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关系（遗爱系列第三部）》时间城堡

32、第三十一章 左右为难

　　“一切顺利。”李云巍歪头夹着电话说道，手中举着两串糖葫芦走在路上。
　　“他有提过什么时候走了吗？”May在电话那头问。
　　“还没。”
　　“你帮我约一下他，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有些事你问恐怕不太合适，我和秀秀姐过去搜罗一下信息，以便能够及时调整之后的部署。”
　　“好，我问问。”走到等在一旁的王唯身边，将糖葫芦递给他说，“晚上有空吗？”王唯不假思索点点头。
　　“那你来吧，到时联系。”说完挂断了电话。
　　“是谁啊？”王唯问道。
　　“May，要请我们吃饭。”
　　“哦。”被人破坏了形似约会的氛围，王唯有些不悦，可转念想到她跟李云巍的关系对自己并无威胁，又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那好啊，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学姐了。”说着顺势揽住李云巍的手臂，冲他笑了笑，“吃完饭如果还有时间，学长陪我逛逛夜景呗？”
　　“可以。”李云巍应着，“不过May通常比较忙，不见得肯答应。”
　　“没说叫她啊，”王唯忙强调道，唯恐不如己意，“就学长跟我，我们两个人。”
　　李云巍微蹙着眉，停顿了片刻才终于说道：“好。”
　　王唯得到承诺分外愉快，紧紧搂着李云巍的手臂不肯撒开，嘴角咧得几乎要飞到天上去。
　　李云巍对王唯孩子气的举动哭笑不得，这些日子，他已然觉出王唯盛大的心意，却迟迟不敢表露分毫，一味地装作浑然不知。
　　他很担忧王唯会突然挑明感情，唯恐因为自己的无法回应而导致疏离，耽搁到May的整个搜查计划。
　　真的很心累。李云巍疲于应对，愈发的无精打采，也愈发想念起王木。
　　他暗自嘲讽着自己，对王木如此朝思暮想甚而至于形成了幻觉，远远地仿佛看到王木混在人群中，视线直直地射过来，掩饰不住的悲愤。
　　“啊……”李云巍定定神，发现那确实是王木，他快走了两步想要赶过去，却见王木转身跑开了。
　　“怎么了学长？”王唯对李云巍怪异的举动表示不解，追着目光看过去，“有谁在吗？”
　　“没事，看错了。”李云巍淡然说着，心内却如同缺失了一块，空荡荡地抽痛。
　　“呦，来啦？”May见李云巍和王唯走进包间，笑着招呼道。
　　“学姐好。”王唯问候着，同李云巍一起在May对面落座。
　　“秀秀姐呢？”见May身旁的位子空着，李云巍问道。
　　“原本一起过来的，但刚才秀姐突然说临时有点急事，就先走了。”May解释着，“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说罢将菜单递过去。
　　“学姐和学长是从父辈就认识的吗？”等菜的时间里，王唯问道。
　　“啊，对啊，我们两家走得近，李云巍也算是我的半个弟弟了。”May说道，“王唯你呢？有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吗？”
　　王唯摇摇头：“我小的时候，父亲反对我出门，所以几乎是没有朋友的。”
　　“家教很严嘛。”May若有所思地评价道，不动声色与李云巍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李云巍问道。
　　“以前是大学教授，”王唯说道，“现在改走学术方向了，所以通常会带着学生做课题。”
　　May蹙眉，尽管疑云密布，也还是应和道：“蛮厉害的嘛，话说是哪种专业啊？”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王唯道，“父亲有独立的科研室，没人的时候是上锁的，我对此也并不感兴趣，所以从来没有问过。”
　　“音吹斯听……”May叹了句英文，托着腮一副苦恼的表情。
　　开动后，May不便询问太多，便停住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无关痛痒的天。
　　倒是王唯在了解到李云巍母亲过世后，有了强烈的共鸣，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在我记事前，母亲就走了。”王唯说道，“所以几乎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父亲同母亲定居海外的娘家人关系并不好，从那时起似乎就断绝了往来。我有个小姨，偶尔会来看望我们，但因为工作繁忙，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单亲家庭的这种感觉，我深有体会，所以学长的心情我都理解。”向李云巍投去一瞥，似乎为着与李云巍的共同点而心内暗喜。
　　李云巍却没在仔细听，筷子悬在空中，在想着什么。
　　“学长？”王唯唤着，“学长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经常突然就停住了呢。”
　　“没有的事。”李云巍否认道，夹起餐盘里凉掉的菜。方才忆起了王木转身跑开的场景，那眼神里暗藏的悲凉与受伤，每每回想，都令李云巍难以心安。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李云巍想着。我应当找机会与他当面讲清楚。转而又想。可是以什么身份呢？我们之间关系变得这般寡淡，连迫切的解释都显得多此一举。
　　李云巍面带苦涩将菜放进嘴里，不留神汤水沿着嘴角淌下来。
　　王唯赶忙扯过纸巾为他擦拭干净。
　　“谢谢。”
　　王唯回之以笑，笑容间带着浓烈的情愫。
　　“是不是这次任务达成后，就没必要再去接近他了？”趁王唯去洗手间的空隙，李云巍问道。
　　“对。”May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是有了什么打算还是怎么的？”
　　“有时觉得，挺伤人。”李云巍蹙眉说道。
　　“伤人吗？”May费解地回想着，误以为李云巍说的是王唯，“我怎么觉得，他反而乐在其中呢？李云巍，他好像喜欢你啊。”May探身说着自己的推断，“我甚至猜测王唯当初选择YC，或许并非仅仅因为业界顶尖的名誉与地位，更是因为，那里有你在啊！”
　　“对，我承认他确实喜欢我。一直以来我也算是在无意间利用了这一点，才得以一步步靠近他的。这很不好，我知道，怪我……过分的后知后觉。”李云巍痛苦地说。
　　“你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
　　“原来如此。”May支着下巴若有所思，“虽说时间紧迫，变成这样也是无奈之举，但果然目前这种局面，总觉得不太妥。”她正色道，“这样吧，从现在起，你撤出任务，后面的我来想办法。”
　　李云巍不肯依：“你怎么想办法？无故疏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May郁闷地沉默下来。李云巍说的没有错，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旦他决定退出，王唯这条线，就将彻底宣告报废。
　　“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痛苦。”May实话实说，“说起来怪我，早知道感情会发展得这么尴尬，真不该商定此前的方案。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方因此而受到伤害。”
　　李云巍却怅然道：“事已至此，早就回不了头了。”
　　“所以，你还要继续下去？”
　　李云巍没有作声，或许现下连他自己，也找不出最合适的路。漫天飞舞的思绪纷乱纠缠，理不清，剪不断，一股脑塞在心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走吧。”May向另外二人道了别，寻到吴秀秀的车，坐了进去。
　　“少爷不回吗？”吴秀秀见只有May一人，询问道。
　　“啊，他们还有事。”May漫不经心回应着，透过窗看向渐行渐远的二人，面色凝重。吴秀秀闻言发动车子，调头开走了。
　　李云巍随王唯踏上海边的木栈道，听着浪花拍打在浅滩的声音。时间不早，天气又寒凉，方圆百里寥寥无人，呼啸掠过的风声里，是盛大的沉默。
　　二人比肩缓慢行走着，王唯时不时偷眼看向李云巍，似乎有些忐忑不安，而李云巍更多的，却是心事重重。
　　“学长。”“王唯。”终于，二人不约而同开了口。
　　“啊，学长先说吧。”王唯说道。
　　“没什么，你说。”李云巍坚持着。
　　王唯推辞不过，只得面向李云巍，鼓起勇气说道：“学长，我其实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你。”
　　气氛正好，无论如何也是一副绝佳的告白画面。而李云巍无暇顾及，只觉得糟糕透顶，不免懊悔自己推让了机会，没有率先予以表态维持一辈子的兄弟关系。
　　“过阵子我要回去探望父亲，”王唯继续道，“不知学长愿不愿意同行？”试探地问，揣测着李云巍的回应。
　　李云巍闻言，猛地看向他，却又陷入犹豫不决之中
　　“学长不用立即答复我，我会安静等待的。”王唯笑着说，因为终于吐露出暗藏的心意而获得极大的放松，“那学长呢？刚才想说什么？”
　　李云巍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说出来，此时再强调称兄道弟，无疑将变为拒绝的借口。而探访王唯的老家，是至影求而不得的事，眼下实在不能轻易错失掉。
　　“给我些时间。”不得已，这样说道。李云巍决定先稳住王唯，再研究下一步如何落子。
　　“好啊，没问题的。”王唯笑着说，事实上李云巍没有即刻便回绝，已经给了王唯极大的信心，“学长不要有压力，不论学长如何答复，我都会尊重学长的选择。我喜欢学长，是我的事，原本便与学长无关的。”
　　李云巍看着他，露出一个隐忍的微笑。王唯是真心实意喜欢着自己，李云巍不舍得予他创伤。只是如今境地两难，不管如何小心谨慎，终归难得万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