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谁是英雄》雁春尘

4、谁是英雄004

　　外面的动静很快就停了下来，几乎是瞬间，易秋听到车门被掀开的声音。她本来是想要摸索着站起来的，但她挣扎着踉跄了一下，却还是没办法自己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跟脑干的那个芯片有关系，又或者只是她自己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别担心，我是来救你走的。”那是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比起撒玛利亚人明明更冷一些，可又比那个机器带着更多的温情。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易秋的眼中迅速聚集起了泪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听到自己家长的安慰一般。哽咽着，易秋根本没办法说出什么话来。

　　好在对方也非常理解易秋的情绪，他轻轻的将手放到易秋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放轻松，我暂时不能把你的头罩取下来，你的芯片还连着网，我不能让你看到脸，不然‘他’也能知道我们是谁了。”

　　易秋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谢谢你，先生。”

　　对方没有回答易秋，但是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他嘴边的笑意。那个人坐到了易秋的身后，轻轻掀开了她后脑部分的头罩，尽量轻柔地将她黑顺的发丝拨到一边。他的拇指在易秋的脖颈上慢慢摸索着，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明明是个危急的时刻，她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多巴胺，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前一秒还在想着反抗我，后一秒就要陷入爱情漩涡了？啧。”撒玛利亚人的声音继续在易秋的耳边响起。她有些恼羞成怒，更有一种自己的隐私被暴露的耻感，为什么会有人允许别人探测自己的思想？易秋大概永远不会明白。

　　“闭嘴！”话一出口，易秋就发现自己身后的那个人的动作顿了顿。她赶紧解释：“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

　　“我知道。”对方的声音依旧沉稳，他的手停留在了易秋的后脑勺的抓痕上。他们挨得太近，让易秋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温润的感觉在后脑勺的部分，让易秋产生了奇怪的颤栗。

　　“准备好，接下来大概会很疼，但是我必须去掉‘他’给你的芯片，才能带你离开，否则……”他的声音再次停顿，易秋想都没想地接了下去：“否则你们也会被暴露。我知道，把它从我体内拿走吧，我不怕疼。”

　　“呵，谎言。这还没见到他的脸呢，你就开始骗人了。万一他长得很难看怎么办？我可是见过网恋发现对方长得不符合大众审美后立即走人的。”撒玛利亚人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能否继续掌控易秋，跟她说话的方式，仿佛是个多年的朋友一般。这种调侃的语调令易秋十分焦躁，就好像她只是一只被猫逗弄的老鼠一般。

　　只不过这种焦躁很快就被疼痛代替，清凉的刺痛终究还是变成了剧痛，酒精的味道让易秋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她的手握成拳，不断地鼓励自己，没关系，她不怕疼。明明在抓疤痕时应该更疼的，但只有在现在，她才能真正感觉到后脑勺的伤口。

　　“我会再给你上一点儿麻醉剂，但是这个麻醉剂的效果……只能降低你对疼痛敏感度，不能彻底镇痛。”他的话语有些犹豫，大约是在考虑到底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将易秋的芯片取出来。事实上……这次的救援行动只是一个巧合。他本来是要做其他事情的，谁知道在这里，碰上了这种事情。他做不到不管对方的死活，也就只好先把人救回去再说。身上的麻醉剂也是以防万一给自己用的，也没想到就要在现在做这种紧急手术。

　　说着，易秋便感觉到自己后脖颈的疼痛感被缓解了许多。只是就算缓解了许多，还是在隐隐作痛的，易秋不知道要换芯片的话，是不是会更疼一些，毕竟芯片是在脑干，一个不注意就会影响到其他身体器官。而且她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打算怎么从脑干里取芯片呢……

　　“是啊，想想看，他手一抖，你可就要瘫痪了。这么想想，跟着我一起回去，岂不是更好一点？”撒玛利亚人的声音再次在易秋的脑海中响起，侧面证明脑干的确能够影响到很多其他器官。可无论如何，只要撒玛利亚人在她脑中一天，她就没办法安心。

　　“我很抱歉，要开始了。”那人的口吻依旧沉稳，老练地用什么东西划破她的肌肤，不过，他并不能只划破肌肤就看见脑干。而且对方的动作在开始划破她肌肉时，就已经不能算是轻柔了，但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似乎是经常在做这样的事情。很快就到了骨头的部分，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方法，易秋在被切开骨头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只能嗅到一股糊了的味道。

　　不过，等到她开始感觉后脑勺被彻底暴露出来时，对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易秋看不到对方的脸，也看不到自己的后脑勺，她只能凭着想想猜测，她的芯片是不是和别人的有不同？

　　这算是个符合逻辑的推测，方才跟撒玛利亚人的对话中，她隐隐有种感觉……说不定她的记忆欺骗了她。

　　“呵，也许这也是一场骗局呢？也许，他也是我的人，这你想过吗？”撒玛利亚人的声音，令易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她反射性地开始不断揣摩起从刚刚到现在的所有对话，这个人是过来救她的吗？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或者这整个世界都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或者……她也不是从过去来到现在的？

　　“怎么了？”那个人的声音带着隐忧，他的手轻轻握住了易秋的手：“我很抱歉，你的芯片不能就这么取下来，必须有其他的芯片代替，而我身上只有一个不会被他发现的芯片。即便如此，在这种环境里换芯片，你也会有危险。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犹豫，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手术还有意外风险，更因为那个他带出来的芯片……本来是准备给他自己用的……这一次来到新五十二区，事实上是一次最后的巡察。一旦完成了这个巡察，他就准备回到基地之中，换上这个芯片，潜入这个区域的。但是易秋的芯片的确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样，看上去像是被改装过，有着比其他芯片更多的复杂技术在上面。如果不用那个准备给他用的芯片的话，易秋的存活率的确会更低。

　　话音刚落，那个人便不再犹豫，继续手术的动作又开始迅速起来。既然易秋需要那个芯片……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与此同时，易秋的声音也带着决然，她不可能向一个将人类视为数据库的机器屈服，即便代价是她的性命：“做吧。”

　　说完那句话，易秋便不由自主地笑了两声。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可以这么坚强，也从未意识到，自己的灵魂中还拥有这样的反骨。

　　易秋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文学作品们，里面几乎所有人，都总是期待着英雄的救赎。但是，当灾难降临时，似乎每一个人又都能成为英雄，成为那个带着所有人前进的动力。是英雄挽救了时局，还是时局造就了英雄？这永远是个最有趣的话题。

　　最终，他选择用一只手捏了捏易秋的手，像是在鼓励她。尽管手套隔绝了那个人的温度，易秋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安抚：“忍忍。我很抱歉。”

　　易秋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明显地深呼吸，努力想控制住自己对于疼痛的敏感。她也知道那个人的动作已经尽力地快了，换芯片用的真正的时间大概也就只有几秒钟吧，可就那么几秒钟的疼痛还是让她惨叫出声，尤其是当那个芯片离开她身体时，她的浑身似乎都在因为疼痛而颤抖着。更雪上加霜的是，易秋仿佛听到了撒玛利亚人的笑声，他说：“我总会找到你们的。人类，总是那么脆弱。”

　　之后的疼痛余波也让她没办法控制地冒出了冷汗，手心几乎没有办法再握成拳后，易秋不得不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裤子，好让对方完成这个手术的后续工作。好在对方没有埋怨易秋的反应，也更努力地加快了自己的动作。易秋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骨在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填上，然后是肌肉与皮肤的缝合。等所有事情都做得差不多时，易秋才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贴上了一块纱布。

　　易秋那已经快被汗水打湿的头罩，这才终于被取了下来。

　　一抬头，她便看到了那个将她从撒玛利亚人手中抢回来的英雄。他鸦黑的短发，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阿波罗一般英俊，但是最能让易秋注意到的，还是他的眼眸。跟艾瑞斯一样，他的眼眸是蓝色的，但是……在他的眼中，易秋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

　　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扯出了一个略显得僵硬的笑容：“我是布鲁斯·韦恩。你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