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综]绝体绝命 ...
-
树里群音这几天很奇怪。
赤司征十郎平板地看了一眼女生奋笔疾书的背影，不带任何情绪地在草稿纸上算完了黑板上的例题。
大概是几天前——他也记不清是周四还是周五的时候，正好好上着课的赤司征十郎看见前座的树里群音的头开始一点一点，最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安静下去。
女生倒下后，视野突然开阔了一半的赤司征十郎和脸色微沉的班主任面面相觑，大早上就趴桌睡觉确实很不给授课老师的面子，幸好洛山的教师无论是能力还是素养都远高于要求线，而树里群音平时留给别人的印象又委实很不错，所以老师没有直接叫醒她，而是低头继续讲课。
大概是昨晚因为什么理由没睡好吧。所有看到树里头发散披在课桌上的人都这么想。
既然老师选择了无视，赤司也不会多说什么，他继续抄写笔记，忽然听到了圆珠笔落地的声音。
女生的右手从课桌上慢慢垂落，在半空中微微摇晃。
有哪里不对。
比普通人更加擅长捕捉和分析他人动作的赤司瞬间察觉出前座身上的违和，他当机立断地起身，用全班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肯定道:“老师，树里同学的情况有些不对。”
班主任错愕着看着他，附近的女生闻言转头试着小声呼唤树里的名字，推了推她的肩膀。
于是树里群音从桌子上倒了下去。
赤司手疾眼快推开课桌抓住软得似乎没有骨头的树里，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女生的瞳孔和呼吸，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步走讲台的班主任说:“她昏过去了。”
全班哗然。
赤司学过急救，很快就把树里侧卧摆在在地上，解开她的衣领，撬开树里的嘴检查舌板以及喉腔是否有无呕吐物，在他做这些事时，班主任飞快把校医叫过来，又打了急救电话。
问讯赶来的校医唤醒了树里，但树里只清醒了一会儿，倒头又要昏过去，赤司心想这好歹是他抢救回来的人，便伸手探了探女生的脖息，问她还有没有意识。
没想到树里听到赤司的声音后两眼一瞪，猛地扭头见鬼似的看着他。
直到被送上救护车，树里都在艰难地维持最低程度的意识，她一目不错地盯着赤司，黑色的瞳孔像是混沌的海水。
此情此景下，那固执的目光为实让人有些头皮发麻，赤司瘫着脸目送走了树里，平静地回座位收拾刚才推移它时散落的文具。
后来听说女生是得了过敏性休克，在医院接受治疗后很快就痊愈了，树里回到学校后第一件事就是和赤司道谢，大概是因为赤司救了她的命，原先和他没什么交流的女生第一次试着和他说了好些话。
赤司礼貌而疏离地回复了树里乱七八糟没话找话的问题，没想到树里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放学后篮球部部活时树里也悄悄地跑来看了，赤司记得她原先是个很懒得动的女生，同时也是班里极少数几乎不来看他现场比赛的人，所以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感到了吃惊。
不过也仅限于此，赤司望了一眼对方便没再关注观众席，转头专心于指导黛千寻的新技能训练。
冬季大赛很快就要开始，他过去的队友极大概率会带着各自的队伍进入决赛和他对决，在此之前，赤司希望自己的手里能尽快组成一只绝无弱点、战无不胜的队伍。
他全心全意地和队友练习了几个小时，等部活时间结束后收拾东西时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观众席。
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惊喜，也没有失落，赤司接过实木玲央递过来的毛巾，把女生忘在脑海的角落里。
第二天看到树里的时候，对方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除了会主动和他打招呼外，一切和往常一样。
不，也不能说全都一样。
起码之前的树里不会像现在这样打了鸡血似的疯狂学习。
逢上课必主动回答问题，下课不是在写作业就是预习，课本上满满的都是笔记，赤司下课时经过女生的课桌，起码看到了三本没见过的教材。
——树里在外面报了补习班。
赤司自然而然的意识到了这件事，终于感到一丝奇怪。
他的前座是个懒人，这点赤司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和他不做无用功的信条不同，树里是那种不感兴趣就绝对不愿意动一下的人，她聪明，不需要太用功就可以把成绩维持在一个恰好的位置，所以她永远不会努力，因为没力气。
这样的树里突然开始认真读书了。
……大概是濒死一次，终于决定不要浪费宝贵的人生了吧。
赤司猜测道，难得真心实意地希望对方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干劲能坚持久一点。
毕竟是他救回来的人，虽然不期盼对方给予回报，但若能不负赤司当初救助时花的功夫，就最好不过了。
数学老师擦掉了写着答案的板书，而下课铃也恰巧响起。
放学时间到了，前座的树里飞快收拾好厚重的书包，飞奔出教室。
赤司慢悠悠地收好书包，离开课室后却没有去体育馆，而是走向校门。
今天是他每个月惯例不参加部活的日子，身为洛山篮球队绝对的队长，他拥有这样旷训练的权利。
尽管赤司更愿意待在体育馆无聊地定点投上一个小时的篮。
黄昏的落日还要许久才能开始下沉，他坐在家里派来的的专车里，对着夕阳闭上了眼睛。
——＋＋＋＋＋＋——
你看过重生文吗？
最古早最烂大街的那种，各种糟糕透顶的傻逼主角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突然回到了过去，于是他们幡然醒悟，痛下决心，他们改掉了自己懦弱、愚蠢、荒唐等包揽这世界一切贬义的坏毛病，比起前世百倍认真的过活每一天。
紧接着主角会忽然发现，某个过去看不过眼、或者之前没什么交集但很出色的人其实很不错，他们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熟悉起来，一起经历许多事，以后也将这么相伴着度过一生。
这是非常经典重生文套路。
若是细化一点，这种重生文大概还能分为复仇、种田和后宫三个流派，前两者之间的差别主要取决于主角重生之前过得惨不惨，而将这两点融会贯通集于后者大成的，往往是那些常驻轻小说文库“这本轻小说真厉害！”热销榜的宅男向爽文作者，他们笔耕不辍，一拥而上地蹭着重生题材的热度，让自己的作品短暂被摆上书店推荐的榜头，又在几个月候悄然融入被淘汰的大流。
那些故事是如此的恶俗，又在这么多年后依然深受读者喜欢。
树里群音曾经十分不屑这种迎合读者不切实际幻想的小说，哪怕她的生活其实同样过得糟糕透顶，也照样能挺直腰板笑容含蓄地拒绝这种漂浮的速食|精神抚慰剂，眉目间甚至带着点过去被诸多粉丝簇拥崇拜时的微小傲慢。
——先不说重生这种事存在的切实概率，从本质而言人类就是一种会不断重复自己错误的愚蠢生物，像那个哭泣着祈求时间之神重来的孩子，无论多给他几百年的时间，他依然只会在正确的时候荒废自己的青春。
让人生重来一次这种愿望，实在是太愚蠢而奢侈了。
……是的，太愚蠢了。
树里群音恍惚地站在寂静的葬礼现场，她的左边是沉默的当红轻小说作家，右边是一排满脸不敢置信的超大个彩色战队，整个世界寂寥无声，唯有眼前黑沉的灵柩在视网膜上逐渐模糊。
人就是如此愚蠢的存在，即使自己心中曾如此唾弃，即使明知不可能，也还是会忍不住去犯傻。
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树里群音手脚发凉地想，感觉自己的力气顺着寒意流失到空中。
真的，说真的，能再来一次就好了，她不敢祈求更多，只要能回到一周前就好，回到那个虚情假意的夜晚，回到那个不欢而散的聚会就好。树里群音确实抱着反正不会再见面的心态和别人告别，可她那时想着的永别绝不是现在这种天各一方的方式。
树里群音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感到呼吸困难，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沉得不正常，后知后觉地惊恐起来，她拼力地试图伸动四肢，想引起身旁小说家的注意。
树里失败了，她沉进了满天的寒风里，然后一蹬腿惊醒过来。
天花板蒙蒙的亮，无数人围着低头看她，许多人在窃窃私语，靠得最近的几人急切的表情松缓下来。
树里虚脱地看着他们，她这是得救了吗？
“你终于睁眼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医生的人松了口气，“你感觉怎么样？呼吸顺畅吗？救护车就在路上，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会儿？”
树里心想大概就是这位救了自己，也悄然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松的动静实在有些可怖，气音听上去像是快要断绝的哽咽，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通通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树里没精力注意他们，她的意识昏昏沉沉，似乎马上就要睡去，一只手微微扶起她的后背，又有只手摸上她的颈脖。
试探树里脖息的手指温暖、指腹粗糙，一个沉稳的声音凑近她的耳旁，咬字清楚地问:
“树里同学，你还有意识么？”
即将陷入昏沉睡意的树里陡然清醒，她睁大眼睛看向耳侧，一个男生正虚扶着她，他的表情冷静，虹膜异色的眼睛倒影着自己狼狈虚浮的脸。
卧——槽——
树里懵了，惊得简直想跳起来。
赤司征十郎？
他不是——他不是死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综]绝体绝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