因为我都看到、听到了。你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记得对不对？其实我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知道！”小小姐走近县令，姣好的脸庞有些扭曲。

　　“你该谢谢我的，我也替你报了仇，毕竟死的也有你的父母和妻儿。”小小姐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可这样却更加可怕了。

　　“你别过来，别过来。”县令已经完全沉浸在恐惧中了。

　　小小姐却失了逗弄他的兴致，抬起身子，看向我，笑了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过了今天，我就没有明天了。”

　　“你，你，”我吞吞口水，道，“你兄长勾结山贼害死了你的亲人，你看见了所有所以假装哑巴，对不对？”

　　“对，没错。”小小姐说的十分坦然。

　　“你知道你兄长为什么要勾结山贼吗？”

　　“为了夺取琉璃盏和家中财产。”小小姐的眼中忧伤而痛苦。

　　“那你为什么要杀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