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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宝剑 ...

  •   又到了盛日开始西斜的时刻。

      魔术师注视着面前的御主,紫晶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未来的碎片。

      被他自始至终,关注一生的人类之中。

      亚瑟王的人生是值得夸耀、被万人所爱的记录(星星),刻在人类史上的尊贵的幻想。

      作为人类的罗玛尼·阿基曼的十年是充满了错误,说不定根本没有意义的,爱与希望的故事。

      藤丸立香有点不一样。

      同为游历于各本书之间的旅行者,但和一直旁观的他不同,她能通过自己的表现方式去创造、拯救故事,编织更好的纹样(结局)。

      追溯人类史的遥远旅途,为期一年半的圣杯探索。

      她让他看到的,是心怀勇气,向着终点奔跑的诗歌,是夹杂着严酷寂寞的冰雪气息,却又碧蓝如洗的晴朗天空。

      如果可以的话。

      他希望能够一直看下去,也希望能看到一个好的结局。

      “差劲的开端。”

      御主抱紧双臂坐在船的另一侧,身体僵硬,面色苍白,葵金色的眼睛半掩在橘色的刘海下。

      她显然已经听出了故事的主角,翻卷上来的痛苦色彩源自对自己Servant的共情。

      但在斯莱特林施加给这个空间的诅咒下,共情的边界在溶解,她将模糊体会到,自己已坠入同样甚至更糟的命运。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荣光和名誉。
      在迦勒底之外,唯一从头到尾见证着她的故事的只有他这个乐园的放浪者,幽禁在高塔里的非人类。她的世界留给她的是遗忘、怀疑、猜忌和对她所实现的奇迹的践踏。

      而在即将到来的未来,连正义的立场也荡然无存。

      曾经毋庸置疑的正确性化为灰烬,她的前路将由无尽的错误与负债堆积。

      魔术师仔细品尝着她的痛苦。
      属于梦魔的一半让他为这充实深刻的感情而餍足喜悦。
      属于人类的一半则让他胸口发闷。

      “但是……”

      阴冷的湖水快要漫过船舷,小船行进的速度变得迟滞缓慢。
      御主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冰晶,因寒冷而受损的声带让她的声音比往常破碎,但蕴含其中的坚定意志像一柄锐利的短剑,有着钉入碑刻的力度:“正确也好,错误也好,那都是最好的选择,是从遥远过去照亮现在的星星。”

      没有泪水,也没有犹豫。

      容易被误解成漫不经心的态度里,隐藏着让梦魔能汲取到丰富营养的,拼命忍耐的感情。

      “既然无法逃避,不管怎样的角色落到自己身上,只能尽自己所能努力去做,回应大家的期待。”

      咚。
      船头撞上岛礁,晃动的同时发出咚的一声,宛如远方教堂圣钟敲响。

      “我们到了。”

      梦魔扬起笑容,不握魔杖的左手握住御主的手,拉着她踏上湖泊中心的透明岛礁。

      “我刚才……”

      御主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目光在湖泊与湖心岛礁之间来回打量。

      “是斯莱特林布置的考验,嘛,也可以说是一种诅咒吧。”

      魔术师一边说,一边轻挥魔杖。

      温暖舒适的感觉一瞬之间笼罩了御主,驱走湖水带来的负面效果。

      “诅咒?”

      “抵达湖心有三个条件,第一是要由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这是让遗物出现的前置条件。感谢福尔摩斯的努力,不到四个小时就解开谜题,把你从罗依纳·拉文克劳的迷宫里换了下来。”

      “第二个条件是闯入者必须有高超的魔法才能,大概斯莱特林无法容忍自己的遗物落到平庸之人手里。不过嘛,既然有我在,这个要求也算不上障碍。”

      “第三个条件,也是最关键的一个,要求的是同船之人的承认。”

      “斯莱特林的出走让四个创始人之间的友情彻底破解。虽然对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即便重来一次也会踏上同一条路,但他对四人的结局并非没有遗憾,因此他对湖水下了诅咒。”

      “只有当斯莱特林在船上坦白心声,而格兰芬多又能接受时,渡船才能抵达湖心——那个巫师对湖水施加了这样的咒语,而且,可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想法,他在湖水里加入了大量引发负面情绪的黑魔法,确保不会有人通过考验。”

      “难怪,我还在想我怎么会……”
      御主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情,随后皱着眉毛强行截断了自己的话。

      梅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奇地猜想她在船上陷入了怎样的噩梦,但内心的空洞刚刚得到了一定填补,而且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因此他没有引诱御主说出想法,而是继续为御主微笑解答:“如果Master在内心否认我和阿尔托利亚的行为,刚才载我们渡河的那条船就会像载着婴儿的那条船一样,在湖水里沉没,当时的罪人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而Master本人感受到的寒冷则是斯莱特林与朋友决裂的冰冷心境,当双方彻底隔阂之时,Master的灵魂也会随之冻结。哎呀哎呀,简直是对负心人强制殉情一样的惩罚呢,口味真重。”

      御主按住了额头:“挂坠盒还没拿到就这么诋毁盒子的主人真的好吗……”

      “说的也是,让我们先把遗物拿到手吧。”

      魔术师用魔杖敲了一下地面。

      以他敲击的位置为中心,一层银色的光芒如电流般向外迅速流淌,原本被砂砾与土石覆盖的岛礁随着光芒的流淌一寸寸变得晶莹剔透,最终变成一座漂浮在湖水中的巨大浮冰形成的小岛。

      一只穿着长长银链的挂坠盒静静躺在浮冰中央。
      挂坠盒正下方的透明冰层里封着一把亮银剑身,镶嵌红宝石装饰的长剑。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与格兰芬多的宝剑。

      “原谅我吧,Master。”

      “——!?”

      不需要挥动魔杖,也不需要念颂咒语,来自梦魔的天赋将毫无防备的御主拉入深层的梦境。

      魔术师接住昏睡的御主,将她轻柔地安放在自己的巫师袍铺成的临时床垫上。
      接着,他走到因主人来临而现形的宝剑边,闭上眼睛握住剑柄。

      四位巫师留在遗物里的祝福(魔法)因条件满足而发动。

      一缕红雾从剑鞘上的红宝石中升起,混合在另一相位的概率波中推演出一种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的可能。
      魔术师开放自己的精神,让梦境与魔法催生的幻境相融。

      “遗物上留着四个创始人的祝福,当四个遗物聚集在一起时,魔法就会触发。”

      “不过嘛,就像侦探最后明白过来的那样,礼物当然是送给朋友的。”

      “赫奇帕奇将从拉文克劳的冠冕上了解到智慧的重要,拉文克劳将从赫奇帕奇的金杯中初次体验忠诚的意义。”

      “而格兰芬多希望送给朋友,他内心最骄傲也最看重的东西,毫无悬念只会是这个。”

      御主已经沉入梦境深处,使魔也不在身边,梦魔的话与其说是为了说给人听,倒不如说是为了借助话语缓解某种情绪。

      “虽然只有一半是人类,得到的体验也只有一半。”

      选定之日的清晨出现在魔术师的梦境中,不同的是他从事件的旁观者变成了事件的主角。

      “原来勇气是这种感觉吗。”

      精灵锻造的宝剑被握紧。
      和梦里正进行的情节相同,魔术师将宝剑从冰层中拔了出来,对着光线举起打量。

      “真是一场灾难……不过还挺有趣的。”

      魔法带来的温度一点点从魔术师眼中冷却。

      他垂下睫毛,从唇边逸出一声至今已无意义的喟叹,再抬起眼,又回到之前那个半梦魔。

      “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还是拜托你睡了一会儿呢,Master。”

      他对四遗物上附加的祝福早已知晓,虽然有心尝试,但一个人无法满足条件,也不想找其他人帮忙。

      “圆桌那些怪人当然不可能,吉尔伽美什王是个更糟的选择。要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在或许可以,但果然还是和Master一起来最好。”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放置在浮冰中央的挂坠链,放入掌心捂热之后,将那条挂坠戴到御主的脖颈上。

      “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而且也不会生我的气……呃,应该不会生气吧?”

      “再怎么样我也比罗玛尼强多了,Master对罗玛尼都没生气,我肯定没问题。”

      魔术师自说自话地点了点头,举起魔杖,解开对时间的阻隔。

      施加在挂坠盒上的魔法被激发,淡淡的银色光辉在挂坠盒上流动一圈,没入挂坠盒的佩戴者。

      “格兰芬多的礼物是勇气,而斯莱特林的礼物恰好能填补你应该得到却没有得到的那个缺口。”

      “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Master。”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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