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花（GL）》三月小雨

13、戏四鬼

　　两人出了赵王府，小龙女说：“蓉儿，咱们再回去想法子救那穆氏父女出来。”
　　黄蓉笑道：“龙姐姐心地恁好呢。刚才咱们已经露了行藏，这会儿王府里一定加强了戒备，再回去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小龙女说：“总不能不管他们吧？”
　　黄蓉笑道：“何须咱们出手？龙姐姐放心吧，自然有人放他们的。”
　　小龙女稍一细想，就心中明了，点头说：“嗯，那王妃看来是个善人，应该会去放人吧。”
　　两人回到客栈时，已过子时。在房间里说了会儿话，吹灭蜡烛，刚要脱衣睡觉，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过了片刻，那脚步声在她们的房门外消失，紧接着门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黄蓉和小龙女对望一眼，两人同时起身，悄步走到门口，黄蓉对小龙女点了点头，然后猛然拉开房门，两人骤然拳掌纷飞，刹那间点中门外几人的穴道。
　　门外几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没来得及呼叫一句，就被点中要穴，头脑发懵，好似泥塑的人像一般钉在地上。
　　黄蓉见门外的人正是比武招亲场上扶住侯通海的那四个，娇喝道：“你们是谁？来这里想干什么？”
　　那拿刀的说：“我们是黄河四鬼。”
　　黄蓉噗嗤一笑，说：“没想到竟然有人自称是鬼。好，我现在就让你们假鬼变真鬼。”纤手一扬，峨嵋刺已握在掌中，在四人面前挥舞比划。
　　拿枪的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黄蓉笑道：“想不到这小鬼还有点儿骨气。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在下追命枪吴青烈。”
　　黄蓉又问其他人。拿刀的说：“我是断魂刀沈青刚。”拿鞭的说：“不才夺魄鞭马青雄。”拿斧的说：“小可丧门斧钱青健。”
　　黄蓉说：“什么刚烈雄健，我看你们不如改改名字，就叫猪狗鸡鸭好了。嗯，现在你们都是食材了，先饿上一夜，明儿我再将你们宰杀了，做成一桌酒席，宴请朋友。”
　　黄河四鬼见她说得郑重，不像是在开玩笑，吓得瑟瑟发抖。沈青刚颤声说：“人肉是酸的，不好吃啊。”
　　黄蓉正色道：“你们不是人，是食材。本姑娘厨艺天下第一，明儿我要显显手段，蒸煮煎熏，炸炒炖烩，定然把你们做成绝世佳肴，入了我好友们的肚腹，想来也不枉了你们。”
　　四人吓得都快尿裤子了，齐声道：“姑娘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黄蓉问：“不敢什么？”
　　马青雄说：“不敢用迷烟迷倒姑娘，带回去交给我们师叔发落了。”黄河四鬼先前随完颜洪烈去蒙古办事不力，被他们师父鬼门龙王沙通天狠狠打了一顿，下午他们师叔侯通海遭黄蓉戏弄、被小龙女打败，回去后也把气撒在他们四人身上。黄河四鬼憋屈不已，很想在师父师叔跟前表现表现，以挽回面子，扬眉吐气。四人一经商议，决定半夜对黄蓉出手，将她掳去快活一番，再交给师叔发落。黄蓉和小龙女的形貌太过出众，四人稍一打探，就得知了两人的住处，准备充分后，等到夜深人静时，就来掳人，不想还没动手，就被制服了。
　　黄蓉听说他们竟然怀着这样的坏心，心中大怒，纤手挥动，霎时封了四人的哑穴，双手连抓，将四人扔进房中，揭起床单，撕开搓成绳子，把四人捆了。打开窗户一看，见外面是一条大街，路边有颗大树，对小龙女说：“龙姐姐，咱们把这四个小鬼吊在树上，明儿早看他们会不会变成四个雪人儿。”
　　小龙女说：“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把他们扔到大街上就好了啊。”
　　黄蓉笑道：“扔在街上可能会被他们的同伙儿救走，吊在树上别人不易察觉。”
　　小龙女微微一笑，说：“就你鬼点子多。”黄蓉嘻嘻一笑。
　　两人当即各提起两鬼，跃到窗外的大树上，将四人吊在高高的树杈上，从下面当真难以发现。
　　重回客房，两人关上门窗，脱衣睡觉。小龙女见黄蓉外衣下面穿着一件生满倒刺的黑色软甲，不禁问道：“蓉儿，你穿这软甲不会刺伤自己么？”
　　黄蓉说：“不会的。这叫软猬甲，刀枪不入，是极好的防身宝物。”又问：“龙姐姐要不要穿上试试？”
　　小龙女摇头道：“不了。你穿着防身吧。”
　　黄蓉脱了软猬甲，钻进被窝睡觉。过了半晌，她仍睡不着，问道：“龙姐姐，你睡着了么？”
　　小龙女说：“没有呢。”
　　黄蓉说：“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小龙女于是搂住黄蓉，黄蓉也抱住小龙女，两人的娇躯紧紧贴在一起，在这雪天寒夜里，温暖了彼此孤寂冰凉的心扉。她们二人都没见过各自的母亲，自小就单独睡觉，今夜方才体会到被女子搂着睡觉，是这么的温柔舒适，也许这就是被母亲搂着的感觉吧。两人心中安然而甜美，很快就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黄蓉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到窗外有人争吵。过了一阵儿，忽听有人问：“咦，你们吊在树上干什么？练轻功么？”
　　一人怒道：“谁说是练轻功？你这浑小子不长眼睛，我们是被人吊在这里的。”
　　那人哈哈大笑，说：“空中飞人，功夫高得很啊！”
　　又一人骂道：“臭小子，你再不滚得远远的，老子撒尿淋你了！”
　　那人说：“我站在这里，你的尿淋不着我。”
　　再一人说：“郭靖兄弟，你行行好，放我们下去吧。”
　　那过路之人原来是郭靖，只听他说：“我没空，你们接着练功吧。”踩着积雪，嚓嚓嚓走远了。
　　窗外争吵声又起，嘈杂不堪。黄蓉被扰得再也睡不下去，心中恼怒，睁开眼睛，只见小龙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中怒气顿消，嫣然一笑，说：“龙姐姐也醒了啊！”小龙女嗯地应了一声。黄蓉紧紧抱住她，说：“好想就这样尽情睡个懒觉，可惜外面那四个小鬼吵闹不休，忒也烦人。”
　　小龙女说：“那起床吧。”黄蓉恋恋不舍地说：“好吧。”
　　两人起床穿衣，叫店伙计送来清水，洗漱完毕，又相互给对方梳了头发。
　　黄蓉推开窗户，说：“你们四个小鬼还没死啊？赶紧死吧，死了我好先炮制一个，弄来当早点吃了。”
　　黄河四鬼吓得赶紧闭嘴。他们虽会武功，可是被封了穴道，真气运行不畅，被冻了一夜，早就脸上发紫，浑身麻木，这会儿被封穴道时辰已到，渐渐松动，已能说话，但身子仍然僵硬，不能自救。
　　黄蓉和小龙女吃过早饭，忽听窗外踏雪声响，有一个人快速跑来，说道：“你们怎么还吊在这里？功夫练得当真勤快啊！”
　　黄蓉推开窗户，向外一看，说道：“傻小子，你跑来跑去的，干什么呢？”
　　郭靖仰头一看，见说话的是黄蓉，脸上顿时一红，嗫嚅道：“我……我……”
　　黄蓉说：“你傻是傻了点儿，怎么还变成结巴了？”
　　郭靖低下了头，说道：“我要买几味药，可是跑了好几家药铺，都没卖的。”
　　黄蓉问：“你买药干什么？”
　　郭靖答道：“王道长中了灵智上人的毒砂掌，需要几味药材调理身子。”
　　沈青刚忽然说：“喂，郭靖，你放我们下去，我告诉你在哪里能弄到药。”
　　郭靖忙问：“在哪里？”
　　吴青烈说：“先放我们下去。”
　　黄蓉说：“傻小子，你别多管闲事。”
　　郭靖心中踌躇，既不想违背黄蓉的话，又想问到药材的下落，当真难以抉择。
　　黄蓉说：“我也知道在哪能弄到药。”
　　郭靖大喜，急问：“哪里能弄到药啊？”
　　黄蓉道：“你杀了那四个小鬼，我就告诉你。”
　　郭靖惊道：“这……这如何使得？”
　　钱青健叫道：“对，对，这可使不得，大大的使不得！”
　　黄蓉叹道：“唉，我听说中了毒砂掌的人，若不尽快用药物拔尽体内余毒，轻则元气大损，重则瘫痪残废。傻小子，那牛鼻子道士和你非亲非故，他的死活自然和你无关，你也不必给他卖命，快走吧。”
　　马青雄忙道：“你不能走！放我们下去，我们带你去取药。”
　　郭靖左右为难，犹豫不决。忽然又有一人从街角转了过来，远远叫道：“靖儿，你在这里啊！”郭靖转头一看，叫道：“七师父。”
　　韩小莹展开轻功，须臾行来，抬头看了看吊在树上的四人，微微惊奇，却也并不在意，忙问郭靖：“买到药了么？”
　　郭靖摇了摇头，答道：“我去了好几家药铺，掌柜的都说那几味药被人买光了。”
　　韩小莹点头说：“看来是赵王府的人干的。咱们再跑下去也无济于事，先回去知会众人，从长计议。”
　　郭靖恋恋不舍，抬头望向二楼窗内的佳人。
　　韩小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楼上站着一位天仙一般的少女，她的双眼中闪着狡狯的光芒，韩小莹认出她就是昨天下午戏弄侯通海的那个姑娘。
　　黄蓉见韩小莹突然出现，扰乱了自己玩闹的兴致，哼了一声，关上了窗户。
　　韩小莹看着郭靖的呆样，暗暗叹了口气，心道：“靖儿刚做了成吉思汗的金刀驸马，却又遇到指腹为婚的尴尬事，这会儿又迷上了这个古灵精怪的绝色少女。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韩小莹身为女性，自然比她的大哥们心思细腻得多，早就看出郭靖从来只把铁木真的女儿华筝当作妹妹，没有丝毫男女之情。昨日郭靖为穆姑娘打抱不平，后来江南六怪和穆易交谈之后，意外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郭啸天的结义兄弟杨铁心，杨铁心带着养女行走江湖，为的就是寻访郭啸天的后人，没想到真让他们遇见了郭靖。杨铁心为了履行当年的约定，就要把养女许配给郭靖。韩小莹看出郭靖对穆念慈好像也没那个意思，刚才见他看黄蓉的样子时，才恍然大悟，知道他喜欢上了这位少女。韩小莹情场失意，对郭靖的现状十分担忧，心道：“靖儿啊，你今后感情上又会经历怎样的磨难呢？但愿吉人天相，能让你娶得如意女郎，白头偕老。”
　　韩小莹拉着郭靖往回走，问道：“找到你杨叔父和穆姑娘了么？”
　　郭靖答道：“没找着。”
　　韩小莹不再问话。两人快步而行，走过无数街巷，来到城西一处人少屋陋的小巷中，这里非常偏僻，不闻人声。两人走进一家又脏又小的客店，名叫安寓客栈，径直进入一间客房中。
　　房中人见他们回来，纷纷问：“卖到药了么？”“找到杨兄弟和他女儿了么？”
　　两人摇了摇头。众人神色一黯，都忍不住唉声叹气。
　　忽听一人笑道：“凡人有生必有死，生固欣然，死亦天命。众位何必叹气呢？”正是王处一，他轻轻击着床沿，放声高歌：“知其雄兮守其雌，知其白兮守其黑，知荣守辱兮为道者损，损之又损兮乃至无极。”
　　朱聪道：“王道长达观知命，在下佩服之至。”王处一谦逊几句。
　　郭靖忽道：“我骑小红马到附近的市镇去买，他们未必把那里的药都买光了。”
　　王处一摇头道：“咱们能想到这一层，他们何尝想不到？不必去了。”
　　朱聪说：“他们买去的药材，想来都放在赵王府中。大伙儿好好将养一日，晚间再去王府里寻药。”五怪和郭靖都点了点头。
　　众人又说起昨天下午的恶斗。柯镇恶叹道：“想不到江南七怪重出江湖，寸功未建，就先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韩宝驹道：“咱们还是有些失算了。那个什么白驼山少主欧阳克，不知是什么来头，功夫竟然那么厉害。”南希仁点头附和：“很厉害！”
　　柯镇恶道：“王道长，你见闻渊博，可看出了欧阳克那小子的武功家数？”
　　王处一摇头道：“他所使的不是中原武功，到底是哪门哪派，贫道也看不出来。”
　　全金发说：“幸亏有高人暗中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柯镇恶点头道：“帮助咱们的人所发的暗器当真不可思议，神鬼莫测。我出道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高手。”
　　王处一点头道：“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我思来想去，能修炼到那个境界的，当世仅有寥寥数人而已。”
　　朱聪说：“听说东邪性子古怪，行事邪气，不大可能是他。南帝定居大理，不问世事，也不是他。西毒是邪派人物，当然更不可能。这么看来，只可能是北丐洪帮主了。”其余五怪都点了点头。
　　说起北丐洪七公，众人无不敬仰，大赞他义薄云天的高尚人品以及率领丐帮弟子抵抗金兵的为国为民的盛举。
　　王处一道：“近几年来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个大高手，是铁掌帮的帮主裘千仞，绰号铁掌水上漂，只是此人心术不正，也不会来帮咱们的。”他心中还有另一个人选，却不方便向众人道明。这些年来全真七子到处打探寻访此人，却杳无音讯，找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王处一一想到此人可能在中都，暗中帮助了己方，心中就万分激动。
　　中午时分，杨铁心与穆念慈突然找了过来。众人忙问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原来昨日完颜康先派人来请王处一和郭靖去王府赴宴，江南七怪担心他们有闪失，也跟着去了。他们前脚刚走，又有另一队人来请杨铁心和穆念慈去王府做客，穆念慈严词拒绝，杨铁心却另有心事，满口答应，穆念慈苦劝无果，又急又忧，只好跟随杨铁心去了。不想两人刚进王府，就被一队卫兵围攻抓捕，关进铁牢里。今天早上又被莫名其妙地放了出来，还送了两人几百两银子。两人出了王府，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家客店，和众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