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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金瓶】莲色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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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个人当着武松的面对他说什么以身相许,武松一定会面无表情一拳怼上去,把对方揍成白痴,让对方知道不长眼的调戏会遭遇什么后果。
然而当调戏他的人是潘小七时,武松不仅没发怒,心里还有一个隐秘又期待的声音在蛊惑他点头。但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这种轻佻戏谑的话,又极不贴合他的为人,这种矛盾让他十分不自然。一时间武松的表情显得无比纠结。
潘小七一看他这模样,反而脸色一变,肃然道:“二哥,作为兄弟,我可为你两肋插刀,要是其他,我可并非是良人。我这人爱留恋花丛,多情不专情,一时兴致来了或许会跟人玩上几天,一旦没了兴趣那便很快撂开手,对方若想不开硬要纠缠于我,我会很厌烦,且不论对方如何挽回我,我都绝不会吃回头草。”
这话到深处,仿佛是在说,他潘小七不谈情说爱论真心,只想纵情于欢愉沉溺于□□缠绵带来的快乐。
武松被人这么直接的拒绝,就像是一块巨石正正砸他脸上,此时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潘小七见他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身体紧绷,好像随时都会暴起捶胸咆哮,不由得皱了皱眉,后退开去,离远了一些才淡淡道:“我觉得你我之间不适合再多见面,二哥,我当你是兄弟,才这么直白将一切告知你,长痛不如短痛,我看你也只是一时混乱,脑子里或许还没拎清…….”
武松突然打断怒喝了一声:“小七!”
潘小七今儿把武松的脸面可以说是踩在脚下碾了好几下了。他见对方到现在为止都不曾因他的话而发怒,神情又柔和了下来。
不过他说出口的话,却颇有些伤人。潘小七道:“实话实说,二哥并非是我喜欢那一款,所以我们只能做兄弟朋友。”
叹息了一声,他颇为怅然地瞥了一眼武松,继续道:“现在看来,怕是兄弟朋友都没得做。”
说罢,潘小七转身就走。
武松眼睁睁看着人走远。天光已经露出了些,街巷里漂浮着一些白雾。潘小七纤长的身影在雾气中隐隐约约,变得模糊了。武松双手捏拳,紧咬牙关,腿上似缀着千斤巨石。
小七对他没有半点儿意思…….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武松黯然又沮丧地想到。
视线里的人影几乎快看不见了,不知怎地,武松眼前恍惚浮现那些潘小七隐瞒了身份扮作潘金莲试探他为人的画面。
“既然对我没那份心思,当初为何对我露出那样的笑容和眼神……”武松失落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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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潘小七走远后,察觉身后武松没有跟来,他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些狡猾又邪恶的笑。
对于武松,从头到尾,潘小七真正的态度都是戏弄。闲极无聊之际,翻出来逗弄一番的玩物,根本没掺入过半点真心。
哦,实际上,武松在潘小七眼里,还有一点儿其他作用。
最近他陪着西门庆玩,事事顺着西门庆,亲手把这人捧上青云之上,权利、金钱、美色,三全其美,高高的,让其余人等羡慕他,仰望他……现在已到了把人从云端拉下来,让西门庆尝尝从天上到地下的滋味,好好体会体会世事无常。
所以,当潘小七发现武松回来很在乎他的踪迹,整日里跟踪西门庆,就放任没去管。他很清楚武松的性子,对方是个武夫,再能忍耐,最后定会动武。
潘小七知道西门庆很畏惧武力强大,就有意想让西门庆被武松收拾一顿,感受一下面临死亡时的绝望和无助。
西门庆被武松揍,全在潘小七的意料之中。不过,他也没真不管不顾——武松那骨子里的煞劲儿,一旦动真格,很容易会要了西门庆的性命,潘小七并不想西门庆死在武松手里,所以在关键时刻他现身阻止了武松。
至于后面那一番花言巧语,只是潘小七的一个恶趣味罢了。
潘小七很快就把武松彻底抛到了脑后,在他看来,今儿他毫不留情的拒绝,足已让武松脸面受损,再也不敢来找他。
他返回西门庆家的书房,重新把自己捯饬成书童的样子。
此时西门庆的家宅里已乱成一片。
从跟在西门庆身边的小厮在路边醒来发现没了主人,心急火燎跑回来报信到仆人发现西门庆只剩半条鱼半死不活地瘫在大门口的石阶下,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个家已鸡飞狗跳,女人男人都一副天快塌了的样子。
潘小七连装模装样都懒得做,他是西门庆的爱宠,家宅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碍于西门庆,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敢来找他麻烦,就连那些明明心里极度厌恶他的西门庆的妻子小妾,见了他都得收敛了主子的气势,对他好声好气。
现在西门庆莫名遭了难,弄成那副狼狈可怜的样儿,他的老婆们都提泪涟涟,围在边上心疼不已,下人也是愁眉苦脸,忧愁不安活像是死了亲爹,在众人的衬托下,淡定如常的潘小七,立刻‘脱颖而出’,引人‘侧目’了。
于是西门庆的老婆们趁着他昏迷不醒,立刻张牙舞爪地大动干戈地要把潘小七撵出去。
潘小七心里存着要折腾西门庆的意思,当下二话不说卷铺盖走人——反正,等西门庆醒来就会找他。
身为妖怪,总是钱财不断。潘小七迅速在清河县里找了一处颇为干净又清幽格局装潢都不错的宅子,花了些银子买下,再用纸剪了几个小人变了几个供他使唤的傀儡,这小日子就舒舒服服地过了起来。
安稳没几天,果然如同潘小七所料,西门庆打听得他的住处,派人来请他回去。
来的小厮是西门庆身边最乖觉伶俐的玳安儿,平日里对书童卖屁股讨主子欢心的行为万分瞧不上。
西门庆借助潘小七之手,迅速崛起的事,是他们两个秘密,其他人都不明其中关窍。
有了这么一段心理,哪怕是西门庆百般嘱咐要把潘小七当祖宗一样好好哄回来,玳安儿最终还是没完成他的使命,被潘小七命人轰出了门。
潘小七不但心下一回没人来,在他的预料里,第二次来的就该是西门庆了,然而意外的是,第二个上他家门打扰的并非是西门庆。
“你来干什么?”潘小七一见被小厮领到花园里跟他见面的武松,漫不经心地问。
武松环视四周,这花团锦簇的院子,一看就价格不便宜。他听闻西门庆家里这些日子颇不安宁,又见潘小七住在这里,不由得多想了。
“小七,你怎么还和西门庆有往来?”武松以为这宅子是西门庆花钱买来专门安置潘小七的地儿。
潘小七也没解释。他正在亭子里,趴伏在长椅靠栏上,拿些鱼食逗弄下面池子里的锦鲤。
“这不是你操心的。”潘小七头也不抬地道。
武松不能忍受潘小七这轻佻傲慢的姿态,明明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应该是这么僵硬疏远的。
“小七,我这些天一直不放心你。”武松认认真真地道。
他真挚的话,仍旧不能引起潘小七的注意,后者还是懒洋洋的。
武松这下受不了。他两步跨过去,蒲扇大的手抓住潘小七的肩膀就把人硬生生扭过来面对他。
两人目光相对,直视了一会儿,潘小七把手里的鱼食砸到武松脸上,板着脸道:“我说过我们没必要再见面。”
“我……”武松吐出一个字就没办法继续说了。他无法将潘小七从自己的脑子里驱逐出去,整日整夜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个人。
他对潘小七那所谓的多情又不专情,风流爱招惹人的性子,既生不出厌恶,也无法接受。
他明白潘小七说不跟他见面是为他好,可这更让他放不开潘小七——就算是在这件事情上,潘小七都是在为他着想。
潘小七才不会去琢磨武松的心理歪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原本把人戏弄了一顿,已经放开手了,此刻人家又自己撞到他手里,不找点儿事乐呵乐呵,根本不符合他的性子。
“呵——”想着想着潘小七就笑了,眼神也变得柔软迷离,染上了些湿润的光泽,“难不成二哥是想着欠我的恩情没还,赶着来偿还我的?”
武松瞧着从头到脚都变得勾人的潘小七,沉默的发现就算是潘小七变成这样子,他都没法厌恶对方,反而越看越令他心动着魔。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道:“你便当我是向你报恩的。”
潘小七冷哼了一声,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个恶意地弧度,他道:“可我什么都不缺,哦,不对,现在我身边缺一个跟我睡觉的男人——你知道,之前我的伴儿被你打伤了现在都还不能下床——”
武松僵住。他思维都变得迟缓了。潘小七这副模样,在他这里很少见。他审视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厌恶潘小七。
潘小七变本加厉,似要把自己放浪不知羞耻的姿态完全展露出来。他岔开长腿,大喇喇地很没样子可又十分撩人地歪坐在亭子里的长椅上,仰起脸,露出天鹅一般优美颀长的脖颈,眯起眼瞅着居高临下看他的武松,红唇微启,粉色的舌头隐约可见。
“嗳,我缺一个干|我的男人,你敢来么?”潘小七极为自然地道,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不知羞耻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