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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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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难料。江琳还没有搞明白王昭晟的事情,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昨日江琳在城中采购作画的纸,忽然发现了江家之人——是的,堂堂大小姐玩儿失踪,这还了得!江家举家上下开始寻找,很快就到了江琳所在的镇上。
江琳虽然在外面过得也很辛苦,可想起要回去当一个残疾人的老婆,一辈子就这样进去了,她宁愿还是在外漂流。更何况,她甚至想,说不定会遇上她的如意郎君。
她正打算和刘善辞行,刘善先一步找上门来。
“江姑娘不必担心,”刘善胸有成竹,“姑娘的行踪,在下担保不会被江家人知道。”
“那我也不能画画了,江家的人会打听买画的材料的人的。”
“姑娘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那在江边对他临画,也会被人发现的啊。”
“姑娘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那……”
“姑娘放心,辛苦费我再加一千两。”
“……”
“江姑娘中午想吃点什么?我知道一些特别好吃但吃了又不长胖的菜品,要不要试试?”
“……好”
为了躲避江家人的搜寻,江琳在刘善的安排下躲进了江边的一个青楼高阁,乔庄打扮成一个破相的公子,在最隐秘的地方,悄悄临画。
她当然也不敢去和王昭晟打招呼了,只能远观。
王昭晟在江边呆了一天,没发现江琳的身影,有些疑惑。
第二天,他工作了半天,然后停了下来——因为分神,他竟然弄破了自己的手。
第三天,江琳刚刚放下画笔,有人不请自来。
“你……”江琳吓一大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昭晟带着江中清冷的雾气,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
“我……我……江边太冷了,”江琳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随便诹了一个借口,“所以我就在室内作画了。”
王昭晟盯着她的脸,面无表情。
江琳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了,她的脸为了乔装,左边画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皮肤也粗糙不堪,整个人丑陋无比。怎么说呢,要不要告诉他实话?江琳犹豫。
四下尴尬之际,王昭晟打破沉默:“告诉我你这三天的结果。”
“哦哦,”江琳回神,赶紧完成最后一道作画的工序,可刚刚弄完——
她的表情变得特别精彩。
——“人没来?”
——“死哪里去了?”
——“偷懒?”
——“遇害?”
——“今天又没来,是不是应该去找她——嘶……手居然被自己凿了……这个地方,好像也是她每次印画时候的位置吧……”
——“不画了,去找她。”
“你怎么了?”
“没怎么。”江琳忽然觉得脑袋发热,脸色发红。
王昭晟这三天的印画里,回忆的往事很少,居多的,竟然是她的模样!
她不敢看王昭晟,眼神躲闪。
“到底怎么了?”王昭晟以为他的回忆里有状况,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没……”江琳从仅有的片段里搜寻,搜索出来几个怪怪的符文,“你……好像常常看这个……”
王昭晟看了许久,仍是沉默地摇头。
好吧,看来还是得问另外一个他。这个他,只会输出,那个他,才会认读。
江琳还在走神,王昭晟递给她一堆药材,还有……一只活着的鸡?
江琳的眼里写满了问号。
“补补。”他说。
江琳大概看了看,都是补血的药材,大概是看她脸色不好,所以给她的。
可是……那只活着的鸡,要怎么处理?
江琳想拒绝,但看到那张冰山脸,以及被冰山脸冻得叫都不敢叫的老母鸡,她有些哭笑不得。
“有人追你?”忽然,王昭晟冷不防又问。
“啊?”
“有人追你?”王昭晟重复,神色冷峻。
江琳的脸一下变得通红。这……这也太直白了吧。这……这什么意思啊……
“……没……没……“
“那为何躲起来,装扮成这模样?”
“啊?”江琳抬起头,原来是这个意思!她的脸更红了。大哥,你说话多说两个字,会死啊!
“不用怕,”王昭晟看着她的眼睛,“有我在。”
可话刚刚说完,他又“噗通”一声,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江琳:“……”
7
再次见到王昭晟,江琳竟有些怪怪的感觉。有一种想看他、又不太敢看他的感觉。王昭晟也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但具体哪里,也说不上来。
但他常常和江琳在一起,说幼年的事情,或者探讨画画的事情。王昭晟确实是一位画画高手,他的画意境宽广,磅礴有势,如同白衣时候的他,胸有丘壑,丰神俊朗。
他注意到江琳右手食指上的伤一直不见好,问她原因,她只说旧疾,慢慢会好。王昭晟不深究,只是又带了同样的药材给她补……
江家人对江琳的寻找越来越深入,他们好像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一直在镇上盘桓,只是还没有找到确切的地方。江琳心里害怕,她抓紧时间整理了这几次的印血作画的信息,发现王昭晟记忆中的那本书,也许就是解开一切的钥匙。她把她凡是记得的图文都画了下来,满满两篇,去找王昭晟。
他正坐在书房里,执笔作画。阳光洒进来,他飘逸出尘,竟不似凡人。
江琳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她被发现。
“江姑娘。”王昭晟发现了窗外流口水的江琳。
“啊……”江琳回神,“我找你有点事。”
一炷香后。
王昭晟的脸色变得很严肃。
在江琳的印象中,白色的他是温暖的、柔和的、平易近人的。但是此刻的他,沉默、冷峻,散发着黑衣时候的气场。
江琳忐忑不安。
“圣峰寂事。“
终于,王昭晟缓缓说出这四个字。
“听上去是一本书的名字?”江琳怯怯地问。
“恩。”
“是的。”江琳点头,“你知道这本书吗?”
王昭晟深深地看着她:“你想知道这本书吗?”
江琳心跳加速起来。
“只有满足一个条件,才能知道。”
“什么条件?”
王昭晟眼神冷峻地看着她,刚刚开口,忽然“扑通”一声,又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江琳翻个白眼:“……天色还早啊,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倒了?”
江琳纳闷着,忽然也觉得自己头晕晕的。
然后,她两眼一黑,也径直倒了下去。
8
江琳这一倒,直接到了三天后。
她睁开眼睛,看到被子、床、书桌、茶几、窗台……足足愣了一刻钟,然后她忽然明白,下一步就要哭出来。
——这……这不是江家吗?
这不是自己的闺房吗?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自己被运回来了?
可……可这满眼的大红色是什么意思?这凤冠霞帔又是什么意思?
丫鬟春杏正好从外面进来,见着江琳睁了眼睛,大叫:“小姐您可算是醒过来来了,一下睡了三天,都担心死我了!”
江琳一哆嗦——哦不,她还哆嗦不了,她竟然被点了穴!
这尼玛哪里是睡了三天,是被点穴了三天啊!
春杏跑过来把她扶起来,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又道:“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一会儿姑爷就来了!”
江琳听到最后一句算是彻底清醒了。
姑……姑爷?!
门外嘈杂起来,春杏放开她,万般高兴地说:“好了,是姑爷来了,我走了。”
啊喂春杏你别走啊看在我们主仆十八年我待你亲如姐妹的情谊下能不能跟我说清楚情况把我穴位解开了再走啊……
江琳憋着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她张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有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门一把被推开,来人见状笑了:“娘子,见着我就流口水了?”
江琳瞪大了眼睛,下巴咯噔一下,直接脱了臼。
蜡烛渐渐燃到了底。
王昭晟一身大红喜服,坐在江琳前跟她说明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故事还得从上一辈说起。
王昭晟的母亲在部落中已经中了西域的毒,但她为了保护族人的安全,宁愿自己中毒身亡,也不愿吐露一个信息。而他的父亲却不顾这些,倾尽财力寻找解毒的方法。所以幼年的王昭晟,时时见着父母的争吵,以至于整个少年时期都以为是父亲的见死不救,从而与父亲关系疏远。而幼年母亲早逝的情形给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在他的记忆中,悄然将这段事情风尘。直到一年前,娘胎里的残毒凸显,王昭晟性格突变。白衣的他如同常人,而黑衣的他,时时铭记小时与母亲的光阴,阴冷而沉默。
“那……”江琳还在消化这些事情,“那你雕刻的《圣峰寂事》,到底是什么?”
“并不是什么天下秘密,圣峰,是我父母相遇的地方;寂事,是我母亲写下的与父亲在一起的时光——他们是相爱的,我对我父亲,多年来都有误解。”
“那个‘江中石,圣人骑,白鱼出,与天齐’又是怎么回事?”
“那块大石头,是我父亲年轻时候带母亲游历的地方。当地常年受水利的侵害,我母亲略懂水文,便在那大石头上雕刻了一只白鱼——若是江水没过了白鱼,来年会有洪涝;若是白鱼凸显,便是显示来年收成丰盛。”
“这……”竟然是这样的意思。
“那……那你自己都知道了……你现在是……”是黑色的王昭晟,还是白色的?
“你喜欢哪一个?”王昭晟笑了,有点邪魅如黑衣,又有点温润如白衣。
江琳:“……”
“那都是我,现在,又是一个全新的我。”
……完了,第三个王昭晟出来了。
“也只有一个我。”
……好吧。
“我要多谢你,如果没有认识你,我永远都没有面对真实自己的机会。是你给我的那本书,解印了我自己,也解脱了整个王家的人。”王昭晟正色道。
江琳的脸红起来,她没想到王昭晟把自己说得这么重要。
“好了,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也该我问问你了。”王昭晟话锋一转。
江琳抬起头。
“还记得我之前说:只有满足一个条件,才能知道这些?”
“?”江琳想起来,这是她晕倒前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
“向来只有王家的人,才可以知道这些事情。”
“哈?“江琳愣住,这……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王昭晟忽然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来,径直走向大红的喜床。
“等等——”江琳脸色变得通红,仓促之间她想到:“我爹爹早就把我许配了人家,你……”
“谁家?“
“好像……好像……“江琳底气不足了,”姓王……“
“是的,“王昭晟看着她,眼中情意流动,“在下王昭晟,字修远,扬州商贾人士。今晚,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