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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太喜欢 ...

  •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树边的叶子还没有掉光,寒潮就提前渗进了这座忙碌的城市。

      林闻语出来后才感觉到气温和她刚来到上海的时候有了明显的变化。

      公司的培训几乎是全封闭式的,日常除了写歌,练唱还加了很多基础舞蹈。像她这种本来就是业余歌手转过来的,属于半调子,有很多需要针对加强的地方。累和疲倦是肯定的,除了日常的休息,几乎都是不断地加量练习。

      这种难以忍受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原本只是轻微泛黄的树叶此时都落到了地面,满是枯黄。

      林闻语身上穿了件水洗蓝的衬衣,内搭一件小背心,站在寒风中与周边穿着外套的行人成了明显的对比。

      冷归冷,林闻语缩着身子抖着有些发凉的手将耳机戴上。

      和那些十三四岁就在公司里接受针对性培训的学员不同,她作为一个从业余爱好转过来的音乐人,要恶心补的信息实在是太多。

      点了播放键后她才打开信息,给李善郁发定位:“在公司的东面的这条街道等你。”

      作为一个外来人,林闻语在内陆也就只认识李善郁和陈可轻。

      上次她去了一趟陈可轻的店里,没见着人,只好把东西交给服务生转呈,回来后才一直反悔没有留号码。
      没办法,谁让服务生非要误会她和陈可轻是很要好的关系呢。

      要好的关系哪里会不知道对方的电话号码,基于这种逻辑,林闻语没好意思和服务生要陈可轻的号码,也没好意思专门留个号码给陈可轻。

      其实陈可轻应该知道她来内陆了,而且如果她有意联系的话,和李善郁开个口就可以问到。关键在于陈可轻似乎并没有联系她的意愿。

      林闻语缩了缩肩,往路的尽头望了两回,在第三回抬头的时候看见了一辆粉色的车子冲她闪了闪灯,然后慢悠悠地往跳边靠。

      来内陆后,林闻语和李善郁见得也不多,还是头次见她开车。

      一辆粉色的奥迪,车身挺长,看着价格不会便宜。对比之下,林闻语想起自己为数不多地挤地铁时光,不由得有些心酸:“车子很漂亮。”

      李善郁颇有些得满意地拍了拍车内的扶手箱:“我姑父家的车,原本是黑色的,太没个性了。我要过来后,花了点钱改装。”

      李善郁的姑父,自然是指陈可轻她爸,也就是陈时有。

      对于陈时有,林闻语从李言归那里了解过,是个很绅士的男人,有生意头脑,脾气又好,很擅长哄女人。

      上次李言归葬礼的时候,林闻语也见过他。

      就整体会让人觉得很绅士,有教养,对老婆女儿都很疼爱的那种。反正印象也属于偏好的那种。

      “你住她们家吗?”林闻语问。

      “没,平时也少得去。就刚来的那会去了几回。”李善郁微是叹息:“他们家情况,就一个字,乱。”

      本来好好的三口之家,突然凭空冒出来一段婚外恋,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又再加上陈可轻外公外婆的事情。不用细问,

      林闻语也大概了解其中的纷杂,再往细就是别人家的私事了,不好过问。她低头继续在手机备忘录上删删减减填词。

      经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有些堵,李善郁伸手递过来一支烟:“我听你们教导员说,你很吃苦嘛,每天比其她人多练习两个多小时,不睡觉小心老得快。”

      和大多数即将参与选拔赛的学员比,林闻语的年龄算是偏大的。

      一般出道这种事情,都是越早越好,身边的学员很多都是从十四五岁就开始参加各种培训,到十八九岁的时候参与相关赛事,找机会出道。

      反正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经历个三四次也还不晚,没有名气也有了一定的流量基础,再不济也还来得及去做别的事情。

      林闻语这种年纪的,基本一次不行,再想重头开始便意味着难上加难。

      “基础比较差,没办法。”林闻语没要烟:“这一两年都可能不抽。”

      李善郁把烟收回来点上,扭头往窗外吐出口白雾:“能挺下来到最后都不会太差,之前阿言不也一直这样说你吗,是个好苗子。”

      提到苗子的事情,李善郁便很是烦躁:“我带了五个人过来,底子都不如你,还矫情,跑了两个。”

      万众瞩目的舞台哪里有那么容易上。没有拼命的勇气哪里来的好命。林闻语没接话,她其实也不确实自己能坚持多久。

      她的目标无非也是想要通过出道这种方式来让家人认可自己的热爱和努力。

      可这种事情,也并不仅仅是努力可以的。

      车子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小区里家家户户都陆续打开了灯,小区门口的车走走停停又堵了一会。

      李善郁的手机就在进门口的时候响的。

      李善郁忙着找出入卡,头也不抬:“帮我接一下。”

      林闻语拿起手机,看到上边显示是可轻小乖乖。

      发的是微信视频。

      林闻语接起来,视频正面对着她。

      大概是有延迟,陈可轻在那边愣了会,才开始说话:“表姐……”

      喊了表姐后,陈可轻嘴巴又闭了起来。

      愣了好一会神,才噗哧笑开来歪了歪脑袋,脸几乎把整个手机屏幕占满。

      那副样子,好像是有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想要钻到手机这边来确认似的:“林姐姐?”

      “你这丫头,怎么见谁都叫姐姐。让我这个正牌的姐姐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李善郁在开车,没有看视频,只是询着声借机扁损陈可轻。

      陈可轻缩了缩脖子:“那我以后叫你小李子好了。”

      “就你嘴皮,等会看我不拧烂你这张嘴皮子。”李善郁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开车,一边说话:“我们就到楼下了,你不用问。”

      “我就怕你们堵车呢,菜都备得差不多了,准备开火。”

      听到她说开火,林闻语才注意到陈可轻的打扮,似乎是在做饭。

      头上戴着个像浴帽似的东西,身上系着蓝白格子的围裙。

      “那就先这样哦,林姐姐,欢迎你来我家做客。”陈可轻关视频前冲镜头摆了摆手。

      林闻语一下子就想到了以前小时候看一些做菜的节目,里边的主持人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她会做饭吗?”林闻语印象里,陈可轻应该是那种小公主似的女生。

      在云南那段时间也明显表露出这些,就很黏人,做很多别人觉得常规的事情,比如手洗衣服什么的,她都会弄得乱七八糟。

      很难想像,她会在厨房里做饭菜。

      李善郁想了想:“好像不会吧,我倒没怎么注意过这个事情,她妈妈手艺还不错。”

      “毕竟是全职主妇嘛。”提到这个,李善郁忽然晒笑:“男人一走就失业的职业。”

      地下停车场。

      李善郁下车打开后备箱,把林闻语叫到身边,往她手里塞了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蛋糕帮我拿一下。”

      除开蛋糕,后备箱里还有几个礼品袋。

      应该是准备给陈可轻的生日礼物。

      “很多人一起吗?这么大的蛋糕。”林闻语能明显感觉出手里的蛋糕份量不轻,她只能两个手才托得住。

      到电梯里的时候,林闻语额头有些冒汗。

      好在平时训练时间多,手臂力量还可。但站得久了,还是觉得手有些酸:“怎么不叫人送上门。 ”

      “这家的蛋糕好吃,但没有分店,也是临时要的。本来可轻说不过生日。”李善郁也不轻松,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时不时还要拿着手机回个信息。

      她手下带的人多,又时不时需要兼顾在台那边的工作,几乎是离不开交际和手机。

      “她这么多年,每年过生日都很热闹,我想着不过也太凄凉了,就帮她张罗了下。”

      其实也没张罗什么,就可轻的三个朋友,这边李善郁带一个林闻语。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白衬衫,那种很清爽简单的锅善头,戴副黑框眼镜,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进来吧。可轻在里边。”

      “白正,是谁啊,谁来了。认识的吗?”这不是陈可轻的声音。

      林闻语跟着李善郁进了屋便看到,两个女孩子正踮着脚往墙上墙彩色的装饰带和汽球。

      “是我表姐。”陈可轻听见声音从房间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切摆好的水果,身上系着条蓝白方格的围裙,头上还戴着帽子。

      李善郁都被她这身打扮吓了跳:“你在干嘛?”

      “给大家做饭啊。”

      “搞什么,你今天是寿星诶。”李善郁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回过神,她完全忘记了在车里林闻语和她提到陈可轻在下厨的事情。

      旁边的女生笑嘻嘻的:“我们也说她了,她非要在我们面前露一手,没办法。”

      陈可轻放下手里的果盘接过林闻语手里的蛋糕,眯眼浅笑:“好久不见。”

      笑起来还是老样子。

      林闻语嘴角跟着上挑:“好久不见。”

      放下蛋糕,陈可轻给大家作了下简单的介绍:“这个是白正,书呆子,大家有需要跑腿的、脏活累活,尽管使唤他。”

      对于陈可轻的话,白正毫无反应,低头拿起绘板继续做图。

      在沙发上忙活着做装饰的两个一个叫可可,长头发,另一个染着奶奶灰头发的叫秦妙,都是陈可轻高中时就玩得很好的朋友。

      “好像有东西糊了?”林闻语还没来得及坐下便注意到空气里的异常气味。

      “啊,我在做可乐鸡翅。”陈可轻冲进厨房里就是一顿折腾。
      大家都凑进来看热闹。

      好在只是煮得比较干而已,影响不大。确认过厨房没有着火后,大家又都各自退出了厨房。

      庆生是李善郁的提议,不过她人到了现场连上wifi后便退到阳台上和公司的人打起了视频电话。

      至于可可和秦妙,仍旧退回了客厅里做装饰 ,做完装饰后又自如地玩起了游戏。她们在家里习惯了做掌上明珠,十指不沾阳春水,进了厨房就会只有帮倒忙的份,一来就被陈可轻赶到了厨房外头。

      陈可轻在厨房里一会弯腰看看烤箱,一会看看蒸锅,一会又拿勺子尝一口炖锅里的汤。

      忙得团团转。

      林闻语虽然不是什么厨房高手,但做点家常还是会的,干脆拿下耳机,挽起袖子:“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啊,可以啊,麻烦你了。”

      秦妙和可可刚来的时候提出要进厨房,陈可轻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林闻语提出帮忙的时候,她却很放心。

      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林闻语到机场接她,到林闻语送她离开西藏。

      陈可轻印象里,她都是那种会让人感到安心的存在。

      “菜我都捡好了,这些是要切的。”陈可轻指着案板上分类放好的菜类。

      肉那些她下午的时候就先切好了,现在只需要切青菜,还有配料。

      林闻语负责切菜和配盘,陈可轻负责下锅翻炒。两个人配合起来倒也轻松。

      菜很快就切好了,林闻语转身去拿盘子,注意到柜门上有个小贴纸。

      贴纸上写着五六个菜名正好对应了她装盘的那些。

      还挺敬业的,事先就准备好了笔记。

      林闻语一个个菜看下来,最后看到一个她擅长的凉拌菜,于是自告奋勇:“我来做这个拍黄瓜吧。”

      “好啊,我正好腾不出手来做。”陈可轻忙得一脸的汗,这会刚把煮好的五花肉捞起来晾。

      一副吭哧吭哧的样子。

      林闻语从边上抽了纸巾帮她把额际的汗擦去:“你要不要休息下,忙得跟头小牛似的。”

      陈可轻漏勺里的肉差点掉地上。

      就刚才鼻子里闻到的都是酱料和肉的香味,林闻语一走近,她就闻到了西藏的时候,林闻语怀里的香。

      在西藏那会,陈可轻一路上几乎都是抱着林闻语胳膊往睡的。

      离开西藏后回来那段时间,她莫名奇妙的失眠了好些天。就一闭眼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想要团点什么睡觉。

      都说旅途上的人和事很难忘记人。

      陈可轻在离开西藏前一直都不信,离开后心便有些惶然。
      她把那段时间对林闻语有着近乎偏执的想念归根于爸妈感情裂变的副作用。

      从西藏回来后,家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爸爸妈妈都成了不能接近的东西。她每天都想有个人抱抱自己,想来想去,便不免会想到林闻语。

      长时间的累积,让她自己都对这种依恋感到害怕。

      啪啪啪,刀背拍在黄瓜上的声音把陈可轻从游离的思绪里拉回了现实。

      拍黄瓜的时候,身上很容易溅到水。

      “你等下。”陈可轻从柜子里找出来一条新围裙:“把这个围上,手张开。”

      林闻语手刚沾过水,湿嗒嗒的,只好扬起胳膊让陈可轻帮她系围裙。

      陈可轻的手环过她的腰,又将带子扎紧,拉出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好像瘦了?”陈可轻手在林闻语腰侧摁了下。

      林闻语痒得侧身佝起了腰肢,努力憋住笑:“别碰我腰。”

      “这么怕痒啊。”陈可轻作势又要戳她的腰肢:“听说怕痒的人会疼老婆。”

      林闻语愣了下:“我和你说过我喜欢女生吗?”

      “没、没有吧。”陈可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就这么一说,脸颊就红了小半圈。

      林闻语记忆里,从云南到西藏那些日子里,几乎没见过陈可轻有这种娇羞的时候。

      “那个是洗手液。”林闻语在旁边提醒道:“刷锅用洗洁精会比较好。”

      陈可轻这才回过神来:“啊,对。我老是忘记。”

      其实也就忘记了这么一次。

      去年西藏回来后,她就开始学起了家务。倒不是兴趣所至。
      本来家里这些事情请保姆就可以,但自从和父亲分居后,母亲对于保姆产生了极强的排斥情绪。

      开先时,陈可轻在家都是叫私人餐厅的饭菜,到后边总觉得不适应,正好拒演后在家呆的时间比较多,干脆就学起了厨。

      吃了一段时间的黑暗料理后,不仅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居然发现做菜还挺有趣的。

      “做菜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实际上,从挑选食材到最后摆盆,收拾锅碗都有很多小技巧和方法,而且相对于日常生活里其它事情,做菜的仪式感最为明显,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说起爱上料理的原由,陈可轻立即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属性。

      “你真的只会做这道菜吗?”尝过林闻语做出来的拍黄瓜后,陈可轻有些不信:“我一直觉得你应该很擅长做这些。”

      “为什么?”

      “就觉得你像是那种什么都会的人。”陈可轻夹起一筷子黄瓜,转手递到林闻语嘴边。

      林闻语嘴张了张,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时隔一年再见,林闻语发现,她和陈可轻不仅没有变得陌生和拘谨,甚至……

      总觉得有些亲近过头了?

      林闻语只是小小地动了下念头,最张还是用嘴接过了筷子上的那拔黄瓜。

      陈可轻也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像——剧本上写的调情。
      放下筷子,她背过身默不作声地将切片的五花肉放到油锅里。

      刚煮熟晾过的五花肉碰油立即就变得半透明,在锅底滋滋变薄,变卷。

      很多东西经过反复加工,最后会变得奇怪。

      在最无助的日子里,陈可轻将太多念想和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想念林闻语这件事情上。

      不一定是有多喜欢,当时就是想转移注意力,把无处安放的沮丧放到一个还算熟悉,又不完全熟悉的人身上。

      难过的时候就想着,要是林闻语在就好了。她是那种,天塌下来,也能面不改色的性子。

      偶尔心情转好的时候就会想起在旅途上那段没心没肺的日子。

      要是林闻语在就好了,我们会一起拍照,一起开心大笑,一起数着有限的预算吃着大份的泡面。

      这种可怕的想念让陈可轻没敢再联系林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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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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