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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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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潇将自行车停稳后,径直从餐厅后门上了二楼朱彤彤也就是猪漂亮的房间。
包里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阵乱响,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猪漂亮:你给我说清楚!!!
猪漂亮:接电话啊啊啊!
猪漂亮:怎么送个外卖就恋爱了???
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凉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陈潇这才掏出手机准备回复电话那头显然比她还要激动的人。
绵绵陈:有一句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笑
信息刚发出去,朱彤彤一个电话打过来。
“他叫什么,住哪儿,籍贯呢?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要跟人家谈恋爱?”
室内开着空调,有些冷。陈潇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朱彤彤的针织衫套上,打了个哈欠后,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则握着手机。
“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哈?那你倒是告诉我啊!”
陈潇忍俊不禁,脑子里浮现出付清风的模样来。凌乱的碎发,睡意惺忪的双眼,还有。
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不告诉你。”
朱彤彤生气:“哈!你再说一遍?”
“不告诉你。”
“……”
朱彤彤开始抽泣,“嘤嘤嘤,陈潇,你就说我们还是朋友吗?”
“不是。”
“……”
枕在脑后的手发麻,陈潇换了一只手拿手机,翻了个身。后来索性开了免提模式,两只手玩弄手机。找出方才偷拍的照片,食指从男人的脸上滑过,带起一阵心悸。
“八戒啊。”陈潇喃喃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好。”
大眼睛,高个子,哪儿哪儿都好。
朱彤彤还在暗自神伤:“我怎么会知道他有多好,我只知道我那么好你却嫌弃我……哭唧唧”
“有照片不?”
手指停在照片里男人的眼睛上,几次来回摩挲,陈潇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有啊。”
朱彤彤嘻嘻笑:“我要看!我要看!”
“不给。”
“……”
朱彤彤,卒。
后来电话里突然嘈杂起来,朱彤彤匆匆挂了电话,给陈潇发微信。
猪漂亮:下午记得来接我。
猪漂亮:今天你不跟我说清楚,晚上别想跟我睡。
哼哼,谁还没有点小情绪了。
陈潇倒是挺无所谓的。毕竟,此刻对她来说,睡谁也没有睡他的好。
他的床,还有他这个人。
突然有些期待了啊。
这无聊的生活,也好像有了一点盼头。
陈潇在沙发上一睡就是三个小时,到下午五点,被手机闹钟吵醒,恍惚地坐起来,呆呆地望向窗外。
阳光正好。
嗯。
嗯?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哦。
猪漂亮的生日。
挣扎着起身,将身上穿着的针织衫脱掉,随意地往沙发上一扔,陈潇从后门出了炸鸡店。
这里离影视城不远,所幸选择步行。
周围开始出现奇装异服的人群后,陈潇给朱彤彤发了条私信。
绵绵陈:朱小姐,您的滴滴司机已经到了。
那边很久才回信。
猪漂亮:握草!
绵绵陈:?
猪漂亮:活久见。
绵绵陈:说人话。
猪漂亮:女三经纪人拉着我要给女三改戏,加词懂不懂?戏精懂不懂?
绵绵陈:哦。
猪漂亮:哦什么哦!我,朱彤彤,本世纪最大公无私的玛丽苏编剧,是这么容易被收买的吗?
绵绵陈:所以呢。
一分钟后。
猪漂亮:嘤嘤嘤……我对不起党和人民的期望……我再也不能跟你一起建设美好新中国了……
显然语言已经无法表达我们朱女士内心的委屈和对人民的愧疚了,又是一个500里加紧电话夺命扣。
“嘤嘤嘤,可恶的资本主义,腐败了,老子腐败了!”
陈潇站在影视城外,静静听着朋友的哭诉。
“你知道在娱乐圈混最怕什么人?”
“有背景的啊!”
“谁没个干爹疼干妈爱的!”
“可这回这个,哎哟喂,人家那是亲爹啊!”
“有钱银!”
“别说十句台词了,就是要把女主角的戏全部删掉改成男主最后和女三双宿双栖的戏码,只要导演同意,老子也得改啊!”
“好气哦!”
“妈卖批哦……”
陈潇一句话也没说上,最后赶着那头的人说累了,才问:“所以,亲爱的编剧大大,您现在方便告诉我一下您的地址吗?”
最后,这通电话终于因为陈潇主动挂掉而结束。
无处安放的委屈。
朱彤彤,再卒。
嘤嘤嘤。
陈潇没来过影视城,更没有见过剧组了。顶着八月份的烈日,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朱彤彤在电话里说的地方。
累得要命,所幸便不找了,随意钻进了一栋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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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间内。
付清风躺在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头顶灯光太过明亮,他不舒服地伸出左手挡在眼睛上。沙发不够大,双腿便大剌剌地掉在地上。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是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来人在沙发前站定,弯腰。
“感冒了?”说话的是个年轻女人,身上也穿着戏服。和付清风的纯白色长衫不一样。女人身上的衣服红的发亮,映衬着红唇和雪白的肌肤更加妖冶。而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慵懒,低低地,就像午夜电台里专用来哄失眠的人的声音。
沙发上的人却不为所动。连连咳嗽了好几下,蜷缩着身子,却不愿意说话。
“真不跟我说话?”女人笑,紧接着手便附到付清风额头上。她手掌冰冷,贴在他发烫的额头上,自言自语道:“你在发烧啊,付清风。”
挡在双眼上的手朝上捏住女人的衣袖,然后拨开。
“我知道。”
女人盯着方才被他摸过的衣料笑,“你就这么想要跟我撇干净关系?”
付清风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女人正在凝视他的眸子。那双眼眸里并没有媒体和粉丝传言的暖意和温柔,相反,更多的是对利益、地位的渴望。
那是从他们初初相识起就一直存在于她眼中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只增不减。
“龙茜。”
他躺在沙发上,叫她的名字。付清风正欲说话,化妆间的门却再次被推开。
陈潇:“……”
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红装的女人,挪开视线,往房间里又扫了几眼,陈潇这才看到那个躺在沙发上的人。
付清风也看到了她,眉头微微蹙起,探究地看着她。
下一秒就听到站在门口的人一边掏出手机看,一边问:“不是你们叫的外卖?”
紧接着,门啪的被关上。
付清风:“……”
龙茜:“……”
陈潇逃也似的往楼外走,接到朱彤彤的电话。
“你去哪儿了?”
“小姐姐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陈潇却一直不说话,站在楼外,一直凝视着方才自己离开的地方。
“朱彤彤。”
朱彤彤一下子察觉出气氛不一样了。陈潇很少会这样正经的叫她的名字,一般叫她的名字要么是遇到好事了,要么就像现在这样。
陈潇显然很不高兴。
这样想,果然就听到陈潇问:“付清风有女朋友吗?”
朱彤彤:“!!!”
一个活了25年的女人,一个25年里从来不关心娱乐圈也不追星的女人,突然提起当红炸子鸡的名字,要么就是她突然转性开始追星了,要么就是。
“哈!你他妈喜欢的不会是付清风吧?”
事实证明,朱彤彤并不蠢钝如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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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风还在思考那女人究竟从哪里钻出来的又是怎么闯进来的,又想起方才她那副明明在说谎却假装淡定的样子,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认识?”龙茜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看向付清风。
“不认识。”
不过是给他送了一次外卖而已。
而且,那外卖最后还全部进了徐凯的肚子。
龙茜却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付清风,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
“清风啊,我们在一起吧!”
付清风皱眉,站在沙发旁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斩钉截铁道:“不。”
龙茜踱步到付清风面前,踮起脚尖,手附到付清风胸上,摩挲着他胸前的衣料。付清风厌恶地躲开,往门口走。
龙茜伸手在半空中虚抓了几下,垂眸,盯着被修得干净整齐的指间出神,良久笑着自言自语道:“也是啊,哈哈哈。”
她站在屋里,望着付清风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根根分明的黑色长睫毛微微晃动,自嘲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要跟你在一起吗?”
“傻子。”
付清风穿过走廊,遇到正在找他的助理罗旭。
“哥,那个带资入组的女三号摔了。”
“?”
罗旭跟在付清风身后,一边走边幸灾乐祸地解释:“掉威压的戏,人下来时腿摔石子儿上了。”
付清风似乎并不关心,伸手揉了揉鼻梁。
“给哥买的药没吃吗?”不用问了,罗旭看他这副样子也知道是没有吃了。
果然。
“嗯。晚上有戏。”
“那也不能这样啊!身体要紧,你不吃,凯哥又得骂我了。”
付清风停在廊下,饶有兴致地问:“徐凯经常骂你?”
罗旭憋红了脸,摇头解释:“不是不是,哪里是骂我呀,分明是教育,对,教育,凯哥简直就是我的在世父母啊!”
要是可以换个在世父母他会更开心……
付清风被逗笑,“徐凯呢?”
“凯哥在保姆车里。”
付清风挑眉,随即往罗旭口中的保姆车方向走去。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付清风来,更有甚者上前拦住付清风要签名。可怜罗旭,像个护崽的老母鸡,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地护着付清风。
后者却优哉游哉地穿过人群,最后停在了那辆法国梧桐树旁的保姆车前。付清风不着急进车,反而靠到梧桐树下,双眼往四周看了一圈,蓦地,停下。
陈潇脖子上挂着的是朱彤彤的工作证。而那位本世纪最优秀的编辑大人此刻正被某不知名但有钱的男n号拉到了小房间里,美其名曰讨论剧本。
临被拽走前,朱彤彤说“老子做不了社会主义接班人一定是这些资本主义有钱人害的!”
陈潇倒是挺无所谓的。她来横店,一是出于外界的一些不可抗因素,另一个则是由于她的私人原因。
21世纪了,谁每个见不得人的小马甲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陈潇的马甲,是一个叫做chen的填词人。
给天王写过歌,也给天后填过词。
朱彤彤第一次知道陈潇是那个传闻中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填词人时激动地抱着她亲。
陈潇叼着冰棍站在人群外,饶有兴致地看向人群。身后是一颗很大的梧桐树,她靠在树身上,想到朱彤彤说的话。
——付清风啊,你还给他写过歌,你居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吧……
——龙卷风,你知道不?
——想你也不知道,蠢货。
——龙卷风,龙茜+付清风。内地四小花之一+当红炸子鸡。
——未来影后plus未来影帝啊!
陈潇凝神,视线从人群挪开,漫无目的地在半空中飘荡了好几秒,心里竟然莫名欠欠的。突然一阵风吹过,她往后挪了挪步子,嘴里还含着冰棒棍子,视野却定格在远处的一颗法国梧桐树下。
树下的人黑色长发被风吹动,白色束发飘带随风飞舞,他自岿然不动,抿唇望着前方。
视线亦如此刻的她。
红色夕阳在他身后聚拢成好看的夕阳,斑驳的悬挂在半山头。
陈潇突然想到这样一句话。
——今有翩翩公子,乘风徐徐而来。
什么龙茜,什么未来影帝和影后。
不存在的。
“咦,那不是那天那个外卖姑娘吗?”徐凯不知何时下车站在付清风身旁。
付清风像被戳穿了心事,匆匆收回视线,往保姆车里走。
身后,徐凯还在自言自语。
“你不觉得这姑娘特像个人吗?”
付清风顿足,回头。
“谁?”
“王子元啊。那个带资入组的女三号。”
付清风瘫坐在车座上,掏出眼罩,临戴上前不自觉地又往外看。
方才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只梧桐树叶随风沙沙作响。
在耳边,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