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阴阳师 荒》黄泉夜语

67、番外篇

　　“你来了。”
　　少年站在海边，笑眯眯地和他打着招呼，然后转头看着涌上岸又退下的海浪，状似无意道:“真是壮观啊，大海。”
　　谁能想到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争，不，屠杀呢？还有一场冷血残酷的祭祀。
　　迹部景吾冷着脸，对他的热情视若不见，简截了当地问:“怎么做？”
　　“哎，真是直接。你只要把他带过来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会让他看见事实是什么样的。”
　　回头的荒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如果不看眼睛，只会觉得他天真开朗，是个讨喜的孩子，但是他深蓝色的眼睛在太阳光的折射下，却显得诡秘莫测，为他平添了一分诡异。
　　逢魔之时，本就是各种鬼怪奇谈出没的时间，荒这样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连过程都没有透露一点，这让他一点都放不下心来，怀疑的眼神毫不掩饰。
　　荒也不生气，他本就是神明一点人性的残留，缺少人类的多数情感，又和迹部景吾关心的人有着‘亲情’的羁绊，甚至他本身就是因为这份情而诞生的，哪怕不是自愿，却还是会给他以束缚，而且……
　　“他可不会让我害人。”荒苦恼般的抱怨着，意有所指，“那位可是一直监管着这个世界，不允许任何捣乱的产生。”
　　害人？迹部景吾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他说的是不让害人，而不是不让伤害忍足侑士，也就是说，忍足侑士对于他而言不是特殊的。这让他的心情有些放松又有些沉重。
　　“想好了吗？”
　　“好，我希望，你不会再出现。”明亮锐利的目光对上荒的眼睛，好像要看透他隐瞒的事情，但是荒蓝色的眼睛就像大海一样，表面平静，内里却是深不见底，他根本看不清。
　　他也没有说答应，还是否认，只是笑着，那种笑就像面具一样黏在他的脸上。
　　“你笑得真恶心。”迹部景吾突然说。
　　“我也很讨厌这个样子，但是没办法啊，他印象里的弟弟就是这个样子，我能怎么办呢？”他耸耸肩，从善如流地自嘲，然后变得正经起来，声音也严肃冰冷了，“现在，往后退。”
　　“我可不想失手把你们也牵连进来，那样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迹部景吾和他的社团成员一起往后退，只留下失神的忍足侑士呆愣愣地站在荒的眼前。
　　也许是残留的痕迹让这群敏感的少年察觉到了什么，他们浑身绷紧，却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看着听着他们的交流，安静得不像以往的活泼。
　　“竟然会有人牵挂那样的存在，明明只是个人类，却妄想以人类的思维揣测神明之心，然后将他们拉下神座，使其堕落为人。”他围绕着忍足侑士踱步，眼神奇异，就像看见了从所未见之物一样，稀罕得紧。
　　“真不愧是人类。”
　　“那么，就让你们见见，你一直牵挂的人的真实好了，看看他是什么样的，稀不稀罕你的牵挂吧。”他笑吟吟地说着，后退一步，点点星光从他的身上飘散开来。
　　明明还是傍晚，太阳还未落下，迹部他们却突然发现天色暗了下来，这让他们产生了一阵骚动。
　　一切都不过是场景重现，深沉的星空清晰地出现在他们头顶的云层上，星光垂落下来，形成光柱，笼罩在他的身上，少年的身形渐渐拔高，衣着、神情也逐渐蜕变。
　　冰冷。
　　这是他们看见荒时最直观的感受，就好像他不会对眼前任何人或物投以一丝怜悯，无论是否有着智慧与行动能力，他都不在意。
　　此刻，他那冰冷的目光投注在忍足侑士——他人类时的兄长身上，让他清醒过来了。
　　“你……是不是他？”
　　忍足侑士颤抖的声音流露出他复杂的心思，饱含希望又有着一种莫名的绝望，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般，一般的眼神，一般的气势，一般的反应，也是一般的结果。
　　他似乎知道了，眼神黯淡下去。也许最终结果不可更改，他反而平静了。
　　“他回不来了，是吗？”
　　“他早就已经死了。”
　　千年前他以人类身份诞生在一个小村庄，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以人类身份出现，然后，在他被献祭后，他再也没有成为过人类。
　　人类放弃了他，大海接纳了他，星空包容了他。
　　他属于万物，唯独不属于人类。
　　“那和我接触的，是什么？”
　　“一个幻影，过去的幻影。”
　　截取命运的过去投影在现在，对于被截取的主体而言，不过是个梦，既然是梦，那么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会醒的。
　　梦醒了，一切都散了。
　　该受的苦还是被强加于身，该死的人还是走向静谧的终点。
　　“你……”
　　冰冷的眼神，犹如镜子般映照着他的动作，在他空无一物的眼睛里演绎着一个人的悲伤，就像看默剧一样，荒对他的情感并没有引起共鸣，沉默地等待着。
　　忍足侑士竭尽全力地表达着自己对他的不舍等感情，但是无用，人类的感情根本撼动不了神明的精神壁垒。
　　人类觉得神明冷酷无情，神明觉得人类不可理喻。
　　不过是顺应自然规律的变化，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
　　为了破坏规则的运行？为了毁灭自己的世界？
　　无法理解。
　　神明不该长久停留人间，否则会对人间规则带来巨大的压力，这是现在的常识，然而那个人类却在强求他留下。
　　为什么？
　　他不怕人间奔溃吗？
　　“你不怕你其余的亲人死亡吗？”
　　“？”
　　“如果我的留下会让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同学，你所熟悉的所有人都死亡，也无所谓吗？”
　　“……”
　　他沉默了，他在抉择，都不想放弃，都想要，却没有能力避免最恶的结果。
　　时间要到了，但是他没有做出选择。
　　神明后退一步，光柱猛然扩散，笼罩了附近所有曾留下痕迹的区域，神明的威压也铺散开来，他们被压向地面，神明却飞向天空。
　　“看看人类与神明的差距，然后，放弃吧。”
　　犹如幻影般的景象，在他们眼前展开，星空之上，不断有着星辰陨落，将蚂蚁般聚在一起的人类灼烧成灰烬，那种震撼，那种力量的残酷，瞬间击垮了少年。
　　神明的伟力不过窥得一星半点，就让他为自己的渺小而感到恐惧，不似人类的荒，和同为人类、与自己最为接近的族群，选择什么，似乎不言而喻了。
　　真实的残酷击溃了他的执念，他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最后未曾回收的干扰源也在此时被消耗殆尽。
　　“再见。”

　　人间再无忍足荒
　　唯有神明高坐宇上

　　全文完
本来是另一个番外的，就一篇，但是更沉重一点，有点太虐了，所以稍微改成了这三篇番外，起码稍微甜了那么一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