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学新论》鹿门客

12、12

　　山阴县位于大魏的偏西南一角，背靠连绵山岭，却没什么产出，也没什么特色。反而因群山连绵，地形复杂，最方便盗匪藏身。方圆百里的强盗土匪，都喜欢在群山里落窝。还有一些化外的蛮夷寨子，披发左衽，隐在大山深处，跟山贼沟连一气。

　　偏偏县城就在群山脚下。因此，时不时，就有山贼流窜下山，烧杀抢掠。

　　据说山阴县的前几任主官里，曾有一任汪姓县令，调集一县兵力，围剿过山匪，却都被匪徒蹿入连绵群山中，不知所踪。最终无功而返。
　　等到这任汪县令任职期满，调往别处时，却半路遭了山匪报复式的劫杀，阖家老小一命呜呼。

　　连续两任县令，都是如此。

　　此后，凡是到此任职的县令，无不战战兢兢，只想守到任期结束，安安全全地被调往他处。

　　新一任的县令，方文建，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他比上几任的县令还要谨小慎微。

　　方文建出身书香门第，官宦之家，祖父是当今户部侍郎。他身为家中的老幺，今年二十五岁，便金榜得名，中了进士，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原本，照着他的名次，他应该留在京中，在清贵的翰林院中任职。

　　谁料，方侍郎遭了政敌打击报复，连带家里最出息的方文建也受了牵连，被外派为官。
　　更有甚者，其他人去的是山温水软的富庶江南，他一个世家子弟，却被分到了这么个素有恶名的穷乡僻壤，当个七品县令。

　　临行前，方侍郎千叮咛万嘱咐，要方文建好好做满三年，到时候，他活动活动，方文建就可以被平调到更富庶的地方去了。

　　因此，一路上，方文建打定主意，要在山阴县，做满三年的“泥菩萨”――不看不听不理。龟缩满期限，就离开这里。

　　素喜享受的他，轻车简从，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几个家人，并一个新纳进门不到一年的小妾，和一个被他老娘硬塞过来的正房老婆。

　　一路千里迢迢，走官道，住驿站，低调再低调，确实没遇上什么强人，甚至他小妾还悠哉地大了肚子。
　　结果，刚过界碑，翻了几座山头，进了山阴县的地界，他还没正式上任呢，就碰上了麻烦事。

　　“这村子遭匪了？”方建文一口水喷出来，五姨娘连忙地拿巾子给他细软胡子上沾的水珠擦了。

　　跟着他赴任的，都是方家的家生子，不敢擦拭脸上被喷的水珠，连忙回道：“小的就是远远一看，也没瞧清，只是老远一望就火光滚滚的。抓住个村人，那一口西南土话，小的听了半天，没听懂意思。”

　　方文建问：“那当地的里长呢？实不然，附近几个村子的大族里，当有德高望重的士绅长者。”

　　仆人答道：“那火烧起来的，好像就是村里的好房子。不少人拿着些锄头之类的打在一起。小的也不敢靠近。”

　　方文建若有所思：“我闻西南聚族而居，土地贫瘠，民风彪悍，多有械斗之风。恐怕不是匪患，便是当地发生了械斗。”

　　“老爷，要去看看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本官上了任，再说罢。”方文建捻了捻胡子：“去吩咐后边夫人的马车，叫快些走。天黑前务必要到府衙安顿下来。”

　　马车便重新整顿，方文建一行人绕过了这个乱哄哄的村子，继续往前。

　　*

　　“噗！”江云被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呛到了，“咳咳咳。”

　　她顾不得泪眼汪汪地，飞快地点开面板，惊悚地看到李树面板上，疯涨了一截，从十格忽然跳到了三十格的学习进度。

　　之前教了李树一个月多，也不过涨了十格，今天出去就这一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正这时候，她被面板上左下角忽然闪动的一个图标吸引了目光――那是已收录理论。

　　她点开闪烁的图标，发现理论里的一条正在逐渐变成金色。

　　变化的速度非常缓慢，但是，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

　　每当一个字变成金色，这个字，就会如刀凿斧刻一般，凸出来，变成金色浮雕样。

　　*

　　狐仙庙里火光冲天。

　　阴森森的狐脸老太婆神像，正树立在昏暗的庙宇内。金身黯淡，绿漆眼珠子一动不动。

　　它案几前的香炉里的香被折断，丢在一盆火炉里燃烧。

　　火炉上搁着一个大铁锅，里面煮着一层沸腾的油。
　　旁边的凳子上，摆着桃木剑、符水、黄纸小人等等。

　　凌依温柔而充满爱意的微笑，在跃动的火焰影子里，巍然不动。

　　鼻青脸肿的李张氏、李有才的五个儿子、李有才，正跪在神像前，在她微笑的盯视下，一动不敢动。

　　庙门口，光线被堵了个结结实实。村民们畏畏缩缩，一半是好奇，一半恐惧地望着这一幕。

　　他们心情极度复杂。
　　又是恐惧，恐惧这陌生女人惊人的武力，恐惧自己看了族长的笑话，以后会不会被报复。

　　又是好奇与幸灾乐祸。李有才一家作为附近的大户，又是族长，又是村长、里长，大部分人都吃过他家的亏。不少人和他有血仇。

　　有一些村民因害怕以后李有才家如果恢复过来，要报复。便想溜走。

　　倘若有人想溜走，下一刻，凌依的身形一动，就会拦住他，微微笑着说：“小朋友哦，迷信破除科普教育即将开始，要排排坐好哦。”

　　等所有人都站定了。凌依才走到茫然的李树身边，摸摸他的头，面向村民们歪歪头，笑道：
　　“迷信破除科普教育――开始！”

　　*

　　正在变成金色的这一条，是她最初背下的几条名词解释之一，“广义的教育”。

　　“广义的教育，指增进人的知识与技能，发展人的智力与体力，影响人的思想观念的活动。包括了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

　　等到最后一个词语“社会教育”也变成金色的时候，叮，江云耳边响起了提示音。

　　【系统提示：触发隐藏规则――“实践出真知”。您以及您的教职工，每践行一条教育理论，将为您的学校，带来一次大幅度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