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无花空折枝》王一斐

12、第12章

　　是一个笑意吟吟的女声，唐先生那端很吵闹，一群人在大声说笑的嘈杂声传来。

　　“你找唐先生是吗，唐先生他喝醉了……”

　　我听见唐先生带着醉酒声在嚷嚷着什么，一会便听不见声音了。我将电话挂断。

　　晚上，我编辑了条短信过去，没有回音。

　　手机响起，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归属地是唐先生的家乡。唐先生终于回电话了！

　　“昨天同学聚会喝多了，丫头，以后用这个新号码联系，不要拨打原来的号码了。”

　　唐先生，为什么这个新号码办理一个星期了我才知道，换了新号码的第一时间难道不应该是通知我吗，如果我不主动联系你，是不是连你的新号码都不会知道……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新号码再次在我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竟是我们彻底诀别的时候。

　　开学前夕的深夜，早已入睡的我被唐先生的来电吵醒。

　　摁下接听键之后，是令人窒息的空白，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像是在百般调整情绪，静静的等待之后，期盼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与兴奋。

　　“丫头”，是我太细腻，还是太敏感，唐先生只是喊了我一句丫头，我就觉得我们之间与以往不一样了，他不再是用欢愉的声音喊我丫头了，这声丫头这么沉重，这么异样，唐先生，你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

　　开始的对话除了中间偶有空白，都是一些问候。唐先生总是在我说完话之后停留好几秒再讲下句。直到我问出“什么时候回来？”这句话，气氛陡变。

　　“我不回去了，已经在这边工作了……”唐先生突如其来的严肃让我愕然心惊。

　　唐先生，你在开什么玩笑，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你在跟我玩午夜惊魂吗。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说的话，为什么要骗你！”电话那头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唐先生，是一个我未曾见过的唐先生。

　　我也受这种情绪的感染，生硬的说：“相信！”

　　几十秒空白……我们都不知该说什么以维持这通通话的持续，霎时间气氛僵到了极点。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最后关头了，说得这么郑重。

　　“以后好好学习，不要再贪玩了，你父母陪着你不容易……”

　　唐先生，只是这个吗，这就是你要我答应你的事吗。

　　“好了，早点休息吧！”

　　唐先生艰难的说出了再见，我听得出他的挣扎他的不舍，我怀着极其复杂的心绪跟唐先生说了再见之后，将手机挪离耳边，等待对方先挂电话。通话时长的计时还在一秒秒向前滚动着。

　　结果是我们谁都没有挂断，谁也都没有再说话。

　　成千上万个路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既然选择先走的是你，那么最后一通电话就由我来挂断吧。

　　死一般的寂静。我的呼吸是如此冰冷，一颗心已被现实打得麻木，此刻却为何颤抖的如此厉害。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说离开就离开，留下我自己孤零零的面对这残酷苍白的世界。你不是跟我说过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吗，你不是说不管怎样，绝对不可以让自己受委屈吗，那我此刻就是一个人在凋落了，就是受委屈了，你在哪里呢。不是说好的过了正月十五你就回来的吗，我们还要一起去完成很多事不是吗，我还要穿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给你看，我还没有现场观看过你主持婚礼，我们还有那么多期盼和未来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手了。

　　是我太蠢了是吗，是我愚钝，愚钝到非要等你亲口对我讲出再见我才知道这份爱情的彻底终结。我早该意识到了是吗，你递给我保温桶时说得的那句谢谢，你说再见时复杂的眼神，我早就该猜到了不是吗。

　　不是说好要一起雨中漫步的吗，不是说就算淋雨了受了风寒，照顾与被照顾都是幸福的吗。这个美好的愿景还装在我心里，你怎么能亲手把它浇灭呢，你太残忍了……

　　唐先生，你爱我吗？这是一直埋藏在我心中的疑问，我从来都没有勇气问出这句话，你听得到吗，你可以回答我吗？

　　我呆坐在床上长达一个小时，神情恍惚，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欲哭无泪的感觉汹涌着向我袭来，为什么会如此平静，是之前有想到过这种结果吧。可笑，真是可笑，上天究竟导演了怎样一场戏，我不明白。

　　难道真如朋友在短信中跟我讲的那样，社会上的人都很现实，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是我太天真了是吗。爱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一文不值吗，现实是个太可怕的东西……只是或许我也该明白：对于男人来说，爱不仅是种感觉，更是种责任是吗。

　　唐先生，请允许我把最后的祝福送给你。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是会毫不隐藏的表露自己的心迹的，爱在离别时，有些感情，内心话语就是要趁着情绪还温热时倾倒而出，顺着心尖流淌出去的表白虽看起来会有些肉麻甚至矫情，但总是肺腑之言。

　　爱在离别时才刚刚开始，我怎能不痛……

　　再见了，我的爱；再见了，唐先生。再见，曾热烈真挚的情感。

　　在黑夜里逼迫自己闭上双眼，却有眼泪时断时续的从眼角流出，索性不再睡去，睁开眼睛会比闭上眼睛好过些，起码夜的黑还是实实在在能看的着的。黑夜是如此的漫长，一秒秒熬过黑夜的人总是会慢慢成长的吧，那些无言的心事用泪水代替。黑夜，才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吧。

　　自此以后，我变得无比惧怕每天的清晨傍晚与夜晚，一想到唐先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胸口会立刻涌起一股疼痛的令人无法呼吸的痛楚……我没有了独自面对新的一天的勇气，整个人被难过的情愫团团包围……

　　唐先生，你知不知道失去你我有多后悔……

　　相处的九个月里，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的吵过架，红过脸，我都已经爱上了你，你放我怎么放弃。难道注定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吗，从此以后，我只能在回忆里爱你了是吗。

　　原来，最爱的人注定是活在记忆中的。成长，是从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的，更是从你离开的那一刻开始的。

　　开学了，小石头说我整天心神不宁，自从这次回学校以来，不仅外表变了，内心也变了，没以前有自信了。唐的离开带走的不只有我的自信吧，还有我的灵魂，心事孤零零地写在脸上，又怎会为自信腾出空间呢。

　　每晚睡前闭上眼睛，关于唐先生的回忆瞬时间将大脑填满，多么想对他说句晚安，多么盼望能再收到他的短信。带着对他的思念进入梦乡又在天即将拂晓时突然莫名醒来，心像被架空了般难受，拿起枕边的手机，有信息，是唐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