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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生前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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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十一年间,天下大旱,祁国北方大部分疆土整整三年,烈日炎炎,滴雨未降。钦天监监正曹司乃整个曹氏家族家族中观星、占卜最有天赋之人,曹司早于一个月之前便已测出旱魃为虐,河落海干的天象,并告禀祁元帝早做准备,可饶是如此,此次大旱仍是来势凶猛,祁国整个北部,民不聊生,哀声载道,易子而食在极北之地早已不是罕见的事儿。
元帝虽说不上是一名圣君,可是在位期间也矜矜业业的,现在大旱一出,三年不消,尽管元帝已经取消赋税,用提高商人地位的政策,威逼利诱哪些富商大贾们捐钱放粮,可大旱的时间真是太长了,后来人心浮动,人们为了一口粮食几乎什么都可以做,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商户和治理乡县的县令们,那些饿疯了的人恨不得生痰其血肉,一时之间,整个北部暴乱纷起,元帝无法,派兵镇压,后下罪己诏。
之前说过,天下大旱,整个北部民不聊生,可是北部丰县乡下的一个小村庄-宋家庄,确实生生的挺了下来。在这个非常时期,有的村庄要么南迁,要么被土匪屠村,总之像宋家庄这样虽然也有人死去,可至少整个村子完整的生存下去的可是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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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家的,干啥呢!要是我看见你把我乖孙孙的鸡蛋让你给阿志和阿远吃了,看我不抽死你!”宋老太太夺过大房江氏手中的鸡蛋,精明的的双眼紧紧的盯在江氏的脸上。
江氏脸上的尴尬很快的闪过,随后又看了看耳边枯黄的的头发。“额…娘,这不是日子越发的难过了吗?我呀,还不是害怕这母鸡好不容易下出的蛋,被嘴馋,不长眼的给拿走吗?”话毕,又状似不经意的撇了撇二房方向稍微枝支起的窗户。
“哼!大房家的,我不管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都趁早收起来,这个档口无论如何都得紧着我即将出世的乖乖孙子!”宋老太太转过身去,骂骂咧咧的走进了里屋。
很小的哐当声和幸灾乐祸的笑声从二房屋里穿出来,江氏看向放下窗子的二房屋里,狠狠的跺了跺脚,随后又轻轻的啐了一口,回自己房里去了。
宋老太太轻轻的将鸡蛋放进上房门后柜子里的小盒子里,粗糙的手指又一次的点了点鸡蛋的数量,才心满意足的将盒子锁起来,心想,可得从娘胎里给我的乖孙孙给补补,随即又抬头看了看那炎炎的烈日,摇摇头,“这糟心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大房屋里,江氏戳了戳躺在炕上的宋添财,压低声音恨恨的说道“当家的,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我不就想拿个鸡蛋给我们小志和小远补补身子吗?你看我们的阿志和阿远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娘的心怎么就那么偏呢?”说着用粗布做的衣裳袖子掩面擦了擦眼角。
宋添财从炕上爬起,拉住江氏的手,定定的,好一会才严肃的看着江氏的脸,“好了!这事就被再说了,被娘听见不好!”
“好啊!宋添财,阿志和阿远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你看看,都瘦的没了形状了,我看着我的儿子,我的心被针扎似的!”江氏甩了被宋添财拉住的手。
宋添财虽然知道江氏这话水分很大,可是也不免对自己的妻子起了怜悯之心,“哎,也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咋们这日子,虽说也是饿着,可是比外面那些个人的好太多了,”说着将江氏拉到怀里,轻轻的摸了摸江氏的肩头,又说“我也不是不心疼我们的阿志和阿远,可是你要知道,这家里可是娘当家的!”
江氏眉头一皱,眼神幽怨的盯着宋添财,“我就知道,你们心里只有白氏肚子里的金疙瘩,元觉大师的批命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看也不过是一个剃了光头的的假和尚,什么命格贵重,福缘深厚,我看就只是哄哄娘和爹罢了。”
宋添财听到江氏说的这话,脸立马就黑了,推起江氏,严厉的说,“你可知那元觉大师是何人?那可是上京来的大人物,听爹说,就连北平府的大人们见了大师都得恭恭敬敬的,这岂是我们这些无知小民可以随意编排的,今天这话以后莫要再说了,否则,你被怪我也不体谅你!”说罢,推开江氏,又躺倒炕上准备睡了。
江氏乍一听见元觉大师是那北平府都不敢开罪的大人物,心里莫名的恐惧起来,心道,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会说大师是骗子,该死!该死!又想起自白氏怀孕发生的那些事,连忙拍了自己嘴巴两下,又觉得方才娘的对她的脸色不对,抬起腿就准备下炕到宋氏跟巴结巴结,让宋氏不要跟她太计较。
躺在床上的宋添财听见炕头传来的动静,就知道江氏要干什么去了,急忙拉住江氏,“ 这么些年了,娘早就摸清你是个啥人了,我娘是啥人,气一会也就算了,你这会过去,娘才不会放过你呢?”宋添财看着江氏犹疑不定的脸,老实的脸上不禁疑惑起来,这媳妇怎么关键气候就犯蠢呢?很快,宋添财又状似生气的说,“你要这么有精力,晚上就被吃饭了,省粮!”
江氏一听这话,才安分起来,不在动作。
上房里屋,宋氏絮絮叨叨的对宋老爷子说,“大媳妇这个脑子蠢笨的,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时候,可怜了我那乖乖孙子,在娘胎里啥营养都没有,就指着地窖里偷偷养的鸡给三媳妇补补身子,让我那乖乖孙子跟着好好补补……”
宋老爷子听着自家老妻说起来有没完没了的样子,连忙打断宋氏的话,“大媳妇虽然自私,可是不也是为了给小志和小远吗?女娃不比男娃,长得快,饿的也快,八岁的小子都饿的脱形了!”
宋氏瞪了宋老爷子一眼,“就我是个坏的是吧!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咱家已经是太好了,况且小志和小远难道就不是我的孙子么?我怎么不心疼,可是那也没有那个你和那个蠢笨的说的那么严重,等着大旱天过去之后,好好补补就好了,现在最重要可是三媳妇肚子里的小金疙瘩!”
宋老爷子听宋氏这话就知道老妻委屈上了,忙安慰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是啥人?我不知道吗?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改天就说说大媳妇!”
听见宋老爷子这话,宋氏就知道宋老爷子是站在她这一面的,心里舒坦了,但面上还是洋装生气嗯样子,“你可算了,这要是传出去,公公训斥儿媳,这我们宋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况且大儿媳妇虽然是个拎不清的,也没有要让你教训的地步!”
宋老爷子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妻其实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面色缓和起来,随后又想起来过些日子金疙瘩就要出生了,拍了拍头,心想,怎么将宝贝疙瘩要出生都给忘了,顿时紧张起来,急忙问宋氏“过些天,乖孙就出世了,接生的都准备好了吗?”
宋氏嗤笑着拍了宋老爷子一下,“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那也是我的宝贝疙瘩蛋!况且有元觉大师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老爷子一听到大师也在,心里就放松起来了,这下就不用担心了!
此时,二房屋内,一个才三岁,一个瘦瘦黑黑的小女童睁开了眼睛,面上虽还是装作不谙世事的孩童模样,可是没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我欧清怡这是重生了,不,应该是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欧淸怡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发生的事,不经感慨,没有想到自己还有重新活过来的机会,上辈子,欧淸怡是一个公司的总监,性格很要强,当然能力也很突出,要不然怎么会很快从公司小职员爬到总监的位置上呢?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一个青梅竹马的人,欧淸怡自以为爱的轰轰烈烈,可是最终还是抵不过那个人的心狠,为了另一个女人给自己提供的身份、地位和金钱,就可以放弃自己以及来没有来的及出世的孩子,欧淸怡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不甘和恨意,最后睁开眼睛,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我的人生是要重新开始了。欧淸怡,不!该是宋玉竹才对,攥起瘦的似鸡爪子的手,眼神中尽是清明,这一世,我该好好过才对!可是又看看自己现在的身体,不禁有点怨恨宋氏起来,怎么就那么偏心呢?哪三房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她的孙子,我们二房的难道就不是么?咕噜噜的声音从身体里传出来,宋玉竹仿佛听见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饥饿,随即准备翻身下炕,去上房屋里讨好讨好宋氏,能不能弄点吃的过来。
谁在宋玉竹身旁的宋玉兰听见宋玉竹身旁的动静,以为这是自家三妹这是不满娘中午将给三妹的一碗玉米糊糊匀出去给弟弟了,“这是干啥?我知道娘将你的饭给弟弟了,你不高兴,可是那毕竟是娘啊!再不高兴了也得受着!”宋玉兰看着妹妹虽然才三岁,可是个十分聪慧的,肯定能听懂自己的话。
宋玉竹一听宋玉兰这话,才想起中午发生的这事,又不禁将李氏埋怨起来,但面上可是不能叫宋玉兰看出什么的,就干巴巴的对宋玉兰笑着,“我这不是饿么?想找奶奶要点吃的。”
宋玉兰知道自家奶奶是个啥人,重男轻女惯了,可是村子里谁家不是这样,尽管自己妹妹平时聪明,懂得怎么讨奶奶的喜欢,可是奶奶给每房的粮食都是定了的,给了就不许再要,在这个时候就是规矩,不禁气的用手指戳了戳宋玉竹的脑袋,“你平时不是聪明惯了吗?怎么将奶制定的规矩忘了!”
宋玉竹听自家姐姐说这话,这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道,怎么就将这事儿给忘了呢!还好没有去,别看奶奶平时对自己的脸色比对其他孙女的好一点,可是这时候,谁凑上去都是一顿削。宋玉竹素来就会察言观色,于是可怜巴巴的对宋玉兰说,“我这不是饿吗?好难受啊!”
宋玉兰看见妹妹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气妹妹不懂规矩了,只好语气温柔的说“等等吧!到晚饭的时候我将我碗里的饭匀过来些给你!”
宋玉竹只听见自己晚上可以吃的稍微多些,便之自己的苦肉计已经有了作用,眼睛的精光一闪而过,脸上却还是苦哈哈的问宋玉兰,“那姐姐你呢?”
宋玉兰对宋玉竹的感情是十分亲厚的,毕竟宋玉竹打出生时就是除了李氏给她喂奶,其余时候都是自己带的,看着宋玉竹关心自己的样子,细瘦修长的手抚摸着宋玉竹的额头,将偶尔不工整的头发抚顺,微微一笑说“没事的。”
若是宋氏在此的话定是能够看清宋玉竹打的什么主意,可是宋玉兰毕竟年纪小,不经事,看不出来,不过就是看出来了,以宋玉兰的性子,也是不会太计较的。
却说宋玉竹听见这话,心想,等以后,我发达了,定会报答你的,心中愧疚之情一闪而过,很快又被自私填满,宋玉竹知道怎样做才是最讨人喜欢的,于是对宋玉兰漏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俏皮的说,“谢谢姐姐!”
正当此时,对门三房屋里传出的动静,打破了整个宋家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