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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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好久都没来过了，”大槐树下，胡老板把一碗羊肉面端到了李玖和林家明面前，“之前打电话来说感冒发烧了，后来我打电话去问，又说没事了。”
胡老板说着，瞥见木灵正在收拾旁边的一张桌子，忙过去扶着木灵去柜台后坐下，接着又自己拿起抹布，细细抹起桌子来。
“小胡疼婆娘疼得很，”旁边一个老大爷正在吃一碗清汤面，放下了筷子，打趣地说道，“都不舍得让干一点活啊！”
“张大爷您说笑了，”胡老板很开心，眼角都是皱纹，“阿灵有身子了，可不能累着。”
说完，他转向柜台，小两口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木灵她不是妖精吗？会怀人类的孩子吗？”林家明觉得不可思议，小声地在李玖耳边问道。
李玖摇摇头，他也不大清楚。
吃面的张大爷显然是个又八卦又好事的老头，看着柜台后面一脸喜悦的木灵，清了清嗓子，说道：“阿灵啊，你看看小胡，多好的一个人啊！你以后好好跟她过日子，别再有什么不着调的想法！我跟你说啊……”
“张大爷，还要不要来点羊肚子，今天的羊肚子特别好！”胡老板不舍得木灵受一点委屈，忙截住张大爷的话头。张大爷一听到羊肚子，果然停止了谆谆教诲，两眼放着馋光，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这……我……我家那婆娘……说我三高……吃不得……吃……你稍微给我弄点吧！稍微来点，没关系的！”
“唉，好嘞！”胡老板笑着去给张大爷捞羊肚子，李玖偷偷用妖语问柜台后的准妈妈：“木灵，你可以怀人类的孩子吗？”
木灵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胡老板，闻言，表情一顿，笑着摇了摇头，用妖语回道：“小狐仙，我是槐树之灵，不能怀人类的孩子。”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还是平坦的，但她仿佛能感受到里面孕育着生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肚子里的也是槐树之灵，是用我的灵力化成的胎儿。他会继承我的灵力，而我会陪着胡哥一起枯萎老去。”
将灵力传于灵胎之后，木灵活不了几十年就会枯竭、死亡，对于千年的妖精来说，现在的木灵死期将近，但她却十分享受，仿佛这剩下的短短几十年比千年万年还要值得。
李玖点了点头，轻声解释给林家明听。林家明摸了摸他的肚子，问他有没有这样的功能。
“我应该不行的，”李玖被他摸得有点脸红，“木灵是槐树之灵，本身就是灵体化成的。我是只狐狸。而且，我是公狐狸……”
“唉，而且，我也是公的。”林家明学着李玖无奈的语气，说得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脸上的笑意刚刚褪去，李玖又吃起了他的第三碗面，一旁的林家明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声提醒道：“别光记着吃面了，问问木灵，我们今天来可是有正事的。”
“哦对！我差点忘了。”胡柔之前那诡异的模样又浮上了脑海，吓得李玖一哆嗦，忙用妖语问木灵：“木灵，胡柔最近有来找过你吗？”
“没有，听说是感冒了，好久没来了。”
“那只瞳蛾，现在在她身上。”
“啊，瞳蛾还活着？！”闻言，木灵的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胡老板看到了忙上去扶住她。
李玖有些后悔，不该将这种劲爆的消息讲给一个毫无防备的孕妇听。想上前去帮忙，却听到瞳蛾用妖语说道：“别告诉胡哥，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你和瞳蛾的事？”
“我回来的第二天，虎妖就清了他的记忆，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柜台后的木灵和胡老板，和普通的夫妻一样，相互照顾，相互扶持，关心着彼此。胡老板忧心忡忡地想带木灵去医院，木灵一脸温和劝他不要着急。
“我怀了灵胎，瞳蛾不能再附到我身上了，”木灵一边安慰胡老板，一边用妖语对李玖说道，“拜托你去找管理处的人收了它。瞳蛾会控制人的意识，但它伤不了人的魂魄，只要赶走它，小柔会没事的！”
李玖答应了一声，正考虑着怎么联系黄诚，这时木灵又说道：“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请留它一条生路……”
胡柔蹲坐在一处废屋的檐下，远远地望着大槐树下的彻夜开张的小面馆。那只小木灵很少再出门了，偶尔可以看到她在门口露个面。她能化成人形后，一直是娇俏可爱的少女的模样，现在却慢慢地化成妇人的样子，温柔和婉。
她刚开始尝试化形的时候，一直不能成功。有的时候，头顶长出来的都是绿油油的树叶，引得叽叽喳喳的鸟雀停了一头；有的时候，双手又变成了一段枝桠，怎么也不能像人类一样自如地活动。木灵一边努力，一边又感叹万物之灵的身体真是复杂。瞳蛾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想着这个木灵真是笨。
瞳蛾回想起一千年前遇到木灵的时候，她才刚刚聚起灵气，连灵识都没有。一般的瞳蛾都是从木灵衍生而来，但自己不一样。自己原来的宿主是棵三千岁的大槐树，在漫长的岁月中，给了自己灵识和形体，甚至有了实体。但是，一千年前，突然一道电闪，将它从树上震落，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当时觉得自己应该要消散了，但却再一次醒了过来，而且是在一棵不到百年的小槐树上。小槐树的木灵还很脆弱，瞳蛾不敢多摄取灵气，静静地守着她，等着她慢慢强大，灵气充沛，孕育出灵识，接着又化作人形。
木灵的灵识刚刚形成的时候，对什么都很好奇。她意识到了瞳蛾的存在，问她各种问题。瞳蛾一般会很耐心地跟她讲各种事情，但也有很多时候，嫌木灵笨，便一脸嫌弃地训她。毕竟之前的宿主成熟稳重，见多识广，让瞳蛾好生仰慕，而这个木灵，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自己教。
“瞳蛾，那个人类为什么肚子那么大？”有一天，木灵看着树下走过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
“她肚子有人类的幼崽。”
“她吃进去的吗？”
“不，是她怀上的。”
“什么是怀上？”
“就是和人类雄性一起制造的。”
“怎么制造？”
“□□。”
“什么是□□？”
“……”瞳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抖了抖触须，说道，“反正你现在不行的。”
木灵越想越失落，过了一会又问道，“我不能大肚子吗？”
“嗯……”瞳蛾想起大槐树说过的故事，“也不是不可以，你化作人形后，可以把灵气孕育成灵胎，但那样你就活不了多久了。”
“能活多久？”
“大概五六十年吧。”
“哇，这么短！”当时的木灵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故事，一脸惊奇，在内心感叹了许久，说道，“谁会这么做啊？”
当时的瞳蛾趴在树干上打盹，听到了她的疑惑却懒得搭理。
“就你这个傻的会这么做！”屋檐下的胡柔双手抱着膝盖，眼眶湿湿的，话说出口的时候眼泪就滴下来了。呵，人类的身体真好，难过的时候还可以流眼泪玩。
木灵和那个人类又出现在了门口，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她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小木灵，你只能活几十年了，为什么还这么开心？和我在一起，一起过千年万年，不好吗？
“放我出来，我帮你。”突然，有个声音出现在瞳蛾脑海里。
“你是谁？”瞳蛾连忙问，但那个声音却又无迹可寻。
这个声音以前也出现过一次。那时候木灵好几天不回槐树，瞳蛾正在沮丧，那个声音突然出现，接着有些一段记忆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从那以后，自己便会了许多阵法和咒术，也学会了附身并且控制人的身体。
但瞳蛾也不清楚怎么把他放出来。自己的身体是可以存放一些东西，老槐树的老朋友貔貅就曾经把“眼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但是木灵化形成功的那一天，雷鸣电闪，自己从槐树上掉了下来，木灵也受了伤动弹不得。为了回到树上，他侵入一个人类的梦境，求他帮忙。作为交换，它把貔貅的“眼力”放出来给了那个人类。
释放“眼力”的方法是大槐树教的，这个方法对于那个声音却没有帮助。木灵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放他出来”。
正在迷瞪的时候，瞳蛾发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面馆走了出来，先是一愣，接着美丽的脸蛋上露出了满是邪气的笑容——小狐狸！哈哈哈哈哈，多管闲事的小狐狸！今天好好地和你算算账！
“林家明，我有点吃撑了。”李玖一边走，一边抚着肚子。
“谁叫你一口气要吃五大碗的。”林家明俯下身，伸手帮他揉揉鼓鼓的肚子。
“嗝——老板说今天请我吃，不用钱。”李玖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想着自己的食量好像下降了，以前吃五碗也不会这么撑的。
“所以你这只厚脸皮的狐狸就一直吃个不停？”揉着鼓起来的肚子，林家明觉得有些好笑。
“嗯嗯，胡老板不是说让我放开了吃吗？”李玖说着，还捏了捏自己的脸皮，很厚吗？
“哈哈，也是！”林家明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余光扫到一个曼妙的身影，一下子笑容僵在脸上，忙把李玖护到身后。
“怎么了？”李玖在大个子身后，什么也看不到。
“瞳蛾！”林家明一边护着李玖，一边紧紧盯着那抹身影，看着她越走越近。
“哈哈哈哈！人类！不自量力的人类！”瞳蛾慢慢地走到了两人前面，微微上翘的嘴角，阴冷的眼神，藏不住的杀气。李玖正要从林家明身后挣出，突然间瞳蛾伸手便是一掌，朝着林家明挥去。
李玖正要挺身接下，却被林家明紧紧搂入怀中，眼前的大个子背对着瞳蛾，结结实实地接下这一掌。
“林家明！”李玖吓了一跳，霎那间脸色煞白。
“用瑞嗅教你的，快！”林家明弓着背，低头在李玖耳边轻轻说道。
“嗯！”应了一声，李玖念动口诀，急急聚起灵气，手指在虚空中勾勒出弯弯扭扭的符咒，还未挥出，却见面前的人闷哼一声，身子一抖，顿时方寸大乱，刚刚成形的符咒一抖，眼看就要涣散。
“别急，稳住！”虽然背后一片灼痛，但林家明咬紧了牙关，紧紧护住怀里的人。
李玖深吸了一口气，额上冒出了汗，强行稳住颤抖的手，将灵气再次聚拢。瑞嗅教的符咒不难，但是需要注入大量灵气才能使出。李玖一边担心着林家明，一边往符咒中注灵，符咒还差点火候，但搂着自己的人却双腿一软，眼看将要倒下。
“哈哈哈哈！去死吧！”瞳蛾狂笑着在掌中聚了灵气，向李玖挥去。此时，林家明一个急转身，倒下的同时，抓住了瞳蛾的双腿。正在施术的瞳蛾身形一晃，聚了灵气的一掌擦着李玖的胸口，堪堪错过。
而此时，李玖手中的符咒终于灵光一闪，随着他双手挥动，如闪电一般驶向瞳蛾。
瞳蛾还没来得及反应，扎扎实实地吃下了这一记，还未出声，便向后倒去。随着倒地的钝响落下，瞬间，世界安静了下来，李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狂乱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
“林家明！”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急急奔向倒在地上的大个子。脉搏还在！呼吸还在！虽然身上没有外伤，但是被瞳蛾的灵气给震荡到了，再拖下去可能就要人命！虽然自己已经精疲力尽，李玖还是缓缓地往林家明的心口输送灵气，慢慢将他体内奔涌的气息平复。
这时，胡柔慢慢站了起来。李玖小心戒备地看着她，只见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冷笑，几丝碎发荡在额前，更添了三分妩媚。
是瞳蛾！刚刚的咒术没能祛除它！李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办？！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灵气再去施咒，就连清醒的状态都是在咬牙硬撑着。
“小狐狸，你最好一辈子守着他！”站起身的瞳蛾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本来美丽的双眸此时露着凶光。
但她没有继续攻击，步履有些蹒跚，慢慢地向学校方向走去。
“终于走了……”李玖松了一口气，喃喃了一句，头脑发晕，扑倒在了林家明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apter 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