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室友的日常》豌豆糯米

4、Chapter 4

　　虽然军训很辛苦，但好在这样的辛苦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之后便结束了。正式开学前一天的下午是开学典礼，所有的新生齐聚在大礼堂。几千个朝气蓬勃的脑袋兴致勃勃地听着校长讲话，不时窃窃私语；主席台上一个半秃的脑袋在聚光灯下恍若散发着圣光，他满怀激动，真诚地鼓励、祝福新一级的学生。
　　脱下了迷彩服，李玖又穿上了他淡蓝色的衬衫。军训半个月没能把他晒黑，反倒将他养得壮实了一些，举手投足，也更加地干净利落，比刚来的时候，还多了些许男子汉气概。一个班的同学坐在一排，李玖的身上便一直有女生的目光粘着。
　　林家明个子高，身材健美而匀称，五官俊朗，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沉默不语时，女生见了他都会不自觉地脸红；他微微一笑时，更加地自信迷人；但是他坐在李玖身边，侧着脑袋看着李玖，又时不时嘀咕着什么，让他俊朗的脸憋笑憋得近乎扭曲，撇去了八分帅气，带上了十分傻气，不禁让刚刚还在花痴的女孩子们一脸黑线。
　　不过，这两个人坐在一起亲密交谈的样子，还真是令人遐想。有一部分女生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从两人的动作中引出无数粉红色泡泡。心中大呼，真乃开学福利也！
　　“李玖，你有过女朋友吗？”林家明歪着脑袋问道。李玖摇摇头，他化作人形之后忙着上预科班，没有想过找母狐狸双修。再说，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体还没有长大到那种程度，还不能去进行双修申请。
　　这个回答是在林家明意料之中的，他想到之前所见，不禁想笑出来，但强行憋住，继续问道：“打算什么找女朋友呢？”
　　李玖想着，预科班的课没有白上，果然，人类雄性的关注点很大一部分在寻求□□对象上面，自己若要融入人类群体，必须要表现出相同的特性。
　　“大学期间吧，希望遇到喜欢的人。”虽说这么回答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像人类，到话出口的时候，李玖还是红了脸。
　　看着李玖脸红的样子，林家明咧开的嘴巴简直占了半张脸：“你想找女朋友的话很方便哟，现在就有好几个女生在盯着你看呢。”
　　闻言，李玖的脸更红。但他忍不住顺着林家明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李玖的目光一到，有好几个刚刚还在花痴的姑娘狼狈地撇过了脑袋。
　　哎呀，被男神发现了，真不好意思。大部分女生都是这么想的，低着头，有点局促不安。但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依旧带着玩味，直勾勾地盯着李玖，目光相接时，那精致的唇角微微上翘，伴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微微扑闪。
　　林家明这才发现，自己班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小萝莉！小萝莉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领口是白色的丝带，在胸前打了一个蝴蝶结。萝莉的眼睛大大的，嘴唇粉嘟嘟的，皮肤白里透红，齐耳短发，齐刘海，一侧的头发撩到耳后，半露出精致的耳朵。
　　食色性也！孔子和自家老子果然都没有错，林家明刚刚还侧弯的性向突然就变得笔直笔直。他整理了自己的板寸头和衬衫领子，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迎着漂亮妹子的目光，奉上一个温柔又帅气的笑容。
　　妹子对自己笑了！！！顿时，林家明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丝毫没有发现身边的李玖面色突然凝重，甚至连四肢都僵硬起来，苍白的额上冒出冷汗，一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
　　一向斯文淡定的他，此时的内心在抓狂，在咆哮：“八姑奶奶啊！你怎么也在啊啊啊啊！！！”

　　开学典礼一结束，李玖没有等林家明，一溜烟跑回了寝室。他实在没有勇气多看自己的八姑奶奶一眼。那可是八姑奶奶啊！凶横霸道了近千年的八姑奶奶啊！李玖脑中浮现出生平最早的记忆，那便是八姑奶奶抱着他玩——
　　“阿德，你家小九真的有趣。”说着，八姑奶奶把小雪球一样的李玖扔起来，接住，再扔起来，再接住。
　　老狐狸李正德看着自己的八姑姑把才拳头大的小儿子当球玩，欲哭无泪。这个八姑姑法力高强，但是脾气古怪，真心惹不起。
　　李玖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从来没有被这么玩过。刚开始他还觉得有趣，咯咯咯地笑出声。八姑奶奶觉得这只小狐狸真乖，越玩越喜欢。于是，她化出原形，变成一只两丈高的红狐狸，将李玖高高抛起后，一会儿用尾巴扫，一会儿用脑袋顶，一会了站起来用爪子拍，把雪球玩得风生水起。
　　速度越来越快，小李玖吓得大哭不止，哭声震耳欲聋。最后，李正德夫妇抱着他，整整哄了三天，小李玖才缓过来。
　　除此之外，八姑奶奶陆陆续续地“折磨”了李玖一百多年。但是最近的一百年，都没有见过她。不过，她失踪的前50年前，李玖还常常做梦，梦到被八姑奶奶支配的恐惧。
　　最近几年，李玖觉得八姑奶奶不会再出现了，慢慢地放了心。刚刚再次看到这双桃花眼时，李玖的童年阴影如潮水般涌来，又牢牢地缠住了他。尽管八姑奶奶这次化成的人形是让林家明魂不守舍的“萝莉型”，在李玖眼里，她依旧是那只风风火火的大红狐狸。想到大姑奶奶要和自己一个班学习，李玖简直欲哭无泪。
　　正在郁闷中，李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军训结束后，再没有免费又管饱的食物了。算了，八姑奶奶再怎么厉害，这里是人界，她也不能兴风作浪。妖界1000年前成立了管理处，并且制定了一年比一年详细的规定，在人界的妖精都得服从命令听指挥，哪还能够像在妖界一样恣意？想到这，李玖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拿着饭卡奔赴食堂。

　　吃了4个馒头之后，李玖又开始为生计发愁。卡里只剩下100多块钱了。自己吃得已经很省，不能再节流，得考虑考虑开源的事情了。
　　白天的时候班长周栋告诉他，贫困的学生可以申请助学金，但是需要贫困证明。李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贫困学生，只要去妖管处开一张贫困证明就好了，反正今天晚上没有事，不如去妖管处跑一趟。
　　说干就干，李玖坐公交车到安城的老城区。在朝阳门站下车后，穿过老城门便是老安城的十字街。街两旁都是古色古香的老建筑，青瓦屋檐下，各式各样的小吃和精美的手工艺品琳琅满目。李玖第一次来妖管处安城分处的时候在十字街吃了一份烤面筋，觉得非常好吃。烤面筋的小摊今晚依旧生意火爆。李玖深深地吸了一口人间烟火，默默咽了口唾沫，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申请到助学金之后再吃。
　　十字街的东街有一个卖手工布娃娃的店铺，店铺一边有一个弄堂，往里一片漆黑，看不到丝毫灯火。李玖迈步向弄堂走去，越往里，黑暗越浓，接着便是一堵砖墙死死地挡住了去路。
　　“雁山李氏，李正德第九子，有事求见，”报完身份来历，李玖顿一顿，说出妖管处的接头暗号，“灵运天地千年，气存洪荒一脉。”
　　话音刚落，面前的砖墙突然消失，接着里面渐渐透露出点点灯火，不消一会儿，一栋气势宏伟的宫殿式老建筑赫然出现在李玖面前。
　　老建筑亮着灯，但李玖没有见到来往的精怪，显得有点冷冷清清。在老建筑的大门入口处有传达室，守在里面的只有一只老牛精。说明来意后，老牛精告诉他去二楼楼梯口左侧第三个办公室。
　　李玖在来客登记本上做了登记，谢过老牛精，上二楼，在扶贫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九少爷！”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看到李玖后吃了一惊。李玖看到他也吃了一惊，同时，内心感到拔凉拔凉的。
　　“武叔叔，是你呀！？”李玖还是摆出了礼貌的笑容。
　　鹦鹉精武思成今年刚刚考上公务员。他本来是李正德的管家，向来能说会道，巧舌如簧。自觉做一个管家太屈才，便努力自学，终于在去年通过妖界公务员考试，成为了妖管处的一员。
　　武思成见到李玖十分开心，忙给他端茶倒水。大概是值夜班无聊，他拉着李玖，聊了好久的家常。李玖把茶都喝淡了，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来意。
　　“武叔叔，我想开张贫困证明。”李玖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武思成。
　　“这……根据相关规定，我们扶贫办的确可以开贫困证明。但九少爷啊，雁山李家占据妖界的风水胜地，同时又在雁山地区的人界经营着大片房产。你父亲名下有酒店、商业中心、高档小区，他的收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开贫困证明也要按一定的手续来。再说你爹让你在人界多多历练……”
　　武思成的话还在李玖耳边嗡嗡作响，但他已经明白自己是拿不到贫困证明了。三年前就是这只老鹦鹉看了一堆心灵鸡汤，就此明白不能向命运低头，要通过努力获得属于自己的成功。他不仅改变了自己，还硬是成功地给老狐狸洗了脑，让他坚定不移地相信儿子只有穷养才能得到充分的锻炼。因此，自己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越来越穷。现在，李玖甚至有理由相信，不给零花钱的这个主意，根本就是老鹦鹉给出的。
　　心里在滴血，脸上还要强颜欢笑。等武思成讲完了，李玖道了别，拖着因贫穷而沉重的身躯离开妖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