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王者！》小渺

2、第 2 章

　　实际上，嘴强王者的属性并不影响颜霏的真实段位。
　　虽然她真正拿来上分的号已经随着赛季的更迭掉到钻石了——历史将永远铭记的王者印记就在那里，怎么也抹不掉。
　　更何况，即便都是王者，颜霏和齐恂还是不太一样的。颜霏打的都是王者高星局，组的都是实力超群的上分车队；而齐恂这种等级的比赛，她也经常打，但那都是接了单子，给陌生人代练上分赚外快的时候。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的颜霏，卸载王者荣耀，洗心革面，认真工作。

　　天不遂人愿，颜霏摊上了这么个沉迷王者荣耀的上司，有事没事就会在群里吆喝一声开黑带躺。这么好的机会大家当然不会拒绝，就算手头还有些需要解决的事情，也会美名其曰放松放松暂且抛下，挤进齐恂的车队。但齐恂闲归闲，同事们却总有一些上班时间不能完全解决的公的私的事情。当事情总还是要有人去做的时候，这个责任很显而易见地就落在了颜霏头上。
　　颜霏到底是新人，工作上拜托她的大多是些琐碎的事务，例如统计报表收集信息之类的，不难，只是很耗时间。
　　其他的事情就多了，让颜霏拖个地烧个水浇个花倒个垃圾拿个外卖……
　　颜霏乖乖照做了。她一个职场新人没道理不勤快些，何况这些事情，即便没有王者荣耀，总还是有前辈要丢给她去做，甚至她也应该主动去做的。

　　十二点下班，齐恂往往会在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开一把游戏。
　　从某种方面来讲，这也许是齐恂对掐点下班的一种反抗方式，他认为只要做完了事情早点下班也没有什么关系，哪怕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也一定要硬生生拖到那个点才能走人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但公司规定是这样，十二点准点打卡，早一分一秒都不行，齐恂也不例外。他也只能愤愤然玩起游戏。
　　这当然也不被允许。只是难抓一些。
　　要是手下有和他类似想法的人，他也不介意在这无关紧要的十分钟里带着一起。

　　这些人中，当然从来不会有颜霏。

　　对于颜霏，齐恂当然是关注的。不仅是领导对于新人的关心与照顾，更是对潜力股的看重与栽培。
　　颜霏是A市名牌大学毕业的，在Y市这座小城市的这个小公司里，即便学历算不上最高，也绝对数一数二。倘若她留在A市，必定有更多的选择，好在她是Y市人，毕业后选择回了家乡，才甘心在他们这里从一个小小的职员做起。
　　当然，学历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现在的颜霏还在试用期，就算将来会对她委以重任，现在的齐恂仍还在考察她到底有没有资格留下来。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考察对象似乎总有各种各样的……杂事在做。
　　早上八点，齐恂往往会在踩点打卡上班之后，再出去吃个早饭。路过楼下的一家包子店，经常看见颜霏一手拎着包子，一手拎着豆浆。
　　到了中午，包子豆浆就换成了盒饭。不同样式的塑料袋显示着那是来自不同店面的外卖。
　　上班时间他闲得无聊四处溜达的时候，经常能撞见颜霏，那时她手里拿着往往是包装严实的箱子，上面有着不同物流公司的标识，还大大地写着不同人的名字。
　　那些名字，齐恂当然很熟悉。
　　新人待遇大抵如此，齐恂并不至于路见不平，对此指手画脚。只是颜霏看上去一个瘦瘦弱弱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干这些杂活未免吃力了些。
　　在不知道多少次撞见颜霏之后，齐恂终于忍不住拦住她。
　　当时颜霏正抱着两个叠放的大箱子，半个身子都被藏住了，只露出一张素净的脸，尖尖的下巴抵在最上层包装箱上，显得愈发娇小。
　　齐恂用手一抵箱子，就把她按在原地。她因此脚步一顿，差点松了手，然后才像是刚发现齐恂一样，抬头瞪圆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齐恂。
　　“……齐经理好。”她小声地喊了一句。
　　随即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和齐恂拉开距离。
　　就像是某种小动物一样，受了惊会下意识地躲避，却不忘偷偷亮出尖尖的牙齿。
　　竟然有点可爱。
　　近距离看颜霏，齐恂发现这个新人确实是年纪小，脸颊还有些未完全退去的婴儿肥，眼睛又瞪得圆溜溜的，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走出去说是中学生也会有人信的。
　　衬得他像是个怪蜀黍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的齐恂禁不住咳了一声。在胆怯稚嫩的孩子面前，他情不自禁放柔了声音，像是哄着家中小辈一样，小心翼翼地解释：“别害怕，我只是看你的搬得有点多，想来帮你一把。”
　　“不用不用。”颜霏用力地摇了摇头。
　　一下去看到两个箱子，她心里也是惊了一下，感叹同事的购买力真是格外旺盛。但估计大半是防震材料，抱在怀里轻得很，不过是体积大不太好使劲而已。但她懒得跑两趟，艰难点就艰难点，索性一起抱上来了。
　　谁知道会碰见齐恂。颜霏对这个人有点说不出的偏见，一点儿也不想让他帮忙。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但她的鄙视藏得太好，剩下的就只有羞涩了。齐恂还以为她受宠若惊，不好意思才会推拒。真是个乖巧的孩子，齐恂心中越发柔软，他一个大男人，也越发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一个人抱着两个大箱子。
　　“没事没事。”
　　颜霏的手紧紧搂住下面的箱子，齐恂便不由分说就把上面的那个抽出来，抱在怀中。颜霏一惊，想要拦，却不好放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齐恂“抢走”她的箱子。
　　被她这么瞪着，齐恂竟然……觉得有点愉悦。
　　就是这箱子，看着那么大，拎在手里怎么这么轻？齐恂感受着意料之外的重量，实在不明白这种一个手指头就能提起的重量，为什么包扎得这么夸张。
　　这种箱子，齐恂觉得他还能再拎十个。
　　既然如此，索性另一个也不用颜霏抱着。
　　就是确实大了些，不太好拿。
　　“那个，”齐恂仗着颜霏不好动手，下巴一抬，指了指颜霏手中还紧紧抱着生怕被再次抢走的箱子，又指了指自己怀中的那个，“放上来。”
　　颜霏又摇了摇头，气鼓鼓地说：“不要。”
　　“乖，”齐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简直像是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不重，我一起帮你带上去。”
　　“我自己可以！”颜霏强调。
　　真是倔强！齐恂也不说话了，单手把箱子往腋下一夹，空出另一只手就要去夺颜霏的那个。颜霏吓得紧紧盯住齐恂的胳膊，生怕齐恂一松手砸在地上，弄坏了人家的贵重物品，到时候倒霉的只能是她。
　　心不在焉让颜霏面对齐恂“行凶”的时候，下意识推了一把。
　　齐恂大概也没想到颜霏是真的如此抗拒，或者认为她多少会出于安全性的考虑乖乖就范。如今超乎预料被猛地一推，不由踉跄退后几步。
　　那本来就夹得不甚稳当的箱子，自然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说是砰的一声，实际只是一声闷响。那箱子毕竟不重。
　　却重重敲在两个人的心头。
　　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个乌龙，齐恂也不是不负责任无理取闹的人，自然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弯下腰重新抱起那个箱子，左看看右看看——从外表当然看不出任何问题，但谁也不知道里面摔成什么样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齐恂抿了抿嘴，决定还是先和颜霏道歉。到底是自己的问题。
　　谁料一抬头，只看见颜霏直勾勾盯着自己怀中的箱子，像是完全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唯独眼圈看起来红彤彤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也是该委屈。
　　自己真像个仗势凌人的混蛋。
　　“颜霏……”
　　话还没有说完，出乎齐恂的意料，颜霏突然动了动，却是先将手中的箱子放在地下，再从齐恂手中夺过箱子放在上面，重新一起抱了起来。
　　“不好意思，齐经理，”她的身子又藏在箱子后面了，连半张脸都藏了进去，只露出一双依然红彤彤的眼睛，像是在发脾气，却透着一股子惹人怜惜的可怜劲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理人了，拔腿就走。
　　齐恂心都揪了起来，想拦，又不知道该怎么拦。他开始只是好心，然而抢东西的是他，摔东西的是他，惹颜霏不快的是他，他都不敢再阻止颜霏取回去，怎么还敢去拦。
　　他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颜霏的背影，心想，是他把小姑娘弄哭了。
　　他把小姑娘弄哭了。
　　真是混蛋！
　　更混蛋的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齐恂一跺脚，忽然下了决心，追了上去。

　　颜霏觉得齐恂真是个神经病。
　　虽说迁怒不对，但那些同事心安理得地把事情丢给她做，自己去上齐恂的车，颜霏怎么可能一点怨念都没有。她只是不说，只是心里越发不屑起来。
　　到现在，她自己觉得自己能做好的事情，齐恂非要横插一脚，结果搞砸了事情，就更让颜霏不爽了。
　　如果砸的是颜霏的东西也就罢了，这毕竟不是颜霏的。
　　就算再不愿意帮人，该有的责任心还是鞭笞着颜霏完完整整地给人带回去。何况取个快递不过是举手之劳，说不愿意似乎有些矫情。
　　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要不是顾念着齐恂的身份，她早就骂开了。
　　结果一顿国骂憋在心头，真是硬生生将颜霏憋红了眼，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直视齐恂了，要不然没忍住崩了形象，回头家里人还指不定怎么训斥她。
　　现在重要的是手头的东西。
　　颜霏又是气愤又是愧疚，红着眼睛闷头走回去，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拜托她的同事身边。上班时间，对方还是没有那么大胆子打游戏，但也在干自己的事情。颜霏不知该如何开口，闷声站了会儿，她才注意到这个人回来了。
　　“谢谢你小颜！爱你！”她习惯性地说着，站起来从颜霏手中取过快递，小心翼翼地放进办公桌下。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颜霏看着更难受了。
　　她已经把箱子里的东西猜了个遍，甚至幻想出打开之后瓶瓶罐罐碎得不成样子的场景。虽然知道那一摔不至于这么夸张，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其实也可以把锅甩给物流，现在的快递公司一个比一个粗暴，保不准在哪个环节就已经把东西弄坏了。
　　“……琳琳姐，”真正开口的时候，颜霏却没有考虑那么多，“对不起，刚才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瞿琳琳略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意外对上了颜霏红彤彤的却分外执拗的眼睛。
　　“最好现在开箱检查一下，”这小姑娘，还在坚持说，“如果出现财物的毁损，我一定负责赔偿。”
　　那模样可真是……
　　傻气十足。
　　瞿琳琳在短暂的惊愕后，慢慢笑开了。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就说赔？你赔得起吗？”
　　果然是这样。颜霏心里一咯噔，却一点退意都没有：“是我犯的错，赔不起我也会赔。”
　　“那你来好好看看。”瞿琳琳重新取出箱子，招招手，示意颜霏凑过来看。颜霏乖巧地靠近了些，紧盯着瞿琳琳，看她拿美工刀利落地划开封条，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大包……膨化食品。
　　“给你，”瞿琳琳把那一包塞到颜霏手里，“这是谢礼，谢谢你帮我拿快递。我这还有点事要忙，本来想过会儿拆的，不过你既然强烈要求那就这样吧。”
　　“我我我我没有……我不知道是这个，我还以为……”颜霏傻呆呆看着手中的零食，似乎还是她小学时期爱吃的，谁知道瞿琳琳奔三十的人了还会在网上买这些东西，还一买就是两大箱？
　　“当然不止是这个。”瞿琳琳摇了摇头。
　　颜霏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仰着头眼巴巴望着瞿琳琳。
　　瞿琳琳噗嗤一笑，在箱子里摸索半天，摸出了两个小圆环，献宝似的在颜霏面前晃了晃：“你看，满199送的王者荣耀上分神器，今后我上分全靠它啦！你自己说说，要是它摔坏了，你能赔一个王者给我吗？”
　　“我……”颜霏瞠目结舌。
　　还有这种骚操作！
　　不过这个她好像真赔得起……

　　更骚的是，齐恂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还听见瞿琳琳那声慷慨激昂的宣誓，不由笑出声来：“当然可以啦。”
　　陡然见到经理，瞿琳琳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脚就把一箱零食给踢进办公桌下，又将捏着上分神器的手背在身后，这才尴尬地站起身来向齐恂问好。
　　齐恂摆摆手，表示不怎么在意，而是继续自信地说：“如果摔坏了，我会负责帮你上到王者的。”
　　“呃……经理当然有这个本事啦！经理本身就是王者嘛！”瞿琳琳立马吹捧起来。
　　齐恂转头看向颜霏。
　　“你要是想上王者，我也可以帮你。”
　　颜霏：“……”
　　呵呵。
　　说着的，她忽然是有点想上王者了。
　　只有这样才有一定几率在排位中把齐恂按在地上摩擦：）

　　我和颜霏一样，都有着一颗打爆对手的心，区别在于一般我才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