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重回王座》羽小飞

28、神棍

　　阿尔伯特学院创办于帝国与虫族争斗最为激烈的那个时代，其最初宗旨，就是培养合格的士官，为军队输送大量可用的人才。
　　随着时间的流逝，学院逐渐开办了其他专业，不再是一个军事专科院校，但从前的烙印并未完全消退，半封闭化管理、严格的等级制度等等特点还是让它有别于其他学校。

　　外院学生分为ABCDE五个等级，等级不同，能够获取的教育资源也不同，每半年一次考评，按照结果排名进行分级。而A级学生可以凭自己的意愿参加分院考试，一旦通过，就能够进入内院学习。那是阿尔伯特学院真正的精英汇集的所在，一切的资金、机会都会向内院倾斜，而内院出身的学生，则无一例外地在毕业后走向了高位，在数百年时间里形成了一张以同窗为名义互帮互助、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帝国将军沈叶，就是内院银河历3015届的毕业生。沈叶本身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他以41岁的年纪就获得这样的成就，与其背后阿尔伯特学院的帮助也有很大的关系。

　　“介绍就是这样了。”
　　司龄——也就是之前的班长回头扫了钟离一眼，平静的语气底下，是掩饰不住的惧怕与厌恶：“你是旁听生，学校里很多设施都不能用，图书馆里很多书也借不出来，如果有需要就找我，我可以把自己的学生证借给你。”

　　“谢谢。”
　　钟离笑了笑。

　　他现在的外形有了很大的改变，换了个发型，头发染成了深棕色，眉毛修剪了一下，还戴了一副特制的隐形眼镜遮掩住人类自带的那种加好感度的奇怪BUFF。

　　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长相清秀、普普通通的邻家青年，相信不是非常熟的人，很难将他把传说中的那个高大上的造物主联系在一起。何况他现在披着两层马甲，第一层是教授的远房亲戚，如果再深挖，就会发现他跟战国海盗团有着很深的联系。惯性思维是强大的，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接着往下深想，猜测他是不是有第三层马甲。

　　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却还保持着如此的谨慎，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
　　司龄抿了下唇，一言不发地移开了视线。

　　根据教授的告诫，他已经决定跟钟离维持足够远的距离，不和对方发生任何必要外的对话。

　　平心而论，一开始由于基因滤镜，他对钟离确实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但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那些最初的好感早已当然无存。然而体内那可怕的纳米机械并未去除，他，以及当初科考船上的其他人，都没有半点反抗钟离的可能，他们甚至不能离开钟离太远，只要超过五千公里的距离，纳米机械就会从内部将他们吞噬殆尽。当初被剥皮的右手已经被治愈了，但那种极度痛苦的经历，司龄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不过，钟离本来就没打算跟他混成朋友，所以也不在乎他的排斥。

　　“我想要一份历史系一年级的课表。”
　　看了眼时间，钟离说道：“今天晚上八点前给我吧，接下来我会在校园里随便转转，你不用陪着我。”

　　司龄嗯了一声，心中多少有点如释重负。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留着板寸头，身材高大肌肉贲张，看着就不怎么好惹。

　　“这不是那谁吗？”
　　板寸头注意到司龄，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道：“好不容易死乞白赖地抱上艾德里安教授的大腿，跟着他一起搞什么科考项目，结果灰溜溜地就回来了，这次考评你怕是通不过了吧。好好的项目，就这么被你给带衰了，艾德里安教授也真是倒霉。”

　　“就算我考评没过，也只是掉到跟你一样的C级而已。”
　　司龄本来就有些冲动，他现在心情不佳，见有人往枪口上撞，自然就毫不犹豫地呛了回去：“阿尔瓦，别以为你是贵族就怎么样。像你这样的垃圾，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

　　帝国的内部矛盾日益尖锐，阶级固化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阿尔伯特学院中仍保持着相对的公平，只要考评好，平民学生一样能够进入内院，如果成绩差，哪怕是皇族成员也会被归为E级，甚至落入留级的窘境。

　　阿尔瓦出身贵族家庭，将来能够继承子爵的名位。司龄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不过是个鞋匠的儿子，在考评上却偏偏高过他一个等级，这也是为什么一有机会，阿尔瓦就会来找司龄的麻烦。

　　但违背校规的后果是很严重的，阿尔瓦不敢真的对司龄做些什么——至少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地去做。

　　“你最好小心一点，别一个人离开学校。”
　　阿尔瓦磨了磨后槽牙，视线扫过司龄，停在了钟离的身上，忽然挑起一边的眉毛：“这是……你的朋友？”

　　突然被点到名，吃瓜群众钟离愣了一下。

　　“你想干什么？”
　　事态朝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司龄猛地升起一股危机感：“不关他的事，不要把他扯进来。”

　　“你好像很紧张他嘛。”
　　阿尔瓦无视了司龄的警告，朝着身后几人做了个手势：“不过他没佩戴学生证啊，我记得这一带是不允许校外人员进入的吧。”

　　“他是旁听生，而且是我带他进来的。”
　　司龄飞快地朝钟离瞥了一眼，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一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活火山旁边：“你最好不要惹他，有什么事情就冲着我来。”

　　“这些话，你找校监会去解释吧。”
　　阿尔瓦露出不怀好意的得意笑容：“现在，我要履行一个普通学生的职责，把可疑人员给清除出学校。如果你硬要拦着我，我可不保证在过程中，你会不会也跟着发生什么意外。”

　　“你想作死，能不要拉着我吗？！”
　　司龄忍无可忍，终于有点失态地高声叫道。

　　然而他的表现让阿尔瓦越发兴奋。阿尔瓦走向钟离，一边掰动手指关节，发出咯咯的脆响：“最近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进学校里，让我们看看，你跑进来是不是为了刺探什么重要的消息。”

　　阿尔瓦别的不行，但自由搏击训练的成绩数一数二。

　　在他的想象中，钟离应该狼狈地转身就逃。但眼前这个青年却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好整以暇的微笑。

　　“你很痛苦。”
　　钟离淡淡地说道。

　　阿尔瓦的脚步一滞，就听到对方接着说道：“你渴望得到更高的成就，这是因为你自己的野心……吗？不是的。你之所以努力，是为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你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你依赖他，敬爱他……同时也惧怕他。他跟你比较亲近，是你的长辈……更确切的说，就是你的父亲。”

　　“你的童年很不快乐，他对你的要求很高……你不得不付出大量的时间与努力去回应他的期待，但你做得并不好……你让他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考进阿尔伯特学院，你却只能止步于C级。你想改变这一切，但做不到。所以你才会迁怒司龄。实际上，你并不是什么恶毒的人渣，你只是感到无力与愤怒，周边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一点点令你觉得窒息。你甚至有些恐惧，因为你看不到前路在什么地方……你可能无法继承家里的爵位，因为你还有一个兄弟，跟你不一样，他很优秀……其实也没有多么优秀，但他很讨你父亲的喜欢。你只能加倍努力，但很多时候，单纯的努力并没有什么用，”

　　每一句判断都精准得可怕。

　　别人或许还没那么震撼，阿尔瓦却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没法动弹。

　　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一种话术。

　　钟离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同时调整自己的话语。比如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阿尔瓦眉毛微挑，略微表现出不屑的意思，他就立刻在“野心”后面加了个“吗”字，弄出个反问句来，意思立刻就变得截然不同。

　　依此类推，钟离慢慢地套出了不少情报，合理的猜测再加上一大勺的毒鸡汤，别说阿尔瓦，就连上辈子一个□□老大都被糊弄得晕头转向。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阿尔瓦看着钟离，简直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这种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因为我能看到你的内心，你的命运。”
　　钟离露出一丝微笑，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浓浓的神棍气息：“世界是很广阔的，危险人物也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你父亲没有教过你，没事不要随便招惹陌生人吗，阿尔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