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死后成了黑月光》北雁思南

50、神骨销魂

　　谢远冷冷看向尘渊，目光冰若寒霜，仿佛昨夜的温情只是一场黄粱梦。

　　一股黑雾慢慢爬上他的瞳孔，渐次染上眉梢，最后竟然外放至周身。

　　“不！”尘渊绝望地大叫，“阿远，你不要入魔！你答应过我要去天界洗髓池，要回天界做仙君。”

　　一旁的长珏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谢远心如死灰，不复之前的少年气，周身散发着邪魅狂狷的魔族气息。他自嘲地笑道：“你看我还能去做什么劳什子仙君？尘渊，你我师徒情分今日便断了吧。请你将斩风刀还给我。”

　　见尘渊不住摇头，戾气不知不觉笼罩谢远的眸。他伸手扯下尘渊的腰带，挑在眼前。“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要让我把你的衣服脱光。”

　　尘渊绝望至极，将斩风刀自腰带中召出，递给谢远。

　　谢远伸手接过魔刀，指尖轻轻划过尘渊的手心，上面温热的体温令他微微不适。魔刀上也带有尘渊的气息。他顿了顿，将魔刀收起，随即又召出九余，还与尘渊。

　　见到他的这个举动，尘渊心神俱颤，半晌伸不出手。

　　“拿着，这把剑是白洛的，不是我的。”谢远将仙剑扔到他的怀中，他却还愣着，一时未接住。剑身掉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在寂静的暗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此前去了一趟三千年前，谢远脑中多了许多白洛的记忆，认出九余便是白洛的本命神器。本来他还因此暗自欣喜，如今想来，竟觉得十分讽刺。

　　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前世踽踽独行的模样。

　　尘渊依然不甘心，双手想要扶住他的肩，还想要将他唤回正道，却被他周身的魔气挡住。

　　“尘渊，我们就此别过。”谢远轻声道，慢慢站起身，瞥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看戏的长珏，又最后看了一眼尘渊，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尘渊跟随他的身影走了几步，却听他喝道。“别再跟着我，你这张脸如今只会让我厌烦。”

　　他只得顿住脚步，痴痴地望着谢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见二人反目，长珏在他身后凉凉地道：“我当日便说过，总有一日，他会背叛你，离开你。”

　　尘渊沉声道：“他没有背叛我，也没有离开我。倒是你，到底安的是何居心?就让他以为自己是白洛转世不好吗？为何要揭穿这一切？”

　　长珏耸了耸肩，并未搭话，负手走出暗室。

　　尘渊伫立在原地，盯了坑底的神骨许久，忽然捂住脸，悲戚道：“瞧，我都做了什么事啊？”

　　已经成魔的谢远出了禁地，并未隐去身影，而是在宫内一路横行。遇到上前盘问的禁军，他大手一挥，瞬间扫倒一片。他没有杀死这些禁军。虽然他成了魔，但理智还在，不想大开杀戒。

　　他真正想杀的人看到内侍慌慌忙忙跑进来，顿时从龙床上爬起来，抽出悬挂在床前的宝剑，高声喝道：“来人，有刺客，护驾！”

　　禁卫军瞬间将皇帝的寝宫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区区几个凡人，怎能挡得住魔君的路。只见谢远单刀匹马，自人海中辟出一条道，一手提着滴血的魔刀，一手将卫帝从暗道里拎了出来，扔到寝宫的地上。

　　卫帝故作镇定，边试图劝说谢远边往后退：“阿远，有话好好说。”

　　此时的他如同丧家之犬，眼神不住向门外飘去，期盼有人来救他。可前来救驾的禁卫军都被挡在门外，攻破不了谢远设下的禁制。

　　“有话好好说？”谢远冷笑一声，质问道，“好，那我问你？我父亲是如何死的？”

　　话音刚落，卫帝的身躯抖了一下，不住地摇头否认道：“皇兄自然是死在刺客的手中，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侄儿为何今日来问我这个？”

　　见他不承认，谢远将手中的斩风往前又送了半分，逼得卫帝手撑着地连连往后挪了好几步。

　　“好，那我再问你。先皇是如何死的？”

　　谢勤闻言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此事甚是隐秘，除了他只有那名宫妃知道。且那名宫妃早就被他杀人灭口，如今死无对证。只要他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那谢远拿不出证据，最后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

　　“父皇，父皇是死在女人床上。”谢远还想狡辩。

　　可谢远根本不畏所谓的名声，他提着刀，冷笑不已。蹲下身，他用刀尖挑着卫帝的下巴，问道：“我今日心情不好，只好找个人来发泄发泄。很不巧，你所做的肮脏事被我发现了。我只好拿你开刀。再问你一句，今夜睡得可好？”

　　卫帝被他问得心底发毛，方才的噩梦蓦然在脑海浮现，一个十分可笑又可怕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他心头。“不，你怎么知道？你如何得知我做了噩梦？”

　　怎么还没人进来？谁来救救他！

　　谢远静静看着他，轻声道：“我如何得知的？自然是进了你的梦境中啊。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再回答。”手中的斩风已抵着卫帝的喉咙，再向前一分，卫帝恐怕要当场命丧黄泉。

　　“我父亲是如何死的？我祖父是如何死的？”他陡然提高音量，手中的魔刀不自觉地刺破肌肤。

　　卫帝觉得喉间刺痛不已，害怕地闭上眼，疯狂地叫道：“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阿远，我求求你，看在你幼时我抱过你的份上，饶过我吧。”

　　“饶过你？可谁来饶过我？”一行泪自他右侧的眼角悄然落下，他朗声对门外的人道，“尘渊，你听见了吗？如此你还要拦我？”

　　适才，他便听到尘渊的传音，问他为何要在卫国皇宫杀人。

　　谢远心如刀绞。尘渊口口声声说“信他”，如今还是不信他。

　　“阿远，对不起。”尘渊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乍然听到他的声音，谢勤好似找到了救兵，呼喊道：“神君，尘渊神君，你快来救救我！只要你救下我，我就在人间给你建造千座、不、万座神庙！”

　　听到他的求救声，尘渊恍若未闻，半晌不曾再开口。反而，另一道苍老的嗓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阿远，你放祖母进来。”

　　谢远道：“祖母，你不要进来。尘渊，我求你帮我护住祖母，别让她落到他们手上。”

　　“好。”尘渊温声回道。

　　卫帝见今晚不会有人来救他，指着谢远发狂道：“好一个神君，好一个徒弟，你们坑瀣一气，你们狼狈为……”话还未说完，他便捂住汩汩冒血的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斩风刀已刺破他颈间的动脉。

　　谢远凉凉地看着他，直到他彻底没了生息才直起身，走出门外。

　　扫了一眼众人，他朗声道：“谢勤杀父杀兄，已伏诛。方才尔等已亲耳听见，无须我再提交什么证据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中有人壮着胆子问道：“那敢问殿下，如今该谁继承大统？”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自己当皇帝时，只见谢远微微一笑，道：“我以为四皇叔再合适不过。”

　　丢下这一句后，他昂首走向人群中，一身的煞气令围观的禁卫军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道。

　　尘渊见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自己一眼，不免心中酸涩，跟着他走出人群。

　　“不要跟着我。”谢远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帮我守着祖母，我还有事要做。”

　　尘渊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谢远冷着脸，回道：“自然是杀人。”说这话时，他的周遭泛着森森魔气。

　　尘渊想要继续跟上去，但又怕他以为自己不信他，只得转身将东太后送回寝宫，在四周设了界，才匆匆追了上去。

　　此时，谢远已寻到二皇子的府中，将他逼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谢昊缩着身子，趴在地上匍匐几步，攥着他的裙角，仰头求饶道：“阿远弟弟，饶了我吧。以前是我不懂事，欺负了你。我向你磕头道歉，不要杀我好不好？”

　　“好呀。”谢远笑得森然，抬脚踩上他的腰背。

　　谢昊疼得不停尖叫。谢远这一脚踩上去，他恐怕会半身不遂，后半生都要躺在床上度日了。

　　谢远不再看那副臃肿的身躯一眼，对着空气冷声道:“桃妖，你还想躲到何时？”

　　桃妖自粗大的圆柱后探出脑袋，面容上尽是阿谀谄媚的笑：“魔君殿下唤我有何事？”

　　谢远问：“我问你，你与澜漪最近可有联系？”

　　桃妖连连摇头：“我只是身份低微的小妖，还不够格与主上直接联系。若是主上有何指派，都是左护法来传话的。”

　　谢远观她神色不似作假，也不再为难她，只向她借了一只夜鹰，便走出二皇子的府邸。

　　桃妖见他的身影走远，才拍着胸口庆幸自己逃过一命。方才她躲在一旁，不是没有机会逃走，而是觉得今日就算逃出生天，将来某一日也会死在魔君的手里。

　　幸好魔君对她没有杀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兀自哼着疼的人，想了想，走上前在他腰间补上一脚：“死胖子，你当老娘真想委身于你啊。若不是为了主上的宏图大业，老娘懒得伺候你。”

　　说完，她才想起，这里发生的事还需要告诉主上一声，随即召唤出一只夜鹰，将谢远所做的事尽数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