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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春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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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空旷的街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飞快地行驶着,与颓败的周遭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突兀。马车停在雍府门前,马车上下来雍容华贵的公子乔。
公子乔快步踏上台阶,他急促地敲门,门里传来询问声,一问一答后门吱呀一声开启,公子乔快速闪身入内,门马上又关闭。
公子乔来不及避嫌,径直来到公子雍寝居,他敲门小东开门出来,公子乔焦急道:“快请你家公子到前厅。”
公子雍到了前厅,楚江也已到了,乔神色凝重道:“我得到消息,商人迁怒于两次放走世子的守门人,今日大开杀戒斩杀十余人,这还没有完,他一路追查顺藤摸瓜,居然获知世子前次出奔宋国,用的是齐侯双鱼令符。雍啊!知道令符是你之物的还有谁?商人暴戾况与你素有不睦,一旦查到你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雍思索道:“你、我、楚江之外,竖刁已死不足为虑,再有母亲……还有何人我真不知道了。”
公子乔询问道:“舒窈可痊愈?”
雍“虽未大好,倒也无大碍了。”公子雍下决心道:“乘商人未察觉之前,我们必须得离开了。世子出逃定是去了宋国,不日战事再开,国中势必大乱。他国军队尚不可惧,最可怕的是我这些个兄长,我们今日便出城如何?”
公子乔颔首:“依你们看,临淄城四门我们走哪门?”
公子雍沉吟:“不如我们一起说出来。”
三人异口同声:“西门。”
西门由公子潘把守,虽然潘行事狠辣,可他既不同于商人的邪恶,又不同于元的心机难测,似乎更有把握些。于是他们马上行动起来,一个多时辰后便出发了。
月夜下,一行人轻车简乘奔西门而去。公子雍、公子乔骑马走在最前面,舒窈与小东、芳意乘坐马车居中,公子乔又装一车珍奇异宝做贿赂之用。楚江六侍卫与公子乔的死士殿后,很快到达西门。
守门兵士认出公子雍,却也不敢私开城门,公子潘御下极言兵士不敢收贿。公子雍于是求见潘,潘正在巡查,闻讯打马赶回西门。
公子雍上前行礼恳切道:“兄长,今日兄弟携家眷出城,务必请兄行个方便,放兄弟出城。”
公子乔亦施礼满脸堆笑:“公子守城辛苦,乔为公子筹备一车物资以资军饷,请公子笑纳。我与雍结伴同行,意在归隐山林田园,有生之年或再不踏入齐境了,万望公子行个方便,乔感恩不尽。”
公子潘爽朗一笑摆手道:“罢了,公子不必讲这么多,举手之劳而已。也好,既然雍去意已决,我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好了,你们上路吧。”
公子潘命令开启城门,公子雍真挚道:“多谢兄长,兄长保重!”
公子潘略有些感伤道:“我们各自珍重吧!”
公子乔将装满财物的马车留下,众人纷纷上马,身后突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一声喝:“不许放走公子昭同盟,快快关闭城门。
公子雍见公子商人带领一队人快马驰来,面色突变来不及细想对身边的乔道:“我们禚地汇合,你护着舒窈快走。”
然后他迅速策马赶到城门口,砍杀正在关闭城门的兵士,大喊一声:“秦安,走!”秦安架起马车冲过城门,公子乔望着雍迟疑不决,雍狠抽越骊一鞭,越骊负痛飞驰出城。
舒窈担心公子雍安危万分焦急,她掀开车帘望向车外,楚江及侍卫们弧形站位,护住公子雍截住公子商人的人马厮杀在了一起,一时人喊马嘶刀剑撞击声响彻夜空。
舒窈含泪呼喊道:“雍郎啊!快跑,不然来不及了。”
雍大声道:“等我,我随后便到。”
公子雍回马接应楚江,怒斥商人:“你我同父所生,何苦逼我至此?”
公子商人冷笑:“我们兄弟中,我一向最最看不上的便是你,凭什么我们争得你死我活,你却可以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实不相瞒,我就是见不得你好。”
公子潘以商量的口吻道:“放雍去吧,雍无害与我们。”
商人怀恨道:“非也,我进宫向我母打听方知,昭前次出逃使用的通关令符,是君父早年赏赐雍的,是他助昭出逃才招来战祸,我们三兄弟辛苦守城,全是因他而起,今日我决计不让他活着出去。”
公子潘踌躇,如今前途未卜,他们三兄弟合力拒昭也不见得有胜算,眼下不能失去商人的力量。于是他索性袖手,生死各安天命吧。
楚江如战神一般,手里的青锋剑见者封喉无人能近身。他回头看到舒窈的马车已顺利通过,便对公子雍喊道:“公子还不快走!”
公子雍道:“你不走,我如何能走,楚江快撤!”
商人见识到楚江的神勇,恐助雍脱逃成功,大喝道:“关闭城门,放箭!”
顿时箭矢如雨下,侍卫们一个个中箭落马,公子雍亦身中数箭眼看将要落马,楚江目呲欲裂不顾自身安危,飞身跃上雪影拔出匕首刺向雪影后臀,雪影惊痛一跃而起如一道闪电,堪堪从仅容一马的城门飞跃而出,楚江的赤龙亦跟随主人冲出城门,侍卫们悉数中箭身亡。
公子商人率众策马追击,雍当时神智尚清:“楚江,莫将商人引向舒窈方向。”
雪影虽然身负两人,依然如展翼般飞快地摆脱追兵,消失在月夜里。
公子乔不敢停留,出城后立即向禚地方向去,舒窈有孕他尽可带她远离危险。舒窈哭泣着求公子乔停下车:“雍郎未曾脱困,我不能走,我要等着他。”
公子乔安慰道:“舒窈,你不是一个人,只有你安全了,雍才没有后顾之忧,雍有楚江不会有事,听话。”
芳意也安慰舒窈,舒窈含泪道:“公子若与我们失散了,哪里寻去?”
公子乔道:“原本打算回庄园暂住,如今怕是不能了,商人知道庄园所在。雍约定在禚地汇合,禚地非齐非鲁,我们来去自由是个好去处。”
舒窈难过泣道:“是我身子不便拖累了大家,公子万一……”舒窈不敢想下去了。
公子乔陷入沉默,片刻后道:“秦安骑马去庄园,通知惠草我们此去禚地,你让她派人打听雍的消息与我们禚地汇合。”
秦安领命骑越骊向庄园飞奔,公子乔则驾车向禚地方向去。
不出公子乔所料,公子商人果然连夜追至了庄园。越骊脚程快,秦安传了话离开后公子商人才到。他闯进庄园将庄园翻遍,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便拿住惠草要人。
惠草阅人无数,深知公子商人的底细,便故作战战兢兢柔弱道:“我家公子去临淄城久矣,临行时只道去去便会,可是至今杳无音讯。我也曾试图进城寻找公子,无奈四门紧闭只得罢了。”
公子商人确信,今夜他们的确没有回来,他的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惠草,无赖道:“这大半夜的,公子我人困马乏也不能白跑一趟,世人皆知公子乔富可敌国,交点军饷也是应该的,你说呢?”
惠草被他看的极不舒服,却又不得不小心应付,她怯怯道:“凡是公子您看上的,拿去便是了。”
商人邪魅一笑:“看上了你,也能拿去?”
惠草垂眸低声道:“活的您拿不走,死的您不会拿。公子您是做大事的人,又哪里会难为我一个弱女子,何况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公子您说笑了。”
公子商人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不就是那女闾曾经的头牌?跟了公子乔,母鸡变凤凰了?你也配!”他随后命令道:“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与我装车。”
士兵们立即翻箱倒柜,将公子乔庄园的财物洗劫一空,公子商人满载而归,总算平息了他心里的无限恨意。
黄昏,公子乔愁眉不展回到驿站,他不知怎么面对舒窈渴盼的眼神。他们到了禚地半个月了,雍与楚江一直没有来,秦安也没有返回。他心急如焚,但又不能丢下舒窈返回临淄,他正坐立不安,店家带着秦安来了,秦安进门便已哽咽:“那日我去庄园报了信,又返回西门想打探消息,去时正好天亮了,西门开启正往外拉尸体,我听到他们议论公子身中数箭,侍卫楚江亦中箭。楚江飞身跃上公子坐骑冲出城去了,公子商人没有追上他们。我听到消息赶忙返回庄园,心想受伤的公子也许会去庄园,去后才知公子商人劫掠了庄园,公子与楚江下落不明,我独自搜寻无果,只好赶来与您报信。”
公子乔的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顾不得许多了,他必须得回去寻找雍。
这时门外传来小东的惊叫声,公子乔急忙开门,见舒窈晕倒在地上,芳意跌坐一旁失魂落魄,小东急得直哭,她们听到了秦安的话。
公子乔赶紧抱起舒窈回到房中,他将舒窈放在榻上焦急道:“小东,快去医馆请医。”小东流着泪撒腿跑去医馆请医。
公子乔望着舒窈憔悴的面容心如刀割,身逢乱世他们这些公子公孙的命运,比普通百姓更加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