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三月事》潜龙深渊

6、第五章

　　第五章
　　广东兵拿起了枪。淑英紧闭着眼，耳边传来“嘣”一声，时间戛然而止。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俩是一条心…”
　　一所公寓里传出《天涯歌女》的婉转声乐。林淑国的黑帽、黑西装积满了白色的雪花，他往公寓的大门走了进去。
　　“开门！老刑！”他走到234号的门前，停下来大声呼喊。
　　“谁啊？”
　　“是我，老林。”林淑国急说着。
　　门打开了，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一把捉住了林淑国的领带。
　　“你怎么回事？！你还没离开南京？！你也不知道现在南京是有多乱？！”站在林淑国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的老友，叫刑建海。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离开这吗？！现在的南京和地狱有什么区别？！但我现在想说的是淑英那孩子跑了！我找不到她，她有没有来过你这里？？”林淑国的情绪有点激动。
　　“什么？！淑英那孩子跑了？！不…不对，你先冷静点，和我说说你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都是因为我昨天喝醉酒了，回到家发了酒脾气，往孩子脸上打了两个巴掌……你说我是不是不配做父亲？！我真的该死！”说完，林淑国往自己的脸上打了几个耳光。
　　“行了行了！这耳光都已经打在孩子的面上了，再怎么往自己脸上打也是没办法的啊！”
　　“那孩子真的没来过吗？”
　　“我骗你干嘛？！你还是快去找找吧！我和你一起去！”
　　刑建海拿起了围巾和大衣，和林淑国走出了公寓。
　　“阿囡，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父亲姜志君走进了阿囡的房间。阿囡的卧室收拾的很整齐，床上放了一把琵琶，时不时会被阿囡的手指甲碰到，发出几声柔和的音调。
　　“快了。你有什么事吗？爸爸？”阿囡回过了头。
　　“没事…那你好好收拾哈…”姜志君走出了阿囡的房间，回过身，妻子冯玉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
　　“你…你吓到我了…”
　　“和孩子说了吗”冯玉琴问道。
　　“我们出去再说。”姜志君轻轻推了推冯玉琴。
　　“你还是没跟阿木说吗？”冯玉琴甩开了姜志君的手，“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也留在南京！”一颗泪珠落在了冯玉琴的衣襟上，湿了一大片。
　　“你在胡说什么呢？！你不去的话，阿囡怎么办？你难道不怕阿囡在船上被拐吗？！”姜志君屏着气吼着。
　　“…我死也要死在南京…我是不会走的。”
　　南京算是冯玉琴的第二个故乡，因为在这里埋葬了太多关于她家族里的古老身世。
　　冯玉琴拉住了姜志君的手，把一条红绳铃铛握在了姜志君的手掌里。“你替我离开南京，替我照顾好囡囡，替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