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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山南山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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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过笔录后,陈可轻哪里还有心思睡觉。
她垂头丧气,像只小狗般跟在林闻语身边,喃喃地自我安慰:“至少我手机还在,还有钱吃饭住店。”
比起小酒她算是幸运多了,只是接下来没得衣服换洗。
林闻语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对附近的环境还算熟悉,领着陈可轻去买东西。
这是个小超市。
陈可轻站在一挂挂小内裤前纠结了半天。
她印象里,好像很多时候买这些都是妈妈在她旁边,给她说哪个颜色好,哪个牌子的面料会更亲肤。
确实像个小孩子,都是爸爸妈妈替她拿主意。
陈可轻咬了下唇。
有恼,也有气,心底又酸酸的。她觉得这样依赖爸爸妈妈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家人都觉得这样很舒适和开心。
只是现在……
想想都是爸爸逢场作戏,陈可轻的手便紧了紧,将包装袋捏出一络折痕。
她挑了两套价格适中的内衣裤出来结账。
这种时候,她显得更加谨慎。完全不想到时候因为钱又跑回去巴巴地原谅爸爸。就是身上的衣服没法换了。
陈可轻低头扯了扯衣摆。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借一套给你换洗。”林闻语注意到陈可轻选内裤的时候,在几个价格标签里来回走了好几趟。
她已然有些怀疑,陈可轻是离家出走。
林闻语住的地方相对偏僻些,不过店里很热闹,大概是圆脸妹在的缘故。见了她们两个,圆脸妹立即就又把镜头转过来对着林闻语:“你们的小语姐姐来喽。”
“你们心心念念,到现在还牵肠挂肚的新姐姐也跟来喽。”
林闻语没有回避,她很自然对着镜头露出个灿烂而温和的笑容:“大家好,我是闻语,我回来了。”
粉丝们都知道她是跟新来的小姐姐跑了,因此一个个都问她干嘛去了。
“究竟为何抛下哀家。”
“这里百合妹子一枚,跪求二位同框让我截张图。”
“小姐姐很害羞,大家不要为难她。”林闻语帮着陈可轻推脱掉粉丝们的诉求,随即将新来的小姐姐行李丢失一事说了出来。
粉丝们一片愤概,其中也有人表示:“新姐姐也心也太大了吧,谁不知道旅途中很多人餐旅费用完了,就干偷偷摸摸的事情。”
“也不能说很多人,不过确实会有这种现象。”
“如果是惯偷也就算了 ,最可恶的应该是那种,白天朋友圈里地标,晚上偷鸡摸狗攒经费的了。”
林闻语没有参与讨论,只是一句带过:“这里也只是提醒下大家,如果来这边玩,要留个心眼,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
陈可轻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
低级错误这个词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林闻语找了一件白色的棉T,和一条松紧带的短裤给陈可轻:“可能会有些大。”
“没事。”阿可轻拿着裤子在身上比了比,那是条到膝盖的休闲裤。
是松紧带的,穿着掉倒是不会掉。
陈可轻看看裤子,几次瞄向林闻语都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陈可轻把裤子叠好,和两条内裤装在一块,有些讪讪地:“你是不是把你爸的裤子带来了?”
就像男生穿的裤子,大大的,颜色又是米黄色。
林闻语俯过身,手指在陈可轻眼皮子底下弹了弹:“是啊,不想穿还给我。”
那不行。
当下气温本身就高些,身上出了汗不换衣服多难受啊。男裤就男裤吧的,反正总比不换衣服好。
不过回到客栈,洗澡穿上宽阔的衣服裤子后,陈可轻还是有些好奇地翻着衣服裤子的领边,查了下品牌。
原来有这个女装品牌,不是大叔穿的。
陈可轻低头将衣领扯起来盖在脸上闻了闻,上边有林闻语的味道。
真是太好了,这一路上可以跟着林闻语混吧。毕竟她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虽然偶尔有时候喜欢揪人的小辫子。
陈可轻没敢睡太死,早上一到点就起来梳理了下,抱着换洗下来的衣服跑去找林闻语。
林闻语主动提到退出队伍,圆脸妹虽然一脸丧气的不舍,倒也没再作挽留。
毕竟她最近的粉全靠林闻语涨的,说白了,林闻语在粉丝那里说点她的不好,估计她这些天的努力就打了水漂。
“你是不是不想露脸,所以才和她们分开的。”陈可轻看得出来,圆脸妹虽然大大咧咧的,便人并不坏,而且很能把控氛围,其他两个人也喜欢她。
林闻语在队伍里又很受大家的喜爱,没有理由离开的啊。
林闻语神秘地笑了下,从身上拿出一个手机支架,把手机架上:“因为我要自己直播。”
风好大,啪啪地吹在陈可轻脸上,她回过神来时,林闻语已经一本正经地在镜头前自我介绍了。
“我是林闻语,我在丽江。”
林闻语的号一看就很新,不过好歹有几百的粉。这些粉都是她这几天,配合圆脸妹直播时引导过来的。
得知她和圆脸妹分了拨,很快便有以她为主的粉丝找来:“终于可以专心地只看你一个人了。”
圆脸妹因为是到处组队的形式,队伍总是分分合合,镜头前时不时地就换过人,使得有些粉丝不适应。
像粉到林闻语这边的,基本都是想要专心关注一个人那种。
“晚上还去卖唱吗,到时候一定要直播啊。我肯定跪着看。”
“啊,我想到一个问题,圆脸妹不在后,谁帮我小语举手机?”
陈可轻看到这句,便调皮地探头在镜头前露了半秒钟的脸:“大家别担心,还有我。”
林闻语不冷不热地:“我还没允许你跟着我呢。”
“我也没说要你跟着我啊。”陈可轻几步就抢到前边去,一副嫌弃的面孔。
两人嘻嘻闹闹,时不时拌嘴,惹得粉丝们倒是乐呵不止。
她们一道去了束河古镇。
到的时候,两人都不可避免的被突来的风雨打成了落汤鸡。
她们住的店是刚装修不久,店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棉麻的浅绿长衫,人显得很雅致。
她左右将林闻语和陈可轻打量一遍,视线最后落在的林闻语背后的吉他上:“给你们打个折,晚上有活动,一起来玩。”
本来就是出来旅游的,有得玩便好。
晚上院子四周的灯都亮了起来,一楼大厅的正墙和后墙都是透明的玻璃,厅里摆着各色各样的墨宝,还有书本。
陈可轻和林闻语到时,厅里已经围坐着许多人。
主持现场活动的女生叫金钱,大家一听她的名字便笑得不行。
不过说起经历时,大家又都齐声佩服,觉得她是个了不起女孩子。
她今年快三十岁了,原本是某企业高管,年薪七八十万,过着比大多数人优沃,且被大多数人羡慕的生活。
忙忙碌碌,异常充实的生活并没有让她感到开心。最后选择了先放下,趁着还有点念想,去做些很早前想做的事情。
她前段时间辞职来到这个古镇,租下了客栈的一楼,打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想开个音乐书吧。
音乐和书都是她热爱的东西。
她说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正在一点点慢慢实践。
“我很享受目前一点点实践它的感觉。”在座的人,有小部份是来住宿的,其中有一队人是金钱的朋友。
是个小乐队。
主唱是个中年大叔,叫老猫,下巴留着小胡子,眉毛很浓,眉梢往下勾,真有几分老猫的样子。
老猫专门过来和林闻语打招呼:“我在手机上看到过你,圆脸妹直播那个。”
圆脸妹并不是出来旅游的,她靠直播赚钱,因而常在这一带的热门景点转悠,已经被很多人所熟识。
“现场来首。”老猫乐呵呵把他的吉他往林闻语手里塞。
一群陌生人就这样在陌生的地方其乐融融,唱一会歌,喝些小酒,在低唱浅吟的旋律间交换彼此的故事。
有人从山南,有人从山北。
有人是因为情伤出走,流离开了这里,也有人是被这里另类温暖的长天和大地所吸引。
有人是专门为了听别人的故事。
“老猫,你三十几岁了吧,娶媳妇没?”有人怀疑老猫是个光棍音乐人。
老猫叼着烟笑骂:“老子儿子都十岁了。”
同行的乐手大声地闹起来:“他单身,大家不要客气,看中就上。”
老猫单身的原因是离婚。
什么原因离婚,大家没问。只知道老猫原来在码头扛过石头,也在酒店打过杂,后来做了销售。
他没有金钱的成功,甚至说,他现在仍旧是个没什么大成就的男人,经常换工作。
唯一坚持着的,就是日复一日地弹着他喜爱的吉他。
因为看起来沧桑,又一副社会老大的样子,小姑娘们都喜欢向他提问。
“你什么时候就不相信爱情了?”
老猫换了根烟点上,熟捻地夹着变调夹,为下一首歌调弦:“二十岁那年,我把日记本和那个人埋在了千岛湖的无名岛上。”
从此就没了爱情。
陈可轻觉得很厉害,老猫可以叼着烟唱歌。
她问林闻语:“你行吗?”
林闻语翻了个白眼,继续单手支着下巴,安静地听老猫唱歌。
大家玩到半夜便又很平常的分别。
陈可轻喝了点酒,不多,脸蛋稍微有些热,不过不影响她和别人道别。
听来的故事忘记了大半。
此时外边的地板有些湿,风有丝凉感,陈可轻拉着林闻语出去走走。
“醒醒酒。”陈可轻其实就是觉得心情好,不舍得睡去。不开心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开心的时候睡一觉就忘了。
开心是最容易被遗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