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渺》袖舞蓂荚

56、第六章 毁容

　　“入蜀之路自古就是一条难走的路，这冬天封山，恐怕更加难行了。”莫悠琪有些担心地看着念霏虚弱的身体：“你病还没有好，不宜涉险。”
　　“哪有这么虚弱啊？”念霏脸色苍白地扬唇笑道：“若是等到开春，恐怕追兵就到了。趁着如今洵皇寿宴，到处都忙得不可开交，正是赶紧赶路的好时机。”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此话果不其然。
　　巍峨耸立的崇山峻岭，一望无垠的泥泞羊肠小道，还有偶尔会飞落的山石，剑门关外，遥望着那不知尽头的道路，吹着冷冽的冬风，何时才是尽头？
　　两兄妹搀扶着彼此，走在泥泞而又荒芜的小道上，马车已经无法再用，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哥。”念霏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不禁低声呻吟了一声。
　　莫悠琪微微一惊，忙得扶着她做到一边的避风处。
　　“哥，我休息一下咱们就继续吧。过了这剑门关路就好多了。”念霏吃下药，轻咳了几声，喘息渐渐平息下来，脸色也逐步变得有些血色了。
　　“墨誉霏，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忽然一个阴冷如鬼的声音幽怨地从天而降，带着说不出的恨意和杀气。
　　念霏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铁面的女子，微微蹙眉：“这位姑娘认错人了吧？”
　　“不会错！你就是被挫骨扬灰我也不会认错！”那个女子的笑声震耳欲聋且又尖锐刺耳：“哈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我跟了你们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时机！我要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楚都还给你！”
　　莫悠琪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护住念霏：“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难为我们兄妹？”
　　“我是谁？”那女子又长啸一声，嘶哑着声音说：“想我惜姬当年也是名动八方的绝色美人，却被墨誉霏这个贱人毁了容貌，苟延残喘至今，就是为了眼下这个报仇的好机会！我也要她尝尝一张美妙的脸蛋被画的乱七八糟之后，被人踩在脚下嘲笑的痛苦。”
　　这女子竟是当年偷袭和亲到青渚的墨誉霏未果，被墨誉霏毁了容貌的惜姬。
　　念霏眉梢一挑，却轻念了一声：“墨誉霏？”
　　莫悠琪背脊骤然一僵，聪明如她，岂又能猜不到这其中玄机了。
　　“墨誉霏干我何事？这位姑娘恐怕认错人了。”念霏毫不畏惧地笑望着满脸阴戾的惜姬：“我不曾识得姑娘。”
　　惜姬脸色更加的难看，冷冷笑道：“别给我装疯卖傻！我早就观察出来了，今天就你们两个人，没有人救得了你们！”话音刚落，她长鞭已然出手，劈向莫悠琪。
　　“哥小心！”墨誉霏推了莫悠琪一把，顺势也借力躲开了长鞭，只见背后的山石顿时土崩瓦解，纷纷坠下。
　　惜姬身影一动，瞬时莫悠琪落入了她的手上。
　　“你的弱点我已经找到了，墨誉霏。如果你不想要这个男人死，那最好就乖乖的听话。”惜姬疯狂地大笑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扔在墨誉霏脚下，捡起来，只要你毁掉你那张脸蛋儿，我就放过他！”
　　念霏脸色顿时阴戾起来：“放开我哥哥。”
　　“那就自行毁掉容貌。”
　　“好。”念霏竟是回答的毫不迟疑。
　　惜姬一愣，眼睁睁地看着她拾起匕首。
　　“你……”
　　念霏讥诮地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揭开自己的面纱：“容貌不过空皮囊一副，再美也终是有老去的一天。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痛苦的话，那你大错特错。”
　　“不要！”莫悠琪瞪大了眼，文秀的面庞露出惊惶：“霏儿，不要……”
　　“哥，如果霏儿没有这张绝色容颜，哥哥还要霏儿吗？”念霏俏皮地眨眨眼。
　　莫悠琪悲哀而又自责地点点头：“不管霏儿如何，哥哥永远是霏儿的哥哥。”
　　“这就够了。”念霏嘴角一扬：“你放过哥哥吧！”手顿时往回一拐，锋利而又闪着银光的匕首顿时在那张美的妖娆的面孔上刻下了深深的疤痕，血光腾起，从左眼角一直到右唇角，生生地将一张脸割裂两半，染得支离破碎的一片嫣红，分外可怖。
　　惜姬完完全全呆住了，从未曾想过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竟是如此的不爱惜自己那张得天独厚的面庞！对于她而言，如此重要的美丽面庞在墨誉霏眼底竟是这样的一钱不值吗？那她等待了这么久的报复又算什么？不……她不甘心！她以为她会挣扎，会痛苦，会和她一样疯狂，可是……
　　“你……”
　　念霏强忍着疼痛，勉强一笑：“够了吧！？”
　　“不！你怎么可以这么从容！”惜姬尖叫一声，一把推开墨悠洵，冲上前掐住念霏的脖子：“你凭什么这么自若！你哭啊！快点哭闹啊！我要看着你痛不欲生！”
　　“你错了，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那么在乎这张脸吗？”念霏艰难地开口：“对于我而言，容貌反而是一个负担，我还要感谢你给我下定决心毁掉这个负担！”
　　“不！”惜姬手上力量越来越重。
　　蓦地，念霏勾唇一笑。
　　一块大石头正中惜姬后脑勺。莫悠琪颤抖地一把拉开被他砸昏厥过去的惜姬，自责而又疼惜地看着念霏：“霏儿，你没事儿吧！？你的脸……”
　　念霏松了口气，却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痛。那匕首当真锋利，刺的太深，只觉得一动便牵扯所有的血脉。
　　“霏儿！？”声音越来越模糊，能看见的东西越来越灰黑，眼前蓦地一黑，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一帮废物。”墨悠洵勃然大怒，看着底下一个个的暗卫满腹地怒火喷涌而出：“就是两个人你们都盯不紧！？”
　　“属下当时认为皇上并不是要找琪王，所以就没有继续监视……”
　　“够了，不要找任何借口！”墨悠洵勾唇冷笑：“忘了暗卫的头一条规矩了吗？”
　　“失败没有任何借口。”暗卫纷纷低下头去。
　　墨悠洵握紧拳头：“他们在玄城露面，看样子是一路南下……但是如今他们会施计骗你们，证明你们的行踪暴露了，他们必然会改变方向……你们……顺着西南方向去，他们很可能会入蜀。”
　　“皇兄找我什么事？”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咦？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跪着？皇兄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墨悠洵微微一愣，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陌誉，微微蹙眉，看了跪了一地的暗卫：“都下去吧！若再有失误，我绝对不会宽容。”
　　“我是不是打扰到皇上了？”陌誉进了大殿，去下了狐皮氅子，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没事。”墨悠洵依旧沉着一张脸：“我明天会让人接青渚的使臣来一趟，让他们去怡鸾宫见你。”
　　陌誉微微一怔，不解地望着墨悠洵。
　　“青渚这次派人来恐怕是铁了心要见你一面。虽然我故意冷落他们煞煞他们的锐气，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忍气吞声地留下来了，这次青宇恐怕是给他们下了死令，一定要见到你。”墨悠洵冷哼一声：“想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青宇也太小看我了。”
　　“青宇在怀疑我是假的？”陌誉镇静地说：“他……是想要以此为借口宣战？”
　　“恐怕这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霏儿的事情虽然我一直保密地极好，可是恐怕多多少少其中真真假假的情况已经给他们知道了，要是证实你不是霏儿，那么霏儿的去向，霏儿失踪的原因都会被人追查，到时候恐怕父皇当年的事情都会被挖掘出来。这些丑闻要是传出去了，而且被证实了，少不得有人借此捣乱，那些为国拼命的将士和保守贞操的士大夫会怎么想？墨翎必然内乱，加上青渚的步步紧逼，自然立刻就落入腹背受敌的情形了。虽然我未必不能控制情势，可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可以让墨翎置于危险之中，更不能让墨翎亡在我手上！至于他们一旦提及关于联姻之事，你大可以以身体为借口搪塞，但切忌，你明日是霏儿，不是陌誉！”
　　陌誉点点头，自然明白墨悠洵的意思。她是高傲妖媚的墨誉霏，不是出尘淡然的陌誉。她不可以露出任何的怯懦……
　　“可是这样毁婚约……”
　　“毁约在先的是青宇！”墨悠洵脸色一冷：“若然他当真想要这门联姻也可以，将衡渊两地归还墨翎再说。”
　　陌誉叹口气，情知此事是墨悠洵心底的一个疙瘩，无论如何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初青宇失约，竟是把原本应该从赤尧分给墨翎的衡渊两地占据。当时墨誉霏生死未卜，墨悠洵早已无心旁骛，几乎是整日醉酒，直到尘皇病重，墨悠洵不得不担起因为皇帝和太子都不管不问而险些崩溃的墨翎这个重担，忙碌之下竟是顾不得这两个地方。待得墨翎好不容易恢复正常，青宇在衡渊两地的势力也早就成熟了，此时再想夺回衡渊两地已然不易。
　　以墨悠洵的个性，若不刁难青渚的使臣反倒是奇怪了。
　　“誉……”墨悠洵忽然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盯着陌誉，开口道：“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陌誉心头咯噔一下，勉强扬起一抹笑：“什么事啊？”
　　墨悠洵望着她，良久，敛起笑容：“没有就算了。你回去吧！”
　　看着那个在风中远去的背影，墨悠洵微微握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说

　　好吧。。。瓦终于华丽丽地把女猪的容貌毁了。。。爱她的人是爱的人。。。不是脸。。。所以。。。望天。。。顶着锅盖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