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阴晴圆缺》秦止兮

7、【七】

　　【七】
　　“将军，伤兵营的人送文卷来了。”
　　营帐里面的燕十二正翻着兵书，就听到了帐外自己的亲卫通报的声音，因为心里装着别的事情，也没听出来亲卫声音中的惊诧之意。
　　“进来吧。”
　　随着帐帘被掀开，一丝冷风灌了进来，风中还隐隐约约带着一种陌生的清清凉凉的香气，虽然陌生但还挺好闻的。
　　燕十二抬起头想看看是什么人进来了，这一抬头就怔愣住了——走进来的人身形姣好，黑金色腰封束着她的腰身显得不盈一握，墨发高束干净利落，同样是黑金色的发带垂落下来蹭着白皙的脖颈，那张脸上带着些微笑意，一双眼中水波流转，星辉灿烂；那面容，比他见过的所有盛开的花，所有美好的风景，都更加明丽惊艳。
　　“燕将军？”叶凌舒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发着呆的人，出声叫了他一下。
　　燕十二浑身一个激灵，回过了神，那一瞬间脑子里面冒出来的想法是“她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叶姑娘。”燕十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努力克制着见到她的那种雀跃心情，“叶姑娘亲自过来送文卷么，辛苦你了。”
　　叶凌舒将手里的文卷放到书案上，转头直视着燕十二的眼睛，这么近的距离下，几乎能将其中包含的所有意味一一看尽。那双眼中有紧张，有不安，还有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愉悦欢喜，而没有任何一丁点负面的情绪。
　　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叶凌舒的心跳也有些不稳，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仿佛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原本叶凌舒顺应叶赋雪的意思过来见燕十二，是想直接拒绝他，然后把话说清楚的，毕竟她做事谨慎冷静，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某个人对她的乍见之欢上面。但是在见到燕十二之后，叶凌舒却因为他的眼神而犹豫了。
　　“燕将军，赋雪师姐和我说了关于你的事情。”叶凌舒看得出来燕十二确实是个性子耿直的人，也就是因为他太耿直，才被鸿初师兄当成登徒子看待，“坦白些，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对我来说，我想要赋雪师姐和燕泽将军那样的长长久久。”只看赋雪师姐如今的状态，便知她过得很好。
　　燕十二嗯嗯点头，补了一句：“不过，大哥跟我说他对大嫂也是一见钟情的。”
　　叶凌舒哽了一下，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燕十二，后者也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我也不与你说绝情的话。”叶凌舒在张口的刹那改了主意，“我只能说，随你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给你个机会了。这种话要是别的姑娘来说，燕十二估计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但是面对叶凌舒，他却抑制不住地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好，她没有直接拒绝。
　　叶凌舒一直关注着燕十二的表情，看他松气的样子，感觉自己心尖似乎轻轻颤了颤。她说话并不客气，甚至是非常过分的，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丝毫不以为忤地就接受了，此时此刻他表现出来的宽纵，已经超出叶凌舒的想象。
　　其实燕十二也不是没有责备过自己。
　　好歹也是个宁远将军，军营里面想给他送女人的多得是，只要一句话，他的床上今天晚上就会有一具软玉温香的娇躯，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女人如此心动？
　　不是说过最瞧不上那些为了美色误事的人了吗，为何自己也变成了这样？
　　更有甚者，在她面前竟是一点自信也无，哪怕她说出“随意”，还会因为她没有直接拒绝自己而感到欢欣鼓舞。
　　这般纵容，这般卑微，分明就不是他的作风。
　　燕十二也想过直接放弃，他害怕自己若是真的和叶凌舒在一起了，真的会因为她神魂颠倒，可是这种想法在叶凌舒今天踏进他的帐篷里面之后，就被无情地击碎了。
　　他瞧见那双眸子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除非是叶凌舒说了不可以，不然，他自己是绝对无法放弃的。
　　所幸叶凌舒并非是恃宠而骄的人，她在说出那句话之后，瞧着燕十二的模样，反倒有些愧疚也有些恐慌。她从不相信不劳而获的东西能够持久，包括名声，金钱……还有平白无故的喜欢。
　　若是自己习惯了这种喜欢，他却抽身而去，这种想象让叶凌舒感到慌乱。
　　“燕将军，那我就先回去了。”叶凌舒行了一礼，“伤兵营那边事务繁忙，我不能久留。”
　　燕十二抿抿唇，也不藏着眼中的不舍：“嗯，你先去吧。”
　　这眼神让叶凌舒心跳加速，毫不犹豫地就转身出了燕十二的营帐。
　　只有叶凌舒自己清楚地知道，知道她在燕十二直白的眼神下有多狼狈。
　　傍晚的时候，一个俊秀的少年造访伤兵营。
　　“师姐，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风逐探了个脑袋往营帐里面瞧，“哎？师姐你一个人住呀。”发现营帐里面没有别人了，风逐一下子就放松了，钻进营帐里把手里的小纸包递给了叶凌舒，“我今天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关外商人，带着中原的货物准备拿出去卖的，我瞧了瞧，竟然有桂花糖，说是从太原城带的，我就买下了，我记得师姐喜欢桂花糖的。”说到这里，风逐又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个糖没有山庄厨师傅做得好吃。”
　　叶凌舒哂笑一声，拆了油纸包，拿出一块糖塞进来风逐的嘴里：“有糖吃就很不错了，又不是在家里，还敢挑三拣四！”
　　风逐看着面前叶凌舒的笑颜，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他长这么大，师姐是对他最好的人，只要师姐开心就好了。
　　“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叶凌舒也含了一块糖，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风逐。她很了解风逐，实际上心情不好了就吃糖是风逐的习惯，每次她都陪他吃，风逐以为叶凌舒喜欢吃糖，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是她习惯陪伴和帮助自己负责引进门的小师弟。
　　听到这里，风逐的脸一下子垮了：“还是瞒不过师姐。”
　　叶凌舒不说话，他这那里是瞒不过，这小子明明就是没意识到他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找她叫她一起吃糖。
　　“是不是被鸿初师兄训斥了？”
　　“师姐你连这个都知道？”风逐张大了嘴巴，“我明明没说……”
　　“我还知道你肯定是去找他说，说我不想嫁给你，但是你想让我留在藏剑山庄，所以你想让鸿初师兄娶我，你觉得我不答应你是因为你年纪小。”叶凌舒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平静，最后才看向风逐的眼睛，“阿逐，我昨天就告诉你，你该长大些了。”
　　风逐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你想要我留在藏剑，我也知你依恋我，但这不是男女之情。”叶凌舒的声音很轻，却也很稳，让风逐把她的话一一听进耳中，“这种事情是无法勉强的，你去找鸿初师兄对他提这种要求更是无稽，他自有心上之人，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阿逐，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能明白了。你呀，做事别这么冲动放肆。”
　　还好风逐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迅速调整了心态提起来了另一件事：“那个燕十二将军，我听说他喜欢师姐，他对师姐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吗？师姐你也喜欢他吗？”
　　叶凌舒原本想说不喜欢，但是眼前闪过燕十二望着她的时候那种眼神，这“不喜欢”三个字偏就卡在了喉咙里面说不出来。
　　“……”风逐见叶凌舒不说话，便明白了七八分，自家师姐即便说不上喜欢，只怕好感也是有的，他虽然不懂感情，但是不代表他看不懂叶凌舒眼中的纠结意味，“我不胡闹，但是我给他添点难度总行吧！师姐你教过我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很容易不被珍惜，我师姐可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宝！”
　　叶凌舒对这句话没有表态，而得了默许的风逐心满意足。
　　风逐从叶凌舒的营帐里面走出来的，正好碰见往这边走的燕十二，鼓了鼓小包子脸，风逐挑衅地瞧了燕十二一眼，扬长而去。
　　接收到挑衅眼神的燕十二一把扣住了附近巡逻士兵的肩膀，声音冷硬。
　　“你可知道刚刚从叶姑娘营帐里面出来的少年，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