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同舟》大童小异第一个号

27、二十七、橙子味的少年

　　随着一系列课外活动的结束，高三生们的高考也渐渐临近。为了给考生布置考场，学校在考试前两天给高一高二的学生放了假。在他们给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喊楼”加完油后，就很快地离开了学校，以便给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清场子。

　　公交站的候车亭下，林枫和童舟并排站着，等待着801路公交车的到来。

　　林枫手扶行李箱的拉杆，微微欠身站着，她脸色稍显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小片汗，下颚也不时凸起，看得出她正紧咬着牙关。

　　看到林枫这副模样，童舟敏感地察觉到她可能身体不舒服，他稍微弯了弯腰，看着她轻声问道：“哎，你没事吧？”。

　　林枫摇摇头，眼睛依旧盯着路口。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很难受的样子，其实你现在可以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看手表，“要不要去医院？”。

　　“走吧，车来了”，林枫拖着箱子往车要停下的地方走去，并没有回答童舟刚刚的问题。

　　童舟表情复杂，看她已经上了车便没再追问，只得顺手拉过她的箱子，“我拿”。

　　穿过人潮，两人在拥挤中上了车。上车后，童舟眼疾手快地抢了个座位，让林枫坐下。那个座位属于爱心区域，林枫一般不坐，但这次她确实身体不舒服，处于特殊时期的她正腹痛得厉害，于是她没有推辞，乖乖地坐下了。她把行李箱挤进座位旁还剩的空隙，一手搭在小腹的位置，一手紧抓着行李箱的拉环，背靠椅背，闭上了眼睛。

　　童舟站在她身旁，一手抓着抓环，一手抓在椅背边上，像面墙似的把她挡住。林枫虽然闭上了眼睛，看不出丝毫神情，但从她紧皱的眉头、握得紧紧的拳头以及凸起的腮帮子来看，她很难受。看到林枫咬牙忍痛的样子，童舟心里开始焦急和担心起来，他不时的往外看，希望车子快点到汽车站，他记得那里有一个大诊所，下了车可以带她去看医生。

　　风不时的从车窗外涌进车厢，林枫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飘飘洒洒的，偶尔有几丝碎发擦过童舟的手臂和手背，痒痒的，麻麻的，像是被什么毒虫叮了一口，让他本能地想挪开手，但事实上却挪不动，她那些调皮的发丝，实在折磨人。

　　“小孩儿，这有老人，你不起来吗？”，一个穿着洗得发旧的老爷爷，顶着一头白发，提着红色的布袋上了车，他走到林枫身边，敲了敲她的行李箱，示意林枫给他让座。

　　“爷爷，我同学生病了！”，没等林枫做出反应，童舟对老人温和的解释到。

　　“年轻人，生病算什么？这点苦都吃不得，我老了，站都站不稳，你好意思继续坐着吗？”，老人瞟了一眼童舟，而后转向林枫，一脸的不满与讽刺，“快点儿，快起来啊，愣着干嘛！”，他还特别不耐烦。

　　“爷爷，对不起，我说过了，我同学生病了，暂时不能给您让座”，童舟对老人的做法也很不满，他抑制住心里的怒火，好言好语的向他解释。

　　听到童舟再次拒绝了老人，车里的其他人分分侧目看向他们二人，不同的人眼里有不同的眼神，林枫被他们盯得心慌，拉了拉童舟的袖子说：“算了，我没关系，我起来吧”，准备背起书包让位。

　　正当老人以为自己抢走了座位，准备笑着入座时，童舟把站到一半的林枫按回了座位，“你坐下，不用让”，他瞪眼看着老人，硬气的说。林枫挣扎了两下想站起来，但都被童舟按在了座位上。

　　老人见状一下子就火了，感觉自己丢了面子，一开始他看这两个人是学生，以为好说话好下手，却没想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并不买他的账，“谁给你的脸让你坐这儿的，你们老师在学校没教你们尊老爱幼吗？哦，怪不得呢，你们是英才高中的啊，都是些不学好不听话的坏学生，学校是不怎么样，那家长没教过你们吗？你妈怎么教的？一个个没家教，你们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关系，现在的学生儿，啧啧啧，世道变了，不比以前咯！”，老人说完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二人，表情微妙。

　　林枫听了这话憋不住心里的火，鄙夷地白了一眼老人，心里想着怎么跟他斗智斗勇，突然她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抖动，她偏过头看见了童舟渐渐握紧的拳头，他严肃地说，“请您自重，这么多人在呢，您说话注意点！”。

　　车上其他乘客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替他们说话，“大爷，您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人家生着病呢”，“这位子不是只有老人能坐的”，“您来我这儿，我让您座”

　　“不需要，我今天就要坐这儿，你们到底让不让？”，老人手指着两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不让”，童舟的口气硬邦邦的。

　　“对不起，让不了”，林枫拔高语调，和颜悦色之下又藏着上万只箭。

　　听到对方的答案，两人相视一笑。

　　但老人听到这个答案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角不停地抽抽，因为生气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圆瞪着眼看了两人几秒后，突然拉住林枫行李箱的拉杆往外拔，林枫担心他会摔倒，就没有和他抢夺。还好有童舟在，他在一旁护住了林枫的箱子。

　　“您要干嘛？”，老人把她的箱子拖出来后，又准备一屁股坐到林枫腿上。

　　童舟见状，立刻把林枫从位子一把拉了起来，老人顺利地坐到了这个座位，朝他们不屑地嘁了一声，被拉起来的林枫一个没站稳，直接撞到了童舟的怀里。一手抓着公车吊环，一手拿着林枫箱子的童舟，在林枫撞到他怀里的那一刻，立马松开了那只拉箱子的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肩膀，结果林枫的脑袋一不小心磕到了他的下巴，“嘶，你没事吧？”，童舟被撞得生疼，来不及揉揉自己的下巴先询问了林枫的情况，而被童舟松开的行李箱则悲催地横倒在了车厢过道上。

　　林枫捂着头说没事，童舟转而拉着她往车门那侧靠，“你忍一忍，马上就到站了”，“我已经好多了，谢谢！”撞进童舟怀里的时候，林枫闻到了他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味道，是和他上回还给自己的那顶帽子上一样的味道，橙子味的。她偏过头，眼睛微微上抬，看着橘黄的阳光掠过大楼和绿树不时地停留在他脸上，心里也被一股温暖清新的味道萦绕包裹，他是像橙子一样的少年，身上有橙子的气息和橙子的颜色，酸甜清新，温暖明朗。

　　一位好心的乘客中间替他们捡起了箱子，童舟又恢复了一手抓吊环一手拿箱子的状态，林枫则双手抓着扶杆，站在他旁边。她的小腹依旧疼得厉害，不知不觉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小汗珠，身体的疼痛霸道地让林枫腾不出心思想其他感受，她低头弓着身子，默默等待下车的时刻，捱过了五个站点后两人终于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