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旧梦难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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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幸好有茂密的枝叶遮住日光，只让些许阳光从缝隙中漏进来，映在石桌上。一片斑驳的光影照在尘渊的眉眼上，使本来隽美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暖色。
只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魔刀斩风递给谢远。“阿远，物归原主。”
右手抚上刀身熟悉的纹路，原本平和的心境起了些许波澜，谢远忽觉有些烦躁，将刀推回去，“我有九余就够了，此刀劳烦师父帮我收着吧。”
“嗯。”尘渊也不坚持，将刀收回腰间，温声道，“我先替你收着，你何时用它，再同我要。”
谢远自嘲地笑了一声，摆手道：“我这辈子都不想用它。”
有轻风徐来，吹散丝丝燥意。尘渊轻声道：“如果你不想用它，那便不用吧。按照品级，九余在它之上，比它更适合你。”
谢远笑道：“我也觉得九余使起来较为顺手。对了，师父，还有一件事，我未与你明说。那夜魔如今已认我为主。之前我在张氏祠堂拿走困住他的天魂锁，如今他不再受此地的束缚。”
既然挑明了身份，那有些事也不必藏着掖着。否则若因此伤了师徒的情谊，岂不是得不偿失。
尘渊对此倒不是很在意，颔首道：“你做主便是。”
谢远支着下颌，眉梢轻挑，问道：“师父，那你如何向天界复命？”
尘渊回道：“不用复命，本来就是帮清衡的小忙。我回头同清衡说一声，只道夜魔无法除尽便可。”
虽然此地的居民终有一日会发觉不再受夜魔侵扰，但那时已与师徒二人无关。
抬眼望了一眼日光，谢远问：“师父，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既然不用复命，那也就不急着回天界。在谢远眼中，天界如魔界一般死气沉沉。初时对天界的好奇，早已在前些日子里消失殆尽。
尘渊默了默，从袖中取出一张大红请帖递给他。
谢远连忙接过来，展开来读：“送呈尘渊神君尊上，时维九月，恰逢夏秋交替之际，小仙兹定于九月初三为犬子敖丁与儿媳容岁特备喜筵，恭请神君届时光临。如君亲至，当喜不自胜。”落款“东海敖青”，正是如今的东海龙王。
他挠挠头，重复念道：“九月初三，距今尚有二十来日，为时还早。”
尘渊道：“我们可先去东海蓬莱仙岛游玩一番。”
此言正中谢远下怀，只见他双眸甚亮，兴致盎然道：“听闻蓬莱仙岛盛产海鲜，有种蟹如人脸一般大，甚是肥美。”
此生，唯有师父与美食，可驱使他跨越千山万水，奔赴而至。
尘渊微微笑道：“除了岩蟹，还有一种虾，名为口虾蛄，肉质鲜嫩，可做爆炒或清蒸，定然符合阿远的口味。”
听他这么说，谢远迫不及待，恨不得此时便赶至蓬莱，但思及此地还有一事未了，遗憾道：“岩蟹与口虾蛄先放至一边。师父，你可知那夜魔为何被困此地百年？”
说到正事，尘渊神色内敛，道：“天魂锁，你方才已说过。”
“正是。可师父，方才我还有一事还未说明，那祭台上赫然刻着百年前张家长媳秦氏的生辰八字，应该是张家人故意为之。”
这其中定有一番曲折缠绵的恩怨情仇。可斯人已逝，凡人活过百年者，少之又少，那张氏族长张彦也不过耄耋之年。
如今想要探查当年的真相，只能从张彦入手。
其实，谢远对别人的家事不甚有兴趣，只是张氏含恨跳井，又被镇压祭坛百年，谢远既然来了，便顺手查探一下其中缘由。若是秦氏自身之故，只当话本子瞅瞅。若是藏有六月飞雪一般的冤屈，则当让秦氏沉冤得雪。
谢远曾问过夜魔，可有秦氏的记忆。夜魔却道他是天地怨气所化，秦氏的怨气虽占成三分，但也只是怨气，不是鬼魂，记忆不能传承。
谢远又道：“我准备今晚让夜魔潜入张彦梦中，看能否问出一点什么。”
见他已拿定主意，尘渊颔首附和道：“既然你有了主见，放胆去做。只有一条，莫要再闹出人命。”
言中之意：别把张彦吓死了。
谢远立即正襟危坐，拍着胸脯道：“师父，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当夜，夜魔依照谢远的吩咐，潜入张彦的梦境，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方才回来。
谢远一夜好眠，将醒未醒之时，夜魔回到他的梦中复命。
此时的夜魔不复往日的潇洒不羁，状若哀恸，向谢远讲述了一段后人转述的密事。
百年前，秦氏方嫁至张家，小两口新婚燕尔，起初也是有过一段温存时光。可好景不长，不过半年，秦氏的丈夫，张家长子因朝廷调令去江南做了地方官。秦氏本欲一道前去，可其家婆以中馈无人打理为由将秦氏强留身边。
明为害怕中馈无人，暗里只是不想让秦氏脱离自己的掌控过得逍遥自在罢了。
任满三年之期后，张家长子回到清河郡，惊愕地发现妻子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突然被人戴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任谁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誓要揪出奸夫。可查到最后却发现那奸夫竟然是自己的老爹，当时的张氏族长。
因秦氏生得貌美，其家公某夜酒壮色胆强要了她。性子刚烈的秦氏次日便跳了井。可她跳得是水井，当即被人托上来。醒来后她便精神不振，因忧思过重，卧床月余。
然后她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彼时的张氏一族虽人丁兴旺，但主家子嗣凋零。秦氏那对荒唐的公婆竟逼她将孩子留了下来。
秦氏的丈夫得知真相后，心知不能对亲爹做些什么，只得从此冷落张氏。
待孩子生下来后，秦氏便彻底失去依仗，被丈夫整日殴打。后来便如后世传言那般又跳了井，还特意挑了个位于偏远院落的枯井。
没想到，她的丈夫对她恨之入骨，见她死了也不肯放过她。不知从何处寻来天魂锁，将她的生辰八字锁在祭台之上，教她永世不能超生。
夜魔说至最后，本应没有七情六欲的他眼角也有了泪痕。
谢远沉默半晌，才道：“不能教这一桩往事尘封于地下。”
天方明，他便寻到当初编排无天的说书人。隐去主人公的真实姓氏，将故事告知说书人，还给他一笔厚厚的银两，嘱咐他一定要将故事说得绘声绘色，传遍清河郡的大街小巷。
然后，他又找了其他说书人，同样给了丰厚的报酬。
于是，关于“三娘”的故事不到半月就传遍清河郡的街头巷尾。起初，看客还惧怕夜间会做噩梦，不敢侧耳聆听。但随着情节的推进，他们不由地被故事本身吸引。听到最后，人人眼眶噙泪，大骂故事中的父子。
后来，他们发觉听了这个故事夜间并不会做噩梦，便彻底放开拘束，大肆宣传这个故事。有头脑清明的，将三娘的故事与百年前的张家长媳关联起来，让这个故事更具神秘色彩。
张彦虽有心阻止事态的发展，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故事被传至清河郡外面，甚至整个人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的谢远与尘渊早已离开清河郡，去往蓬莱仙岛。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旧梦难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