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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

  •   大邺朝 文景元年十二月十三日(第四世)

      再次被姜嬷嬷的声音唤醒。

      重回到着熟悉的一天,若是这世界有弹屏系统,必定能被沈初黛一万个“敲里吗”炸满。
      她竟是又重新回到了小皇帝死前的第七天?!

      明明这一次既没有殉葬而死,也没有被穆冠儒杀死,甚至就要得知魏思双刺杀皇帝的原因时……

      等等。

      一直以来,她理所然当地认为,是自己死亡导致的重生。可如今细细想来,在天牢门口她分明用短刀劈开了那支箭,无论是第三世还是第二世她都没有死,可时间的齿轮还是逆转了。
      那么,所有事端的重合点就只有那件事了。

      沈初黛背后沁出了一丝凉意,是因为皇帝的死。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缥缈而牢靠的线将她与皇帝系紧,无法分割。

      好在知晓皇帝的死因,只要将松瓤鹅油卷与魏思双解决掉,这一次便真的能安然无事……吗?
      皇帝殡天了三回,她也跟着重生了三回,事到如今她也有些不确定,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

      想好解决方案后,如上一世一般沈初黛利索地拒绝了表哥的心意,请求父亲递上她因病无法选秀的奏折。

      她甚至还让人去探查了魏思双那个情郎的消息,可如上一世查出来的一般,魏思双平日里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更没有定过亲事,那情郎的身份实在成迷,查不出什么究竟。
      便只能派人在魏府门口蹲守,魏思双若有异动便立即来报。

      一切安排好,沈初黛坐上马车送姜嬷嬷前往码头。

      上一世她未被拉去殉葬也未被关在天牢,故而得知了一个前两世都不知晓的消息。国丧当天姜嬷嬷收到了老家传来的书信,就在前几天她的母亲因病去世,可怜姜嬷嬷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重来一遍,沈初黛一定要为她圆上这遗憾。

      车子很快便行驶到码头,趁着小厮们正一箱一箱地往船上搬箱子,姜嬷嬷转过头来看着沈初黛,虽然不知晓她为何突然无故送自己走,但唯一一点能确定的是,沈初黛出发点必定是好的。
      这些箱子一大半都是沈初黛体恤她年纪大,从私库中拿出赠予她的药材。

      两年的日夜陪伴,姜嬷嬷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女儿一般疼惜,而不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大小姐。

      这个世上女儿家最为不容易,沈初黛更要走上那艰难的道路,可她的归宿从来都不该是深锁在深宫中,她就像草原上奔腾的野狼,哪有将野狼圈养在栅栏里头的道理。
      姜嬷嬷心下觉得难过,支开了一旁伺候的婢女,嘴上却还是道:“小姐性格倔强,无论是进宫亦或是家人,若是遇上不顺意的事情,切不可意气用事,任意妄为。”

      沈初黛点点头,装似乖巧地说道:“嬷嬷,我知晓的。”
      她嘴上虽是这般说,可心头都已打算好待救完皇帝,便立刻随着兄长北上直驱边境。

      姜嬷嬷似是察觉到她的敷衍,笑了笑道:“我知晓小姐志不在此,有人说这世道不公,女子天生便该依附男人。可嬷嬷我倒不觉得应该如此,我自小进宫一生未嫁,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大半生,虽是未得大富大贵,但能够安享晚年我便知足了。”

      沈初黛有些意外,姜嬷嬷本身就是在宫廷里掌管礼教的女官,是个墨守成规的女子,却不知晓她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她开口道:“嬷嬷这是在劝我不要进宫,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姜嬷嬷却是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是想劝小姐进宫。小姐与我皆知大邺早已是穆家的天下,若是这穆家再出一个皇后和嫡皇子,哪里还了得?全天下能与穆三小姐争这皇后之位的也就只有小姐您了,我想忠国公也是如此想,这才不得已送小姐入宫。”
      她顿了顿:“小姐若是能坐上那个位置,或许有一天能帮助这天下的女子挣脱礼教的束缚,让女子也能用自己的力量撑开一片天地来。前朝有皇上皇后共理国事,被天下人尊称‘二圣’,我相信小姐若是能登上那个位置,也必定如像前朝皇后那般不拘泥于后宫的那小方天地,一展宏图的。”

      沈初黛心头闪过一丝动容,然而不过只是一瞬。
      就在早上父亲已经拟好奏折,就等她明日参加完平南王寿宴便递上去。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成为皇后。

      穆家连出两任皇后,穆冠儒又是当朝摄政王,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皆是穆家独大,此次选秀穆冠儒的亲妹妹穆宜萱也会参加,不管怎么说这皇后也不是她能当上的,更别说什么‘二圣’,为天下女子谋福利了。

      送姜嬷嬷的船很快驶离眼前,歌七询问道:“小姐,现在回府吗?”

      沈初黛眸光落在护城河上,彼时已经接近黄昏,平静无波的湖面闪耀着粼粼的余映,然而也就是这样的湖水,已经接连成了二十多个孩童的葬身之地。
      像是诅咒一般,每隔段时间便会有一个孩童的尸体出现,其中之一便是平南王妃寿宴当日被诱拐出府的小世子。

      二十几个孩童死得极惨,全身血液被活生生抽干,又在水中飘了几天,尸体浮肿不堪,便是连最精明的仵作都验不出什么。
      这护城河的范围又实在太大,大理寺只能派人手在这附近巡查,然而依旧没能阻止的了孩童的接连死亡。

      上一世小世子死后平南王震怒,调了半个京卫指挥使司去搜查线索,可惜沈初黛没有活到得知真相的那一天。

      既然重生一次,小世子的惨死便能避免,说不定她还能顺藤摸瓜抓住凶手。

      沈初黛起了兴趣,想来今日无事便上了马车,往出事的一带驶去。
      到了地点她便下了马车,让人在后头跟着,与歌七顺着护城河往上游走去。

      不过只是一炷香车程的距离,这儿与人声鼎沸的码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除了风唰唰吹过草垛的声音剩下的便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
      想是因为这儿接连死了二十几个孩童的缘故,附近的村民嫌这儿晦气没事便不往这儿来,就连船只都未曾见到。

      今日前来沈初黛本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这事件持续了三个多月,大理寺人员早已将这儿翻了个底朝天,若是真有什么线索也轮不到她找着。

      可让沈初黛没想到的是,她还真就在上游远远瞧见了十几个男人,为首的少年身材颀长挺秀,腰间别了把剑极为倜傥的模样,他的目光停留在湖面上,可湖面上并未有什么波澜。

      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何必挑这么个晦气的地方行事。

      沈初黛心头起疑,便带着人躲在了半人高的杂草间,偷偷观察着那群人。

      等了有一会儿,那为首的少年方才率先上了马,似乎是不经意一般淡淡朝她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深潭一般的眸子隐隐有了波澜。

      少年轻拉了缰绳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他身后跟着的十几名侍卫也打马跟在后头。
      马蹄踏在河岸边的泥土上,扬起一片尘土,极是浩浩荡荡的模样。

      沈初黛心头一凛,警惕地直起腰板,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绑在腰间的软剑,论硬碰硬她可从未怕过。
      那群人离他们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能闻到尘土的味道。

      沈初黛终于瞧清为首少年的相貌,他容貌平淡无奇,通身却是天家矜贵、高高在上的冷峻,除了开头便再未往这儿看过,方才的一瞥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

      下一秒错觉成了现实,那群人打马在他们藏身的杂草前经过,没有一丝停顿地过去了。

      沈初黛目光迟迟落在为首少年身上,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微蹙了下眉头,语气有些古怪:“祝止译?”

      歌七愣了下,“小姐见过祝小侯爷?”

      沈初黛神色有些复杂,解释道:“他腰上那柄剑上有三清观的印记,三清观掌门修道多年仅收两个徒弟,其中一位就是祝小侯爷。”

      祝止译是淮阴侯最小也是唯一的嫡子,从小病弱,幼年被三清观掌门带到山上修道,这几个月皇帝大丧才从山上回来,沈初黛从未见过他,故而也只能凭那剑柄猜测。

      只是在沈初黛印象中,道士应是仙风道骨、清心寡欲的,可祝止译眉角眼眉梢透露出来的凌厉沉戾,像是无数次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让她隐隐觉得压抑烦闷。

      祝小侯爷出现在此必定不会如此简单。

      他们走远后,沈初黛第一件事便是命令随性暗卫沿着河面搜寻,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果不其然暗卫们顺流而下发现了一只麻袋,虽然经过流水的冲刷,麻袋里头仍有残余的血迹,那血液新鲜尚未干枯,一瞧便是不久前留在里头的血迹。
      就连方才祝止译站的岸边地上,也滴有状态相似的血迹。

      沈初黛只觉心头一阵发冷,想起那二十多个孩童惨死的景象,纵使她行军打仗数年见过的死尸不尽其数,可那般小的孩童还是少见,又何况是那般惨状。

      仔细想来四个月前是第一次发现孩童尸首的时间,祝小侯爷不就是四个月前回的京吗?
      还有那一日淮阴侯全家去平南王府吊唁小世子,只除了祝止译,他究竟为何未出现,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不敢出现,又亦或是急着去掩盖什么。

      冥冥之中所有的疑点都指向祝止译。

      沈初黛几乎要将牙齿咬碎,迅速吩咐下去:“闫旭回去调人,剩下的人继续搜寻,若是搜到孩童的尸身,立刻来报。”

      歌七意外出声:“小姐您这是怀疑祝小侯爷是……”

      沈初黛眸光落在湖水上,夕阳的余晖褪去毫无光亮。
      半晌方才开口:“究竟谁才是幕后黑手,明日便知晓了。”

      因为明日便是平南王妃的寿宴,也是小世子失踪当日。

      ***

      沈初黛却不知晓,祝止译当日未去吊唁的原因,是他根本去不了。

      只因她所见到的祝小侯爷并非祝止译,而是戴了人皮面具的皇帝陆时鄞。

      世人皆知陆时鄞刚一出生,便被父亲世宗皇帝派人送去行宫,后来世宗皇帝将位传给了陆时鄞的兄长晋元皇帝,晋元皇帝只有两个公主并无儿子,眼见大邺皇位无人继承,陆时鄞方才被穆太后急匆匆接回来登基。

      然而陆时鄞并非一直在行宫修养,而是与祝止译一道被送去了三清观修道。

      只可惜祝止译在去三清观的半道上生病去世,陆时鄞便以祝止译的身份在三清观修道,直到先帝爷去世方才从三清观回到了行宫,又被穆太后接回了宫中。

      侍卫首领梁缙骑马跟在陆时鄞身后,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主子,您说沈小姐会不会猜出什么?”
      他是最先发现沈初黛一群人的,只是得到皇帝暗示并未声张,如今离了那地方才忍不住开口。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传出去皇帝的精心部署便会立刻付之东流。

      陆时鄞如细瓷般的指尖拉着缰绳,在夜色下神色难辨,眉眼间冷戾却是微微消散。

      “沈大小姐是个聪明人,便是猜出又如何?”
      他顿了顿,话语笃定,“她不会说出去的。”

      梁缙有些意外,自家主子平日冷淡寡言,甚少给旁人给出这般高的评价。
      他不由感慨一句:“主子看来对沈小姐印象很好。”

      陆时鄞淡淡瞥他一眼,梁缙心中一寒顿觉自己说错了话,做属下的千不该万不该地便是妄图探知主子的心思。
      更何况陆时鄞的兄长晋元皇帝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谋划多年,最后还是被女人背叛,死在女人手中,主子自是会深以为戒,更何况他又修道多年,自是清心寡欲,与那沈大小姐又只有一面之缘,怎么说也不会……

      梁缙刚准备告罪,却是没想到陆时鄞“嗯”了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孩童的死和男主无关,然而误会就此展开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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