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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片刻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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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君沐浴完毕,返回房间。
这地方并不华丽,却有一种真实而又安心的感觉。
晒过的被子又轻又薄,看上面的针脚纹路,似乎是没有人用过的,却偏偏纹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样。
楚明君躺下,看着窗口附近,那一缕倾泻进来的月光,心中思绪万千。
自己来到世界,已经三个月了……
一开始只想了解一切,到后来,只想自由自在,再后来,就只想活下去……
“总觉得堕落了啊。”
楚明君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突然想起了燕王备。
因为她的出现,燕王备也堕落了。
“这样的孽缘不要也罢。”
她皱了皱眉,坐了起来,开始修行内功。
睡不着的时候,就努力进步了。
多少也是不安吧,面对未来,总觉得,寸步难行,这才几天,就背负了许多,再走下去,还会遇见什么?
楚明君第一次觉得,美貌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美,毁了燕王备,也叫自己深陷泥足,就和彼此折磨一样,明明并不合适,却非要贪婪的追求,明明并不喜欢,却想要利用对方……不管是谁,在这场虚假的爱情里面,都是一样的卑劣。
没有信任,只有猜疑。
没有真爱,只有算计。
这根本就不是爱,而是一场叫人唏嘘的战争。
而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一切都有了结局——楚明君冷冷一笑,有些嘲讽自己,更有些后悔当初,继而她就深深地吸气,屏退了杂念,沉心静水,开始专心的练功了。
不愿做随波逐流之人。
不愿做依附他人之人。
不愿做臣服命运之人。
她楚明君,只想依靠自己,只会期待自己。
对于那孽缘一样的感情纠缠,只能说——天意弄人,到最后,大家都还是没有让步,每个人都做出了优先考虑自己的选择。
燕王备没有给她自由,林青云没有展现勇气,却含恨杀人,也没有展现宽容,她自己更是……身在局中,或许被人利用,也尚未可知。
所以,此刻才会迫切的渴望实力。
古旧道,野荒滩。
兵刃交锋的瞬间,别无选择的决斗。
林青云低吼着,用自己的刀,破开了杨铭宇的脖子,刀锋吻颈,死神降临。
刹那间切入的触感,犹如少女衣衫破碎的瞬间,那柔软的躯体,那结束过去的冲动。
血犹如一丝胭脂的泪,缓缓蔓延,在杨铭宇倒地的时候,瞬间喷发。
远处有人摇了摇头。
“废物呀……”
黄沙染红,天边起风。
四周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了茶肆的旗帜在迎风招展,被吹得猎猎作响。
林青云收起了自己的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摸出金疮药来为自己上药,然后裹紧衣服,半跪下来。
“对不起。”
无人能听见的道歉。
苍白无力,逐渐麻木的愧疚。
林青云以头抢地,行了一个大礼,伸手抱起了杨铭宇,为他合上了死不瞑目的眼睛,然后摸出水囊,洗干净了他脸上的血迹。
对不起,兄弟。
我,我不能死,我也要活下去……
如果你非要和我生死相向,那么,死的人,就只会是你。
林青云麻木的挖着土,把杨铭宇安葬在了一个山坡之上。
他在杨铭宇的身上发现了一份遗书,上面的字迹很是马虎,潦草而且杂乱,有着很多的错别字——杨铭宇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学习,所以他一直都只是副统领。
记得小时候一起特训,一起逃跑,一起为燕王备保驾护航,一起执行了无数的任务。
到最后,却是我亲手杀了你,还葬了你。
命运无常。
到底是谁更加的冷酷薄情?
杨铭宇的遗书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燕王备死了……燕王府也解散了……
我一直都只是个副统领,本来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的,因为林青云很能干,而且,又是那么的靠得住,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杀了王爷!
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见了很多人,大家都变了,药王谷也不适合我,天下之大,我却无处可去,也无法替王爷报仇。
找不到林青云那混蛋的下落,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可恶,若是早早地杀了他们两个,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我只是个孤儿,所以,就用这条‘命’来为王爷报仇吧。
林青云郑重其事的收起了这份‘遗言’,喝了一口杨铭宇随身带着的酒,然后猛地吐了出来。
这酒的味道,好奇怪,又透着一丝熟悉……
当初自己和燕王备中了复生蛊的时候,徐且行拿出来的解药,也是这个味道,因为林青云觉得,这就是楚明君血的味道,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仔细一想,在方才决斗的时候,杨铭宇红着眼睛,状若疯狂,言语偏执,就和中了毒的自己一样,信里面也提到了药王谷……
林青云捏紧了拳头,心中怒道:果然是你吗!
他没有继续往前走……
既然自己能被杨铭宇找见,就说明行踪早已经暴露,还是掉头去查比较好。
枫林镇。
楚明君一夜无梦。
天没亮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醒了。
她洗了把脸,就出去舞剑了。
剑只是最普通的精铁剑,剑招却是合欢宗的不密之传。
院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细微的风声。
楚明君微垂着眼眸,挥剑转身,脚步轻移,带起了地上的几片落叶。
恍惚中,以前的楚明君就是这样,每天都在勤奋的练习,直到武功成了一种本能。
舒展手臂,放松腰腿,猛地翻转剑锋一刺,足下生力,手指抓紧剑柄,手腕灵活的翻转,剑招从缓到急,最终成了一团美妙的白练,剑锋撕裂空气,发出了急促的声音。
刚刚起床的风夜夕,往外‘看’去。
他用耳朵看,只感受到了无比凛冽的剑意,却是看不见楚明君的倾城容颜。
最终,楚明君轻叹一口气,缓缓地放下了剑。
她能感受到,属于原本楚明君的那种情绪,却无法知晓下一步的路程。
自己,或许已经成了一个通缉犯,也可能还被燕王府的人追杀着……找不到关于合欢宗的丝毫线索,到底该何去何从,做些什么呢?
“怎么不继续舞剑了?”
风夜夕站在一边,轻声问着。
“我……”
楚明君回头,看见树下的他,心里面有种诉说的冲动,却又缄默不言。
“你似乎是有心事?”
“大概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在确定她不会继续后,风夜夕走近了几步,他的动作非常的文雅,说话的声音也好听,给人很有教养的感觉。
两个人站在一起,瞬间亲近了不少。
楚明君不会戒备这样的人,轻松自在道:“也称不上是秘密,只是我太软弱了。”
“会吗?第一次遇见会这么说自己的‘江湖中人’。”
“嗯,有一个人喜欢我,我没有义正言辞的拒绝,总是抱有幻想,还想试着利用他的感情,我大概是贪婪的……我需要他的力量,但我最后却。”
却对他的侍卫动心了,还害死了他。
说不出来,心里面也不真的认为是这样,但也无法控制,不这么想,有点儿自虐,却没有多少的自责。
楚明君叹口气道:“他说是喜欢我,却还想勉强我,明知道……”
知道她心里面没有他,却还是安排了婚礼。
也料定了她会顺水推舟。
风夜夕安静的听着,她说的破碎而又混乱,然而话语之中却是藏着深深地独孤和失落。
最后,风夜夕道:“你觉得难过吗?”
楚明君摇摇头,叹息道:“不难过,就是很遗憾,有些懊恼,也有些生气……”
若能早日看透,就不会如此结局。
“我觉得,感情是没有对错的,只有心甘情愿,你说他因为你而改变了,堕落了,其实不是这样的,那是他自由了,是他自己选择的快乐方式,选择本身是没有对错的。”
风夜夕顿了顿,继续道:“他喜欢你,想留住你,做了叫你不开心的事,这并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他自己做的事,是他的选择,如果这选择伤害了别人,也不是你的错。”
“我明白,我其实……就是……”
“都是过去了,不是吗?该忘就忘,该放就放吧。”
“嗯。”
若能放得下,若能忘得掉,结束一切,得一个轻松,那该多么好啊。
然而,她身上还有着复生蛊,不能停下脚步,不能一直休息,必须的继续奔波,寻求机缘。
风夜夕低声道:“时间会磨灭一切的伤痛,淡化所有的心事,你若是无处可去,也可以留下来……”
永远的留下来。
声音微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楚明君看着他,突然笑了笑道:“风夜夕,谢谢你,不过啊,我该告辞了哩。”
她伸了一个懒腰,放松了一下手腕,把剑收好道:“我还有一些事,必须的去做完。”
“所以,要走了吗?”
风夜夕的声音依然温柔,面对楚明君的方向,突然很想看见她的脸。
“嗯。”
“回到江湖中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