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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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天空之上，阴云像是水里滴了墨，迅速扩散满整个天幕。
豆大的雨滴串起遮帘天地的雨幕，周围建筑的轮廓，也似被泼染的水彩画，变得有些湿润模糊了起来。
头顶上撑着施雅意墨蓝沉黑的运动外套，好似撑起了一片隔绝的天地，任凭外面风雨飘摇，闻弦歌也像是能躲在这一方小小的衣衫外套之下，岿然不动。
眼前是两边商铺急速晃动闪逝的暖黄色灯火，像是唯美MV里那些惯常用的煽情滤镜画面。
闻弦歌整个敏感的情绪，都因为现在所经历的情境，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文艺浪漫情怀里。
他略微偏过头看了看身边和他撑着一件外套的人。
天色太暗，灯光也太暗，更何况是在外套的遮盖之下，他完全没有办法看清施雅意的表情。
心里突然有一丝遗憾的情绪漫出来。闻弦歌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遗憾什么，或许是突然有点感伤天地间，自己形单影只的寂寞——就算现在和施雅意同撑着一件外套，奔跑在冷雨中，那种寂寞依旧如影随形，而且逐渐更加清晰——又或许是遗憾，和他撑着同一件外套的，不是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他和施雅意挨得那样近，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近，闻弦歌能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和这个世界上其他人的不同。
——如果自己和大多数男孩子一样，是一个喜欢女孩子的男生的话，像他现在和施雅意学姐在雨中奔逃的场景，应该是相当浪漫得会让他心动的经历了。
行色匆匆四处避雨的行人，偶尔会抽空向闻弦歌和施雅意这边看一样，无论是谁，看到两个人顶着同一件外套避雨，这样亲密的交互动作，都会认为他和施雅意学姐是一对情侣的吧？
闻弦歌微微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看吧，这就是让他清楚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会明显感觉到寂寞的地方。
雨天总是让人有些如诗的情怀，闻弦歌这样感情细腻文艺的男生只会更甚，文艺青年总会因为某一个很奇特的点，对爱情产生一种偏执而迅疾的憧憬。
闻弦歌突然想起那篇《雨巷》，还有那个如丁香花一样的姑娘。如果他和大多数男孩子一样，大概也会期待在雨夜里遇到一个撑着伞款款而来的，丁香般的姑娘。但实际上，和施雅意撑着同一件外套的闻弦歌，期待的是在朦胧的雨夜里，迎面走来西装挺括，撑着黑伞的高大男人。对方有沉静得像雨夜天空一样黑灰色的眼睛，肯定很迷人的吧……
“唉！”想得太走神，闻弦歌一脚踏进一滩小水坑里。
身边的施雅意低声提醒了一句：“看着脚下，小心一点。”
踩起来的水溅到了施雅意的裤脚上，把她下半条裤子几乎都湿了。
“抱歉学姐！到了网吧楼上我的房间，我帮你找一条换穿的裤子吧……”回神过来的闻弦歌满脸歉意。
很快，两人一起撑着外套回到了网吧。网吧门口侧面的收银台后面，已经放好了雨伞，应该是祁姐提前做了准备，放在那里备不时之需用的。
“学姐跟我来……”闻弦歌放下头顶的外套，回头看施雅意，准备领着她上网吧楼上他的房间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施雅意的半边身子都湿了，头发也湿了不少。
刚刚两人顶着外套回来的时候，大半个衣服几乎都让到闻弦歌那边给他遮雨了，她那边都没有遮到多少，自然全湿了。
施雅意把湿透的外套折了一下搭在臂弯上，空出来的另一只手随意抹了一把刚剪好的层次短发，沾了雨水的头发就有了点背头和长毛寸的造型，露出白皙额头的施雅意有种意外好看精致的中性之美。
闻弦歌眨了眨眼睛，失语于面前施雅意“俊美”的皮囊中。
施雅意侧过头来，眼型有很锋利的角度，显得整个人气质都有些冷锐。然而那只是她的外表给人的感觉，她本人性格和语气却是比较温和的。施雅意问呆滞住的闻弦歌：“嗯？你不是要带路吗？”
“啊……”闻弦歌从愣怔中缓过来，脑海中猛地蹿出几个大胆的念头。“嗯，学姐跟我上楼来吧，我去帮你找衣服。”
这是施雅意第一次来闻弦歌的房间里。她原本以为男孩子的房间会比较乱，更何况闻弦歌还是一个人住，卫生状况她也没抱什么太高的期望，甚至都做好了一进门就看到乱糟糟的床被，扔的一地的脏衣服零食袋的场景。
但是打开门之后，施雅意跟着闻弦歌进来，那些一般男生寝室脏乱差的情况，她完全没有见到。烘焙面包色的木质地板上干干净净的，客厅被隔断成了一间cos服设计工作室，穿过工作室，里面是闻弦歌的卧室房间。
透过开着的卧室门，施雅意看到了闻弦歌卧室里是天蓝色的主色调，露出的床铺一角也平平整整的，没看到什么乱糟糟的被子。
整个房间都透露出主人大概是个精致男孩的气息。
闻弦歌先进了门口的洗漱室给施雅意拿了一条毛巾出来：“学姐先擦擦头发吧，别感冒了。”
施雅意默默接过闻弦歌递过来的粉蓝色hello Kitty毛巾——虽然手里这条毛巾比她的那条褐色格子毛巾好看多了，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样子？新认识的小学弟，用的这条毛巾也太粉嫩可爱了吧……她拿起毛巾擦了两下滴水的发梢，突然想起来，好像她在自己宿舍见过舍友有一条同样款式的粉色hello Kitty毛巾，很可爱，很少女情怀。
她又把手里擦着头发的毛巾拿下来看了看，确实是和那个一样的，除了颜色，连图案都一模一样。
闻弦歌去客厅另一边摆满了衣橱，当作cos服仓库的房间给施雅意先挑一件衣服对付一下，一边说：“我看到学姐衣服都湿了，要不要去洗漱间洗个热水澡，会好一点……”
施雅意低下头，看到了自己溅了泥水的裤脚一眼，一些泥水还沾到了她的腿上，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那我先借用一下你的洗漱间，很快就好。”她爽快地接受了闻弦歌的提议，拿着粉蓝色的hello Kitty毛巾进了洗漱间，然后在洗脸池旁的架子上，看到了一条粉红色hello Kitty毛巾，是闻弦歌在用的——两条毛巾果然是一套的。用着粉红色毛巾的闻弦歌，出乎施雅意意料的少女心呢。
闻弦歌拿出一套偏常服样式的学院式男生cos服的时候，洗漱间里传来了淋浴的水声。
想了想：“学姐，你的湿衣服脱在里面了吗？你递出来给我一下，我帮你洗了烘干吧。”身为一个基佬，闻弦歌并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异性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会让对方产生什么歧义，因为他平时在cos社也没有遮掩过自己的性向，很早就表面他喜欢的是男孩子，所以和cos社的妹子日常交往的时候，彼此也是像闺蜜一样，是完全不会起别的心思的。
但是他说完之后突然想起来，他和施雅意只是今天才认识，对方并不知道他的性向，也许会产生什么误会。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再试图挽回，说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对你完全没有意思”这种话的话，也太伤女孩子的心了，一个心思细腻体贴的gay蜜，是绝不会像直男那样说这种扎女孩子的心的话的。
闻弦歌正想着要怎么委婉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又不伤到施雅意学姐的“少女心”的时候，洗漱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施雅意将自己的外套伸出来，低声说：“麻烦你了。”
她真的是一点也没客气。
闻弦歌脑子里那些绕绕弯弯的心思念头，倒纯粹是他自己想得多了。施雅意刚巧也对闻弦歌男生扮相没有任何感觉，就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甚至是个“哥们”。分一半外套给闻弦歌挡雨，完全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她贡献出一件外套是最好的选择。而至于把一大半外套都给闻弦歌搭过去，自己湿成这样，则是因为，闻弦歌和她之间稍微有一点点身高差，衣服朝着她这面倾斜了一点角度，雨自然顺着运动外套斜着流下来，可不都流在她身上了嘛！
一不小心给闻弦歌造成了感动的错觉，其实也并不是施雅意的本意。对于这个误会，施雅意也没有意识到，又是闻弦歌自己想太多了。
闻弦歌把施雅意的外套接过来，连那件湿了的运动外套，一起放进全自动滚筒洗衣机里，调好参数倒好洗衣液，就让洗衣机自己去洗了。
等滚筒转了十几分钟的时候，施雅意已经洗漱完，闻弦歌把干燥的衣服给她递进洗漱间。不一会儿，施雅意换好衣服出来了。
这套学院式的cos服款式倒是蛮简洁的，偏向日常装扮，就是当常服穿也是完全OK的，只有一点，是男装。这件衣服是网上一个coser妹子订制的，对方准备出一部学园漫的反串片子，但是因为时间和地点的关系一直没有定下出片的档期，cos服也一直没有提走，就一直压在闻弦歌的衣柜里。
因为是妹子穿，号码会偏小一点，而且是特别订制，所以也很难卖给别人，闻弦歌都差点忘了好久以前他还做过这么一件cos服的。直到今天，闻弦歌在楼底下的网吧，突然看到施雅意撸头发的样子，一瞬间突然觉得，施雅意肯定特别合适这件cos服，就干脆翻出来让她穿着看一下效果。
闻弦歌怔怔地看着从洗漱间出来的施雅意——虽然拿衣服的时候就想象过，但是换了男装的施雅意，依旧远超出了闻弦歌想象程度的帅气。
他在看到施雅意撩起头发，露出整张脸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施雅意那样的一张稍微有一些棱角的中性脸，实在是太适合反串帅气冷锐的男孩子了。
他看着还没有上妆就帅得一塌糊涂的施雅意，感觉都要爱上男装扮相的她了——无论是外型还是气质，都彻底戳中了闻弦歌，完完全全是他一直在找的那种理想型！
随即，更深刻的遗憾从心底冒出来——对方为什么就不是个男孩子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