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人儿》初雪成海

100、谁主沉浮（1）

　　飘雪把韩诺送到了门口，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这小伙子，真帅气。

　　飘雪轻声细语道：“毒王慢走。”

　　还塞给他了一份东西，上面有楚明君的手信，咳，店铺统一的那种。

　　等韩诺回到了客栈，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居然被楚明君给洗脑了……

　　明明是去求爱的，结果就这样，被打包送回来了。

　　——手里面还提着人家的回礼，打开一看是男子用的玉扳指，比他那精美糕点贵重多了。

　　这？真的是礼数周全，半分也不想欠别人的节奏啊。

　　楚明君用怀柔的手段，打发走韩诺，就接到了一份飞鸽传书，说是后宫恶斗，皇帝老儿马上风，眼看就快要不行了，太子殿下王冶，登基称帝提上日程。

　　“厉害厉害，这家伙做事，真是干净利落。”

　　楚明君烧了密信，感慨几句，继续开始工作。

　　不管是风夜夕鸿运当头，还是运筹帷幄，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登基称帝什么的？

　　还能不立后吗？

　　身为商人，追求实干精神，少做些风花雪月的白日梦，才是正途。

　　第二天。

　　韩诺中午的时候来了，带了些本地没有的东西。

　　他没有见到楚明君，被婉转的劝走了。

　　第三天。

　　韩诺依然被婉拒，就在门口等着，还准备了糖果和鲜花。

　　却见楚明君上了马车，他灵机一动，悄悄地跟上。

　　马车停留在了一个破大院的门口，楚明君等人进去看了看，又继续坐上车走了，下一个停留点，依然是个大院。

　　这是在选址卖房？

　　韩诺凑上去，巧遇了楚明君。

　　楚明君正在和别人谈生意，看见他以后，也只是淡淡的打招呼。

　　等谈完生意以后，楚明君又邀请别人一起吃个饭。

　　看的韩诺心中憋屈。

　　不过，他也认了。

　　一群人吃了饭，还叫了舞娘，喝了酒，签了租地契约，天黑才散。

　　楚明君让其他人坐马车先回去，自己和韩诺最后走。

　　韩诺一直没有说话，脸色却不大好看。

　　楚明君轻声道：“既然不喜欢，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这种乌烟瘴气的聚会，强行待着，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觉得，你一个女孩子，这样抛头露面的，不太合适。”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楚明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你知道那处房子多少钱吗？”

　　“……一千两。”

　　韩诺皱了皱眉，他觉得这个价格，真的是太贵了，足以买好几处大院子了。

　　楚明君又道：“因为它的地段好，又修了地下冰库，还交通方便，我要做大生意，就需要和这种人合作，这家背后有个大老板，他们有很多这种房子，也有我需要的渠道和资源，所以，多花点钱，也没什么。”

　　“你不觉得累吗？”

　　“身体当然会疲惫。”

　　楚明君伸个懒腰，擦了擦嘴，率先走上了清凉如水的街道。

　　韩诺跟着她，觉得她变了许多。

　　楚明君道：“可这不是累，这是一种，让人开心的奋斗。”

　　“我来养你。”

　　韩诺语出惊人。

　　楚明君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如果我天天花你一千两银子，买一些根本没用的东西，你能养我到何时？”

　　“你不是那种乱花钱的人。”

　　“你的关注点错了。”

　　楚明君认真道：“我花我自己的钱，只要开心就行，但是，和别人一起过日子，就得为这个家考虑，我不喜欢那种的生活模式，我一个人可以活的非常痛快，也可以选择不同的玩乐方式，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欠任何人。”

　　韩诺沉默了许久。

　　两个人沿着昏暗的街道，慢慢地走了很远。

　　月上中天，满地银白。

　　韩诺轻声道：“你变了，变了好多。”

　　“每个人都是会变的，或许，你从未真正的了解过我。”

　　“……”

　　比起江湖厮杀，恩怨情仇，她更喜欢规律的工作，一点点的积累财富，创建自己的商业帝国，现在的这种生活，她乐在其中。

　　韩诺把准备好的糖果递给了楚明君。

　　本是上午想送的礼物，没想到揣到了夜里。

　　楚明君含着糖果，扭头看着韩诺。

　　韩诺也在看着她。

　　她斟酌着词语，开玩笑道：“说真的，你不会是没谈过恋爱吧？”

　　“什么意思？”

　　“就是，从未喜欢过任何的女人，也没和其他的女人——亲密过。”

　　“……大概吧。”

　　“你依然觉得你很喜欢我？”

　　韩诺道：“你的话，很有道理，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成亲，但是……”

　　但是，不想放手。

　　“不满足于做朋友？”

　　楚明君嘴里面的糖果转来转去，甜丝丝的，她仔细思索，眼眸闪烁道：“其实，老实说吧，我是怕了。”

　　“你有什么好怕的？”

　　“做生意，最怕树大招风，更怕江湖恩怨，之前我在南方，就被凌子浪搅合了生意，这次又遇见了林青云他们，见识了这些人的勾心斗角，我感觉挺那个……无奈吧，就是，觉得。”

　　她咬了咬唇，喉咙微动，上颚被糖果的硬角顶的发疼。

　　韩诺放慢了脚步。

　　楚明君叹道：“不管之前怎么样，我现在想退出了，想独善其身了，你懂吗？”

　　“我懂。”

　　韩诺深沉道：“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会为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明君不语。

　　韩诺继续道：“没有我，你可以发展的更好，你觉得我们在一起，一定会矛盾不断，你不想为了谁而……守身如玉。”

　　不知道为什么，就蹦出了这四个字。

　　或许，所有的理论，在实际的纷争之中，都是苍白无力的，比起‘做没做过’、‘和谁做过’这个问题来，其他的问题都太微不足道了。

　　看楚明君英明神武的经商，看她应酬，看她和舞娘开玩笑，看她指挥大大小小的人，却对相貌出众的男子青睐有加……他也会难过。

　　韩诺说完以后就后悔了。

　　楚明君是一代妖女，用这个词儿形容她的感情状态，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然而，在他的心底，却又忍不住想，楚明君和风夜夕，楚明君和林青云，到底有没有……过？

　　她究竟，更喜欢谁一些？

　　是欲望，也是嫉妒。

　　更是不甘心。

　　“守身如玉？”

　　楚明君细细地品味着这四个字。

　　的确，自己的言行挺张狂的……

　　她摇摇头，继而失笑道：“你这么想的吗？韩诺。”

　　韩诺哑口无言，有些惭愧，却又想知道她的真心。

　　楚明君道：“你不知道吗？我曾是‘合欢宗主’，小时候，就是靠着美貌崭露头角的，当初，能够争霸江湖，也是多亏了那些男人，我一直都不是个‘传统的好女人’。”

　　“明君，我……”

　　“你不必惊讶，我就是这样的人，别说是‘守身如玉’了，我恨不得建个园子，把那些‘俊美的男子’都塞进去，供我玩乐……哈哈，当然不能要带武功的，太危险了，对吧？”

　　她说的平静，又从容。

　　张狂放浪又潇洒自若。

　　虚虚实实，红口白牙，叫人真假难分。

　　月色凉如水。

　　楚明君的话，就和锋利的小刀子一样。

　　韩诺只觉得心痛极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颤声道：“我明天就走，告辞了。”

　　楚明君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手道：“慢走不送。”

　　韩诺后退三步，一翻身，运起轻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啧。

　　楚明君收起了笑容，整了整衣服，一改方才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经的走了回去。

　　并不是她讨厌韩诺。

　　只是，韩诺身份特殊，又是毒王，而且占有欲特别强，还冲动好杀，楚明君明白，自己和韩诺纠缠，对于自己的事业来说——绝对是致命性的打击！

　　所以，必须的一刀斩断，叫韩诺明白，自己和他不合适，叫他彻底冷静点，安分的去当毒王，找个规规矩矩的女人成亲，平平稳稳的过好下半辈子。

　　她已经不是江湖中人了。

　　她是，商人。

　　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一切的不稳定因素，都应该排除。

　　楚明君回家，喝醒酒汤，沐浴更衣，安稳的睡下。

　　韩诺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心中难受极了。

　　他如今得到了一切，本想和楚明君携手同归，却不曾想被她彻底拒绝。

　　浪漫美好的感情，一旦谈及现实，就会被打破梦境……

　　韩诺现在，只想好好的醉上一回。

　　长夜漫漫。

　　孤枕难眠。

　　有人难受，有人开心，也有人暗中筹谋。

　　夜尽天明。

　　又是新的一天。

　　楚明君换上了素白的衣服，早起练剑。

　　她不敢耽搁武功，还在坚持苦练。

　　正比划着呢，飘雪就神神秘秘的过来了，她轻声道：“姐姐，出大事了。”

　　“哈，什么事？”

　　楚明君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手腕微动，挑出几朵漂亮的剑花来。

　　“太子殿下……就是您口中的那位‘风少爷’，他要娶太子妃了。”

　　呃！

　　楚明君动作一顿，撇撇嘴道：“情理之中。”

　　飘雪道：“姐姐，你知道谁是太子妃吗？”

　　“谁啊？我猜，是什么太师的闺女吗？”

　　“不是，是一位江湖人士。”

　　飘雪看了看四周，挥手让端茶的侍女下去，自己拿了茶杯，伺候楚明君喝茶擦手。

　　“江湖人士？”

　　楚明君微微挑眉，好奇道：“莫非是林妙真？”

　　那个女人是真的漂亮，而且年轻，武艺高强，还有问剑斋的背景加持。

　　“不是，是咱们合欢宗的人……”

　　咦？

　　飘雪跺了跺脚，突然皱眉咬牙道：“就是宗主，是云飞星啊！”

　　“什么？”

　　“云飞星要当太子妃，要嫁给王冶了！”

　　居然是云飞星？

　　她要和即将称帝的风夜夕，成亲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