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霓裳》莫可菲

14、伤

　　霓裳气得咬碎银牙。

　　她真是给自己找来了天大的麻烦！

　　刚好摸到怀中的藏物，气头之上也不假思索地拿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往泽宁身上招呼。

　　泽宁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她真的动手，身子也不迟疑，迅速闪身，堪堪避过一招。

　　霓裳稳住下盘，灵活转身，对着泽宁又是一阵扑刺。

　　泽宁果然如他所言，并未摸出兵器对打，而是仅做防守之式。

　　两人果然辜负了月色，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进退攻守。霓裳急着脱身，没留意手下轻重，只听一声刀刃划破衣襟的清响，她才急忙收手。

　　月光下，泽宁左臂被划出两三寸长的口子，鲜血旋即涌出。

　　霓裳呆呆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兵器。

　　那正是自己从甲子山离开时，雪见转交师傅所赠的匕首。

　　当时自己还笑说，师傅不喜这“一寸短一寸险”之物，不料这会子，她就真用它来伤人了，伤的还是自己人！

　　“泽宁……”霓裳也不顾刚才的意气之争了，连忙跑上去，“我，我不是有意的。”

　　“在下知道。”泽宁微微皱眉，却未大惊失色，想是身为杀手的他受伤无数，故此能保持镇定，“刀口宽却很浅，不碍事的。”

　　看他迅速撕下衣衫来裹了伤口，驾轻就熟的样子不知做过多少遍，但……这次对他挥刀相向的是自己，是自己……

　　“泽宁，对不起。”霓裳忽然热泪盈眶，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他，“都是我的错——”

　　乍然软玉温香扑满怀，泽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诚然，此次受创不同以往，但见佳人垂泪、心痛不已，却又觉得……因祸得福？

　　霓裳又慌忙挣脱出来，四下里打量，眼睛一亮：“好在软红楼就在不远，走，我带你过去。”

　　虽然是浅伤，但毕竟流血不少，就算不用医治，也得找个好地方休息上几天。

　　泽宁苦笑：“这个，不太方便吧？”

　　霓裳打消他的顾虑：“没有的事，我跟金娘说一声，让你住在我那间屋，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泽宁心里一突——

　　住在……小姐的房间？无人打扰？

　　身侧的佳人完全不知道他此刻心思，孩子气的说：“对了，是不是要把手举高，免得流太多血啊？来，我帮你——”

　　霓裳吃力地微微踮脚，帮他把受伤的左臂抬起。

　　泽宁笑了：“真的没事，小姐你不用太紧张——你看都没有在渗血了不是吗？”

　　“总之很对不起你啦。”霓裳自责地低下头，“我一定让他们多煲点汤给你喝，这样复原比较快。”

　　入得软红楼，还好没引起太大骚动，霓裳只让金娘来看泽宁伤口。

　　“哦，姑娘又在哪儿惹了风流官司，让你的爱慕者为你大打出手？”

　　伤口不太深，用药酒清洗包扎之后，金娘忍不住取笑。

　　霓裳脸红。泽宁的真实身份并不为太多人所知，金娘也只认得他是霓裳身后“影子般的人”。

　　“姐姐，你看他伤势几日能得痊愈？”

　　“三五七日吧，不过，情人的温柔可是比什么都见效的良药呢！”金娘呵呵轻笑。

　　“姐姐！”霓裳为之气结。

　　“好了好了，总之他在软红楼，姑娘可放心，不过，”金娘忽的转了话题，“我有一事相求？”

　　“姐姐请说。”

　　金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转：“容我好奇，那日，带姑娘出这楼的女客——”

　　……又来了。霓裳既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跟床上的泽宁对视。

　　“咳咳，那个吗，是我多年前结交的一位……故人。”

　　“哦，当日你们走得匆忙，倒让我一箩筐问题烂在肚里——她年方几何？可曾婚嫁？”

　　霓裳冰雪聪明，转念间已将她问话的用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位故人比我略长三五年，已然许配了家乡的商贾之子，这次跟她同行，也是为了婚前最后叙叙姐妹闺阁之情。”

　　金娘果然露出失望之色：“哦，原来如此，倒是可惜了，我还有心将她罗致入楼，跟霓裳姑娘做个伴儿呢。”

　　霓裳也连忙附和：“是啊，这样人间少有的美态，就如开在绝壁高崖的清丽梅花，原是该让天下人共赏之——”

　　如果被南宫夜听到她这些不知死活的话，她的下场会很惨吧。

　　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女子若能寻得良人，呵护一生，倒是很好的结局，而不至于像那个人……”

　　“‘那个人’？”霓裳很少见她如此惆怅的样子，不禁好奇。

　　“哦，那也是……我从前的一位故人了。”金娘连忙说。

　　霓裳记挂着心里的事，没有诸多追究，“那么，这几日就麻烦姐姐了。”

　　“你要走？”金娘微愕。就连一直沉默的泽宁也坐起身来看着她。

　　“恩。”霓裳点头，转眼间见到屋角那坛梅酒，又说，“那酒是我朋友所赠，清甜冽口，姐姐一定会喜欢。”

　　“小姐——”泽宁还想起来阻止。

　　霓裳摆出一张笑脸：“你在这儿好好养伤，我明后日就来看你！”

　　不顾他们挽留，霓裳快步出了软红楼。

　　对于新接的任务，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