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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天不老,情难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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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远坐在白雪旁边,脸色铁青,显然他很生气。咖啡厅人很少,除了我们三,不远处还有一位姑娘,看她的背影,跟疏影相似,似乎是在翻书。我很纳闷,疏影怎会来此处?服务员过来殷勤招待,被慕远责骂一声,“滚开!”
我以为慕远会哀求白雪跟他走,没料到,他先跟我说话,“马平川,你为什么跟我作对?!”
我跟他作对?他指的是白雪这件事?“因为我深爱白雪!”
慕远愤然,“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他把手机扔到桌上,“你知道刚才我接了谁的电话?”
“?”
“那个刘胖子的!他挑衅我!他已经将那批货发出去了,而且生产成本远远低于我的成本!”
原来是因为这个!怪不得姚冠芳心情那么好。
“你为什么要将梅丛林推荐给姚康年?”
我想这是他来医院找我兴师问罪的原因吧,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和白雪在一起。
“姚康年泯灭人性,你以为他真的会认你这个孙子?他是在利用你!”
孙子?我是姚康年的孙子?“慕远,你说清楚,我和姚康年什么关系?”
慕远一脸的不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装什么!”
是的,我早应该明白,姚康年和姚冠芳对我这般好,我和他们肯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慕远眼里冒着火,若非白雪在旁,他肯定要暴揍我一顿。“马平川,你别得意,姚康年姚冠芳这些年非法集资,我手上一大堆送他们坐牢的铁证,你告诉他们,别把我逼急了!”
慕远,你实在欺人太甚。既然你我已撕破脸皮,在白雪跟前,我也不能示弱于你!“慕远,我警告你,这只是开始!”
慕远仰天长笑,“你终于跟我摊牌了!姚康年瞎眼了,竟然找你对付我,你别忘了,从小到大,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慕远,你真的让我厌恶了。我不屑一顾,“哼!我还真忘了!”
慕远在桌上砸了一拳,霍地站起,俯身到我跟前,“别担心!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够了!”白雪站起来,转身就要走,慕远拉住她,眼眶潮湿,“白雪,平川如此待我,你也要弃我而去?!”
白雪挣脱他的手,泪如雨下,“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一往情深始终不悔,你却欺骗我利用我,你知道吗?我这颗心已然千疮百孔!”
慕远很深情,“可你爱的是我,你不爱平川,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是,我更爱你,但平川比你更爱我!你放手吧!”
“白雪!”慕远抓住白雪双臂,“你知道的,我比他更爱你!这些年我委曲求全,为的还不是给你更好的生活吗?我不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我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我走过去推开慕远,“王慕远!白雪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还要纠缠什么!”
我看到慕远绝望的眼神,那是这些年来我不曾看到的,纵使他父亲入狱,他也没有如此绝望。
“慕远,对不起!”白雪出了咖啡厅,我看到慕远颓然坐倒,神情黯然。
我跟着走出咖啡厅,雪幕之中,姚冠芳靠车而立。看到我出来,她微笑着说,“上车!”
“去哪里?”
“回家!”
回家?多么亲切的词!我和白雪上了车,关上车门的瞬间,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我看到疏影向慕远走去。
车上就我们三个人,姚冠芳责怪我,“赵大夫很生气,你竟擅自做主将纱布拆了,改天你亲自去跟他道歉!”
我点点头,握住白雪的手。窗外大雪肆掠,我却如置身春日的暖阳之中。
“爸爸先一步回家了,叫我来接你,你想知道的,爸爸都会告诉你的!”
“谢谢!”
“谢什么,你这一病,前前后后一个多月了,现在复明了,有什么感觉?”
“我……”
“你别说,我替你说,你肯定要引经据典了,引哪句好呢?嗯,‘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是不是?哈哈……”
还好,我倒没有这种感觉。
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来,这是云城市的别墅区,不远处是云城大学,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路过这里,没料到这里竟有我的“家”!那个时候,姚康年有没有找我?
姚冠芳请我们进去,刚踏进门,就听到一个女人惊恐的叫声,“姚董!姚董!”接着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苍老,“快给大小姐打电话!”
我们走到客厅,姚康年手按胸口,挣扎着吃药。姚冠芳叫了一声,“爸!”
姚康年苦笑着,“没事!”两个佣人忙前忙后,伺候姚康年服药。
屋内金碧辉煌琳琅满目,厚厚松软得地毯将我的脚踝包裹住了。屋里暖烘烘的,暖得让人好想长眠一觉。姚康年打量着我,慢慢坐好,“冠芳,你看,这小子跟冠林蛮像的!”
姚冠芳点点头,“跟照片上的人很像!”。姚康年又说,“不像我,像他奶奶!”
我本想趁机打听我父亲的一些事,姚康年看出我的想法,挥挥手,“先吃饭吧!”
用过晚饭,我陪白雪到客房休息,跟她聊天。我实在不想和她分离,哪怕只是片刻,可姚冠芳还是来催我,说她父亲在书房等我。姚冠芳在前面带路,跟我说,“白雪这个人心机很深,我不喜欢,你当心点!”
我不喜欢听她这样评论白雪。“你不了解她!”
“小子!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她不爱你,你何必委屈自己?!”
我不喜欢和自以为是的人辩论。她还在喋喋不休,我却沉默了。
姚康年的书房很别致,满屋书香,典雅而舒适。他坐在一张大书桌后面,看到我们进来,面容和蔼。“平川,这次真要感谢你,你给我推荐的梅丛林确实能干!”
额,谢我?我该怎么应对他?“您客气了,梅丛林是个优秀的人,您一定会想办法留下他的?”
姚康年点点头。姚冠芳说,“平川,我们跟王慕远比降价了,你知道吗?我们的产品最低可以降到每公斤300元,而王慕远的最低价每公斤3000元,我们几乎独占了全球市场,王慕远之前做的那100吨卖不出去了,这一仗我们完胜!”
怪不得慕远那么生气!我很好奇,“十倍呀,这是怎么做到的?”
姚康年说,“这个项目是之前辞职的那个经理负责的,他们的合成路线分三步,而梅丛林另辟蹊径,选了一种催化剂,四组分一锅法合成,减少了步数,节省成本!降价到每公斤300块,我们仍然盈利!”
姚冠芳又说,“之前被王慕远抢走的客户今天来找我,说愿意和我们合作,我和他们约了时间,平川,到时你和我一起去!”
我说好,聊了这么多,该说些正事了吧。“姚董,您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姚康年长叹一声,“他是我儿子!我对不起他!”
啊!原来父亲真是他儿子?“您和您的儿子有仇怨?”
姚康年没说话,端起茶,轻轻喝了一口。“今后你要改口了,叫我爷爷,叫冠芳姑姑!”
姚冠芳笑了,“没想到我会有一个跟我同龄的侄子!我去拿酒,我们庆贺一下!”
姚康年阻止她,“我和平川都不能喝酒,还是算了!”
“不行!你们爷孙喝茶,我喝酒!”
姚冠芳取来红酒,我们三人互碰了一下,“干杯!”
姚康年似乎想起什么,“平川,你的父亲叫姚冠林,我当年差点弄死他,我对不起他,他这一生肯定是不会原谅我了,他也不会接受我的补偿,我想补偿给你,你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我的心愿自然是娶到白雪,与她交颈缠绵一生,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平川,还记得我们在火车上打的赌吗?”姚冠芳说,“不如你开个公司吧!”
开公司?嗯,我想办个杂志社。“那我办份杂志吧?名字我想好了,叫《流年》!”
“嗯,不错!”姚康年和姚冠芳相视一笑。
“我会安排人帮你的!”姚康年心情很好。我们又聊了些办杂志的具体事宜,直到姚冠芳说困了,我们才停下来。我来到白雪房间,她已经睡熟了,她近来可能是太过疲惫了,很虚弱,也很嗜睡。我坐在床前,目光流过的她的面颊,亲爱的人,这么多年,我终有有机会和你相守,这一生一世,我一定全心全意爱你,不遗余力。
这里距云城大学不远,我披上大衣,怀揣一包烟,冒着风雪,来到校园。久违了,我的母校,这个埋葬我最美青春年华的地方。校园里很安静,风轻柔而冷,雪蓬松而厚,我脚步很轻,生怕踩碎了雪的梦幻。偶有枝头跌落的雪,那声音,清脆得让人心旷神怡,让人禁不住产生许多的遐想。聆听雪飘的声音,我似乎又触到昨日,那个翩翩少年和那个婷婷少女,我似乎听到白雪的声音,“平川,你听!雪落的声音!”是啊,雪落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轻柔如似梦飞花,又是那么沉,又是那么重,沉重似如愁丝雨。久违了,当真是久违了,母校,我已非少年,来到你的怀里,归情甚怯。风雪夜归人,只为那魂牵梦萦的一处暗香,那也是我曾绽放过的地方。我点燃烟,朝“梅园”走去,远远的一阵清香浮来,清幽而淡雅,沁人心脾,想来此时梅花开得正盛,我加快脚步,迫不及待了。这样的良辰美景,就该做些赏心乐事,本来想邀白雪同来,但又怕扰了她的清梦。记得当年,我和她经常来此欣雪赏梅,我们都喜欢诵读归来子的那首词,“……一年一见,千绕千回,向未开时,愁花放,恐花飞……”倘若我失去她,这个世上再没人知我懂我了。
临近梅园时,我的脚步不禁缓了下来,那一片花海,与路灯的暗黄相映成趣,雪花飘洒,暗香浮动,沉醉,不知前路,亦不知归路,我伸开双臂,想把这漫天风雪和流光溢彩幽香阵阵拥抱在怀里,当然,还有记忆中的青涩岁月。梅花品类繁盛,有宫粉、朱砂、大红梅等。我竟躺在一株宫粉梅下,点燃眼,大口吸起来,那股灼烧的快感在咽喉处回荡,我捡起一叶花瓣,不知为何,竟泪水涟涟。
我闭上眼睛,听那雪携花落的声音,那是爱的声音,是暗恋的声音。恍惚中,我听到有人诵读归来子的《行香子·梅》,“雪里清香,月下疏枝。更无花、比并琼姿。一年一见,千绕千回。向未开时,愁花放,恐花飞。芳樽移就,幽葩折取,似玉人,携手同归……”是白雪吗?我翻身坐起,蓦然回首,昏黄的路灯下,一人俏然而立,一身红装,高瘦的身影,玲珑优美的曲线,竟是疏影!
她缓缓走来,带着泪光。我怔怔地望着她,直到她在我身旁坐下来,我们看着彼此的泪痕,良久,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一盒烟燃尽了。我起身要离开,她拉了拉我的衣袖,“再陪我坐会儿。”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吹气如兰,我已经分不清楚梅花和她的香味了。雪,尽情地从天际舞下,我竟然挪不动腿,这里太美了。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我说,“走吧,去吃早餐!”我带她来到学校西门的早餐店,虽然这几年云城有沧海桑田之变,但这家店还倔强地存在着。我记得以前经常和白雪来这儿。我对疏影说,“这儿的早餐,其味一绝!”疏影莞尔一笑,竟挽住我的胳膊,我有些不知所措。老板还是以前的老板,他很快就认出我,“小伙子,好久不见,换了个姑娘?”
我惭惭一笑,他是真的认出我了。“是啊!好久不见,这些年可好?”我想他应该不记得白雪的样子吧?
“还好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们要了小笼包和瘦肉粥,疏影竖起大拇指,跟老板说,“老板,好吃!”。我正在品尝回味的时候,有人敲了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是姚冠芳,她身旁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亲爱的人,你怎么不过来了。我丢下勺子,起身快步过去,牵住白雪的手,她的手很冰,很凉,就如寒泉的水一样。服务生也赶紧搬来凳子,我们四人围桌而坐,老板端上热气腾腾的包子,指着白雪,笑着说,“以前平川只带这个姑娘来,今天平川带了三个,小伙子,不错嘛!”
老板最喜欢拿我取笑了,我没理他。白雪勉强的一笑,跟他说,“老板,好记性啊!”
姚冠芳边吃边说,似乎漫不经心,“平川,你夜不归宿,是跟这位姑娘过夜了?”
“我……”我涨红脸,争辩道,“没有过夜,只是一起赏梅了!”
我看到白雪面有怒容,她瞥了一眼疏影,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哦,你夜不归宿,就是跟她赏梅了?长夜漫漫,孤男寡女,真不知道你是赏梅还是赏美?”姚冠芳这是吃错药了?我踢了她一脚。可能是我太紧张了,踢在疏影腿上,疏影不防,尖叫一声。白雪放下筷子,倏地站起,“我吃饱了!”然后大步走开了。
我急忙追上去,风吹着雪扬在白雪身上,她奔跑着,如同散花的天仙一样。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奔到她的前面,将她抱紧在怀里。
白雪没有反抗,泪水盈盈,如梨花带雨,又似海棠凝露,她淡淡地说,“我们还是算了吧!你和慕远一样,都是三心二意的人!”
“没有!”我将她抱得更紧了,我很深情,“你误会了,我昨夜去梅园,本想叫上你的,只是你已经休息了。我看到你很疲惫,不忍叫醒你,就只身一人去了。你知道的,那里有太多我们的回忆。至于梅疏影,我只是偶遇她,她虽对我有意,可我对她无心,我的心意全在你身上,你不要多想。”
“是我多想吗?你看那个姚冠芳,说话阴阳怪气的,明明是针对我!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是我姑姑,姚康年是我祖父,慕远让你找的那个人就是我父亲!这中间事很复杂,我还没弄清楚。你当时来渭城找我,不就是为了打听那个人吗?”
“好了,平川,你放我走吧!我们真的不合适,让我一个人去流浪吧!”白雪推开我,神情决绝而悲愤。我从未见过她这样,我想,她可能是念起不愉快的旧事了。“白雪!你怎不明白我的心意,我跟她真的毫无瓜葛!”
“毫无瓜葛?你爱她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何必自欺欺人?!”
“白雪!”我又抱紧她,“你要我怎样才会相信我?你听不见我心滴血的声音吗?”
过了一会儿,我松开她,单膝下跪,眼泪夺眶而出,“白雪,我们结婚吧,你嫁给我好吗?”
她看到硕大的戒指,很惊讶,后退几步,随即又走到我跟前,蹲下来拭去我的泪,“这么突然?这戒指你什么时候买的?”
“很早就买了,我哄不乖你,只能来求婚了!”
她笑了,我看到点点泪光溢出她的眸子,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深情。那笑容里,似乎有些怅惘的东西,而那是我看不懂。她伸出手来,哭着说,“给我戴上!”我将戒指给她带上,竟不知她是悲是喜。但有一点我知道,她是同意嫁给我了!我站起来,吻她,在纷纷而下的飞雪中。
她在我耳畔说,“我们可以不住姚冠芳家吗?”
我毫不犹豫,“当然可以,我这些年积攒的稿费足够我们在这里安家立业了!”
“我担心姚冠芳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她对我没有恶意!你先忍几天,等我买好房子我们就搬过去!”
我和白雪把婚期订下来,十日之后,是有些仓促,但我们都迫不及待了。姚冠芳虽然不满白雪,但还是愿意为我张罗婚礼。我跟父亲打电话说了我和姚康年、姚冠芳的际遇,希望他来参加我的婚礼。父亲起初劝我快点离开姚康年,说姚康年人面兽心,对我不怀好意。我跟他说了我生病失明期间姚康年姚冠芳对我的照顾,父亲沉默了,他说我的婚礼若执意在云城举办,他是不会来参加的。没有父亲的见证,是多么遗憾!怎奈婚期已近,姚冠芳在云城已安排妥当了,更换城市颇多麻烦,只能作罢。我和白雪这几日暂住在姚康年家。姚冠芳说“佳人依依”的珠宝不错,让我带白雪去挑一些。我知道,那是姚康年旗下的公司。我们出去的时候,大雪仍是纷扬不止,我怕白雪受凉,给她撑伞。好在今日的风不大,我们包裹得很严实,并不冷。我点燃烟,吸了一口。白雪咳嗽了一声,我看到她皱着眉,她显然是不喜欢烟味。我连忙掐灭。白雪挽着我的胳膊,“平川,还有五天我就要嫁给你了,你可要想好了。”她嘴角挂着笑意。微风吹拂她的刘海,雪帘之中的她,真如仙子一般,我看呆了。她摇晃我的胳膊,我才回过神来。我在她额上亲吻一下,“很早以前,就在渭城我初见你的那个飘雪的中午,我就想好了。倒是你,想好了吗?”她轻叹一声,眉间似乎锁着一些事,“平川,谢谢你,我也爱你!”
来到店里,姚冠芳早跟店员打过招呼了。那些店员很热情,引导我们看一些时尚的款式。白雪的目光落在一条项链上,项链是青色的颗颗珍珠连贯,如众星拱月般,中间是一颗硕大的殷红钻石,灯光照耀之下,散发着幽幽纯洁的光,晶莹而剔透。旁边的标签纸上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额,这项链还有名字?”我有些好奇。
“当然了,这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店员侃侃而谈,“姚总特意交代,让马先生给自己选一块玉佩……”
“我们等下会选的。”白雪打断店员的话,我也觉得店员挺聒噪的。白雪很钟情那条项链,我将它给白雪系上,她跟项链是多么般配,多么天作之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白雪在镜前打量着自己,说,“就这个了。我们给你选玉佩吧!”
店员带我们到玉区,琳琅满目,满室生辉。我跟在白雪身后,她给我挑了块心形的玉,她端详了许久,放到我手心里。触手生温,我凝目细看,玉佩的正面镌刻着“天不老”三个字,反面是“情难绝”三个字。“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我们又试了婚纱、礼服,一眨眼,夜色悄然而来了。我问白雪,“你想吃点什么?”
“要不我们去蝶……”
她是想去蝶恋花?片刻后,她说,“蝶恋花对面的那家饺子馆不错,这么多年了,每次想起来,我总是觉得馋……只是……”
她想必是担心碰到慕远。若真是碰到慕远,不过是一场尴尬罢了,又有什么要紧。我说,“好!我也馋。我们去解馋!”
难得她心情这么好,我牵着她的手,很快到了饺子馆,饺子馆还是当年的模样,这样最好,物是人也是!她要了一份三鲜的,我要了一份牛肉的,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了。她尝了一个,“嗯,还是原来的味道!”是啊,还是原来的味道,我对你的爱,一如当初。
这一天,我们很尽兴。
回到姚康年别墅,白雪早早就睡了。我很兴奋,没有睡意,打开电脑,写《孤城狂剑》的大纲。正沉浸其中,有人敲门,是佣人,“您好,有人找您,在楼下!”这么晚了,谁来找我?我披上大衣,来到楼下,竟是李香水!
我请她进屋,她说不了,跟我说几句就离去。她说,“我知道你爱白雪,慕远深爱白雪,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想看到他伤害你,你真的考虑好要跟白雪结婚了吗?”
我没想到她会说这件事。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亮,她很美!
“谢谢你!不管面对怎样的艰险,我都义无反顾!”
“好!那我走了,你多保重!”她转身就走了,没有回头,似乎很决绝的样子。
转眼又过了两日,中午的时候接到慕远电话,他约我去“蝶恋花”坐坐,我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他。不管他要跟说我什么,我都会赴约的。
我去的时候慕远已经在等我了。咖啡店没有其他顾客,想来是被慕远赶走了。他见我进来,微微颔首,“我听说你和白雪要结婚,听我一句劝,取消婚礼吧,你和她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慕远,你也太霸道了!“我和白雪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相守,我希望你祝福我们,你是我唯一的兄弟!”
慕远品了一口咖啡,翘起二郎腿,一脸的不屑,“白雪骗了你,你知道吗?”
“她不会骗我,纵使她骗我,也是我心甘情愿!”
“你真是不可救药!罢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都告诉你吧!白雪来云城的那天傍晚,正好我在车站接茜茜,可是茜茜的车晚点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来。白雪以为我是来接她的,很开心。我跟她撒谎,说我刚从英国回来,正准备和她联系。她都信了,那夜我们去开房了,缠绵缱绻,那一夜我终身难忘……”
我抓起一杯咖啡泼在他脸上,我从来没有如此愤怒得不堪忍受,是的,我自认为我是个温润谦和的人,“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嫉妒我娶了白雪,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不会上当的!”
慕远冷笑一声,抹了把脸,“怎么?心痛了?别急,听我说完!第二天上午,她早早起床,跟我说她买了去西安的票,说一定帮我将那个人找到!哦,对了,就是你父亲,没想到她竟跟踪我!”
“好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我不想再听他的话,他的话实在过于刻薄了。
“别急,还有点小事。你真的愿意做姚康年的走狗?上次的事是我失算,我的风入松化工厂又研发了几个新产品,这一次我会抢光姚康年的客户。麻烦你转告他,大浪淘沙我志在必得!”
我俯身到他跟前,“慕远,你真贪婪!你恨姚康年当真是他逼你打掉孩子?这只是满足你贪欲的借口吧!没错,姚康年是利用你,但也给了你地位荣耀,你还觊觎大浪淘沙,扪心自问,姚康年何曾亏待过你!”
“上古传说有一种怪物,叫饕餮,它贪吃至极,吃光了所有,最后连自己的肉也吃了,只剩下骨头。慕远,你恐怕连你的骨头也不会剩下!”
“我不会做姚康年的走狗,纵然做了,我也不屑咬你,我劝你安分一点!”
慕远怔怔地看着我,他突然抓住我的衣服,将我推到墙角,眼神犀利得令人生怖,“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抢我爱人!抢我生意!”
“慕远,我本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原来你和你父亲一般,是个暴躁狠心的人!”
慕远一拳将我打翻在地,咆哮怒吼,有如巨浪拍石,“马平川!你可以辱我,不可以辱我父亲!”
其实我很后悔跟慕远说这句话,我撕烂他的伤疤了,他童年的阴影瞬间被照亮,积攒多年的愤怒被点燃。他抓住我的衣襟,“你终于说出来了,你跟他们一样,你也是看不起我的!是不是?!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父亲是个小偷惯犯,你母亲跑人了,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说呀!”
慕远年少贪玩,这些话是村里人骂他时常说的,我以为慕远早就忘却了,不想他却刻在骨头里。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也很可悲,我的眼角有些潮湿,推开他,“慕远,从这一刻起,你我兄弟情分断绝,我和你再无关系!”
“别跟我来这一套,假惺惺!”慕远拿起凳子,狠狠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早已经不拿你当兄弟了!你回去告诉姚康年,在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雪来临之前,我和他要做个了断!”
我抹了把眼睛,语气平淡,“你争不过他的,姚康年在云城经营三十年,与云城商界政界盘根错节,岂是你短短数年能及的!”
“就是杀人放火我也要拿下大浪淘沙!”慕远一脚踢开横躺的凳子,扬长而去!
我长叹一声,有恍惚之感,我和慕远相识多年,引为知音,为了顾及兄弟情谊,在那年少炽热的岁月里,我忍住相思之苦,将白雪拱手相让……“他竟如此待我!”
“我们老板也是有苦衷的!”服务员不知从何处出来,我看着眼前的拿铁,想起和白雪品尝咖啡的光阴,蓦然间热泪盈眶。我轻啜一口,其味苦涩。“能否换杯摩卡,拿铁太过苦涩!”
“我们这里只有拿铁,没有别的咖啡,我们老板说了,人生本就苦涩,香甜是不存在的!”
“那你们这店关门大吉算了!”
“是啊,这店亏损得厉害,但我们老板说,这店是为了怀念他的两个故人而开,不能关闭。他还经常自言自语,‘蝴蝶两只,花却一朵,相思无用,不如无花!”
“相思无用,不如无花!”我默念着,大口喝下咖啡,失魂落魄,走出咖啡厅,看着被雪装饰的“蝶恋花”三字,晶然生辉,是啊,若无白雪,我们慕远何至这般地步。是我错了?慕远错了?但绝非白雪的过错。罢了,都是天意。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手机铃声响了,是母亲。“我和你姐姐到云城火车站了,你来接我们吧!”
是母亲和姐姐来了?父亲,谢谢你,我不知道你和你的父亲有什么过节,但你还是打发母亲和姐姐来参加我的婚礼,无论你怎么做,你都是我的好父亲,终我一生,我爱你敬你!
我接了母亲和姐姐,将她们安顿在云城大学的校内酒店。母亲和姐姐舟车劳顿一身风尘,却也开心。姐姐想吃火锅,我便带她和母亲去我上学时经常去的那家。那家店的装饰更加豪华了,客人真不少,看来近几年的生意不错。我们要了一个单间,姐姐吃着火锅,谈笑风生。我突然觉得她言谈举止和姚冠芳很像,只是少了姚冠芳的果敢和霸道,还有决绝。她是爱我疼我的姐姐,在我的心里,她永远比姚冠芳重要。姐姐问我,“你小子怎么说结婚就结婚?前几天不是还没女朋友吗?不会是临时租来的吧?”说完,她就哈哈哈笑个不停。母亲责备她,“平玉别胡说八道,平川之前没跟我们说,是想给我们惊喜,我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太高兴了!”
我蓦然想起林成峰,自那日一别,他再没出现,可别出了什么事。不过,这个时候,我不想提及他。
母亲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得赶紧要个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人家慕远,听说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是啊,平川,”姐姐打断母亲的话,“慕远好些年没回镇上了,听镇里人说他在外面混得不错,他是和白雪生孩子了吗?”
“额……嗯……”我支支吾吾,“慕远,慕远的事说来话长,我,我去趟洗手间……”
姐姐要比我和慕远年长许多,这些年她在外地工作,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家,今年大雪封道,她不得已在家里多住了些日子。她知道慕远有个女朋友,叫白雪。但她不知道我也深爱白雪。我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们三个人复杂纠结的关系呢。倘若她知道了,会不会反对?从卫生间出来,路过一个单间,门半开着,里面那个男的像是江海辰,我准备走近打招呼,却听到叶小梅的责骂声,“你不要再约我出来,我不会再和劈腿的人渣有任何交集!”
哦,原来是海辰想和小梅破镜重圆了。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我听到海辰说,“对不起,你误会了,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我约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林康义来云城了。”
“林康义来了?来吧,关我屁事!”
原来小梅还保留着一些当年女汉子的风格。
“林康义和姚康年有杀子之仇,你为姚康年做事,我怕他对你不利!”
“姚康年和林康义还有夺妻之恨呢!你好自为之吧!”叶小梅转身就要出来,我赶紧躲到一边,若被她撞见,太尴尬了。
应该是海辰抓住了小梅的手,小梅很生气,“你放手!”
海辰的声音,“我今年从上海调到云城,不意在火车上碰见你,更不想我们成了敌人,慕远要吞并大浪淘沙,我不能不帮他!”
“在商言商,你我各为其主,你不必如此!”
我躲在一旁,看到叶小梅气冲冲走出单间,听到屋内江海辰放声大哭。罢了,我不能去安慰他了。
我回到单间,母亲和姐姐还在讨论,母亲问我,“你不跟我们说说你女朋友,是不是因为她不是良家女子?”
良家女子?母亲啊,你这是什么年代的思想!我招架不住她们的轮番进攻,只好说了,“她是白雪!”
“白雪?”姐姐愕然。
我将我们三人的事简短说了,姐姐有些惆怅,母亲倒还好,她说我愿意就好。
吃过火锅,时间尚早,路灯将夜色划成明暗相间的一片一片。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寒风轻拂,倒也不冷。我跟姐姐说要不要去看云城大学的梅园,此时梅花正艳。姐姐和母亲同意了。走近梅园,朵朵梅花凌寒盛放,幽香阵阵。姐姐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嗯,有理!”姐姐指点着花丛问我,“这梅花的品种倒挺多,你识得吗?”
“我自然识得,若干年前,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我就和她们很熟了。”
“哦!”姐姐似乎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好啊!你看啊,这花萼为绛紫色、花瓣为深红色,枝条直伸的便是朱砂梅……”
“啊!这便是朱砂梅呀,倒让我想起徐志摩的一句诗来,前两天刚和我的学生讨论过。说实话,我当时就很想找朱砂梅来瞧瞧,原来是这般模样。”姐姐看上去很兴奋。
“是《雪花的快乐》?”
“是啊,”姐姐绕着梅花边走边诵,“‘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飞飏,飞飏,飞飏,——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姐姐方才诵完,蓦地里传来一个声音,“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我们循声望去,对面亭中一个人影闪出来,她应该是从梅花树后出来的,姐姐问我,“平川,你看,那个人是?”
是啊,这人是谁呢?
“这人寒夜踏雪赏梅,也是个风雅之人。我们过去看看!”姐姐拉着我走过去,不曾料到,竟是疏影!
我很好奇,“疏影,你怎会在此处?”
她很忧伤,“你日记里去过的地方,我都想去一趟!”
姐姐将我拉到一边,低声问,“这女孩是谁呀,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莫非是你欠的风流债,你对人家始乱终弃?”
“我……我没有!”我又低声在姐姐耳畔说,“我初见她的时候,也是闻到朱砂梅的香味!”
“这女孩不错,有梅花高洁的品性!我喜欢!”
好吧,姐姐,我越觉得你像姚冠芳了。我们正聊的时候,一辆BMW嘎然停在梅园外面,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了,我听见姚冠芳的声音,“平川,是你们吗?白雪,快过来,跟你说过了,平川肯定在这里和美女鬼混,你还在家里担心!”
灯影里,我看到白雪跟在姚冠芳后面。她脸若冰霜,肯定是受了不少姚冠芳的讥讽。是我不好,接了母亲和姐姐,一时高兴,将她冷落了。“白雪!”我上前拉住她的手,“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姐姐!”
我又为姐姐和母亲介绍姚冠芳,姐姐和母亲一下子就懵了,她们怎么也不会相信,姚冠芳是我的姑姑,是我父亲同父异母的妹妹?
姐姐又将我拉到一旁,“真是人如其名,白雪,冰冷如雪,平川,你是要梅花还是雪花,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姐姐,我要白雪,不用考虑了!”
“那好,你选择白雪,我跟妈妈就选择白雪!”
姚冠芳责怪我没跟她透露姐姐和母亲的行踪,不然她会亲自去车站接她们。她硬是要请姐姐和母亲去她家里住。母亲和姐姐婉言拒绝了,说今夜太唐突,改日登门拜访。
姚冠芳眼尖,她奔过去将疏影拉过来,“白雪,还记得这个姑娘吗?”
我看到白雪眼里充满怒意,我可不想再让我的新娘子受人奚落了。“姚冠芳,我和白雪送母亲和姐姐回去,今晚我们就住酒店了。”
说罢,我拉着白雪的手走在前面。母亲和姐姐跟姚冠芳道别。
“平川,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你辜负了人家姑娘!”姚冠芳喊了一声,我听出的不是抱打不平,而是幸灾乐祸,她为什么要针对白雪呢?!
姐姐一手拉着白雪,一手拉着妈妈。我们四个人走在雪地里。姐姐和母亲同白雪说话,语气极尽温柔。白雪也不生气了,一家人在一起真好,父亲,我很想你!
回到酒店,母亲和白雪休息了,姐姐陪我坐在客厅,过了很久,她跟我说,“平川,你知道吗?这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深爱的人正好也深爱你,我看得出来,疏影比白雪更爱你!”
“姐姐,可我更爱白雪!”
“所以你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而白雪却是。”
“姐姐,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为白雪近乎发狂了,我经常恍惚,把别人错认成白雪,没有她的陪伴,这一生索然无味!”
“弟弟,我祝福你,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我也希望白雪能善待你,给你幸福!”
“姐姐!”我拉住她的手,热泪盈眶。
姐姐微笑着说,“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对了,你有没有见过林成峰,上个月他说你请他吃酿皮了。”
哦,对了,我差点把这事忘了。我将我在云城与林成峰邂逅的事情说了。姐姐听了,很是忧虑,“我也大半个月没他的信息了!”
“姐姐!他不会有事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的爱他!”姐姐叹息一声,“平川,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懂爱,不像你,知道自己所爱,然后不辞艰辛全力以赴,我……”
“姐姐,慢慢就知道了!”
一夜多梦,梦见的大多是慕远和白雪。还有两天就要结婚了,从此以后,我多年的心愿达成,我和白雪,一定能琴瑟和谐相伴一生。我睡在客厅里,感觉有人给我盖被子,是白雪吗,我拉住她的手,睁眼一看,是母亲。“醒了?来,快起来,我们买些礼物去拜访姚康年!”
“母亲,你知道姚康年?”我的睡意全无了,我预感到母亲有话要跟我说。
“你父亲昨晚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一些。”
原来父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姚康年的儿子,因为他经常被姚康年打骂,“你不是我儿子,你是那个贱人和畜牲养的,你是杂种!”“我弄死你这个王八蛋!”父亲也从未见过他的母亲。但不管如何,姚康年还是把他养活大了,并且让他读了云城大学历史系专业。大二那年,系里有个女生追求他,他也挺喜欢她的,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这事被姚康年知道了,他的人生至此而毁。当时的姚康年下海经商多年,事业有成。那天晚上,父亲回到家里,姚康年二话不说,就把他乱打一顿,父亲想反抗,但多年的逆来顺受让他习惯了这种虐杀。可他没想到,这一次,姚康年是真的要杀他!姚康年罚他跪在地上,他跪了许久,看到桌上有杯茶,就拿过来喝了,不想喝了之后,神志清醒,却没了一点力气,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姚康年和她来了。“绿衣?”父亲想叫她却喊不出来。
姚康年满脸怒容,指着他咆哮,“林康义抢走我老婆,他的儿子现在又来抢我的女人!绿衣是我的!”
绿衣发疯似的爬到他的身边,泪如雨下,“姚总,我是个孤儿,这些年蒙你资助,我感激涕零,冠林是无辜的,你放过他!”
“我可以放过他!”姚康年抓起一个茶杯,“绿衣,喝了!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不要再去学校了。”
父亲想阻止,却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绿衣喝下那杯茶,跌倒在地。父亲看到姚康年抱起绿衣进了房间,心如刀绞。过了很久,姚康年出来,拿了一根粗绳子,勒在父亲的脖子上,父亲就死过去了。
当父亲醒来时候,已经在渭城了。原来是几个在云城进山伐木的工人看到父亲,正好那夜下了场雨,将死亡边缘的父亲救活了。父亲生无所恋,但又不想一死了之,于是假装失忆,入赘马家,做了上门女婿。
母亲叹了口气,“你爷爷和那个伐木工头交好,正好那天赶集时碰见他,听那人说救了个失忆的人,没处安置,你爷爷觉得你父亲文质彬彬,就带到家里,将我许配给他!”
原来如此,真是苦了父亲,姚康年这般待父亲,难怪父亲终生不愿再见他。这些事,我真的很想找姚康年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