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仁心》贝晓

25、25-救人

　　听到身后的风声，李世希大吃一惊，他迅速回身，对着后面就是狠狠一拳！
　　“砰！”拳头结实地砸到肉上。一声闷哼，一个人摔倒在地。
　　李世希立刻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黑人，他此刻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左腿，正痛苦地低声呻吟着——李世希突然发现，他小腿上有一大片血迹！
　　原来他不是要偷袭，而是想求救！
　　见此情景，李世希立刻跑了过去，他扶着那人，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那人呻吟着回答了一句话，可是说的是当地方言，李世希完全听不懂。眼见他疼得脸色发白，李世希也不管不得其他，直接拉开对方的手，一把撕开他的裤子。
　　“撕拉”一声，布料被扯开。触目惊心的伤口直接冲进李世希的眼中——是枪伤！
　　李世希心下一惊，他这才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人来：这人上身穿着一件深色T裇，已经被尘土弄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下身是一条迷彩裤，他胳膊上缠着袖标，是反对派游击队的袖标！
　　再看向对方的脸，李世希心中的惊讶更甚，对方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的稚气未脱，一看就是还未长大的半大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也会上战场！
　　李世希心中又急又气，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男孩腿上的伤口，所幸子弹似乎没有打到大动脉，所以他虽然在流血，伤势却并不至于立刻危及生命。不过麻烦的是子弹还在里头，而且位置很不好，似乎是卡在了骨头之间，必须要手术才能取出来。
　　李世希扶着少年的上身，想把他扶进车子带回营地，然而他刚一动作，突然间想起了出来之前杜如松对自己的嘱咐。
　　“记得，我们要保持政治中立，如果遇到他们两方交火，千万不要参与进去！”
　　李世希迟疑了。
　　李世希突然停顿的动作大概使少年触到了伤口，他又痛苦地哼了一声。他抬眼看向李世希，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说出了一句话，这次世希听懂了，他说的是“Help”。
　　救命……
　　李世希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这毕竟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啊！
　　李世希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他扶起了少年，将他塞进了车子后面，藏在药品箱子之间。
　　“不要出声。”李世希低声嘱咐，想起来少年听不懂自己的话，他又把食指竖在自己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少年虚弱地点点头。
　　李世希一咬牙，将蒙药的大布直接罩在箱子的外面。
　　刚刚把车门关上，那边韩煜钧和Sam就走了回来。韩煜钧看到世希站在车子外面，当时就急了：“我叫你在车里等，你怎么不听话！”
　　“我看你们太长时间没回来了么。”李世希有些心虚地回答。
　　“我们没事，那人是附近的一个村民，躲枪战时不小心摔断了腿，我帮他上了个夹板打了固定，他应该会没事的。”韩煜钧边拉着李世希上车边解释。
　　“哦，那就好。”李世希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你啊，一看到病人就头脑发热。”韩煜钧看似无奈地数落了李世希一句，嘴角却笑了出来。他放松地将身体靠向椅背，对前面的Sam说：“Sam，开车吧。”
　　车子继续行驶了起来，Sam一直专心开车，韩煜钧大概是因为刚才的治疗有些累到了，一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只有李世希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着韩煜钧，一会儿又看着后面藏着少年的地方，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韩煜钧。
　　如果被煜钧知道了，他一定会骂自己的吧？毕竟杜如松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掺和到交战的两方之中。可是，如果不救的话，难道要看着那个少年就那样死去？
　　再说，自己也没有参与他们的战争，自己只是救下一个中枪的孩子而已……
　　大概是感觉到李世希一直在身侧折腾，韩煜钧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李世希，拉住了李世希的手。
　　李世希动作一滞。他看着韩煜钧那微笑安慰自己的眼神，心中顿生愧疚，话一下子冲出了口——
　　“煜钧，我跟你说个事。我……”
　　一语未毕，车子突然猛地一顿，两人都被晃了一下。
　　两人吃了一惊，同时看向前方。
　　“Sam，出什么事了？”韩煜钧问道。
　　“前面设了路障了。”Sam指着前方说。韩煜钧和李世希一起探头看去，果然见到在离营地两公里不到的一座桥上架起了路障，一些荷枪实弹的军人把守在桥头，正在巡查过往车辆。
　　“嗯？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啊？”李世希说。
　　“应该是刚刚立起来的吧。”韩煜钧看着对面人的衣着说，“似乎是政府方面的人，没关系，他们认得我们，而且我们车上又只是药，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Sam，继续开吧。”
　　一听到这句话，李世希立刻变了脸色，他大叫：“Sam，先停下！”
　　Sam一下子停下了车，韩煜钧也被李世希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
　　“怎么了，世希？”
　　“煜钧，我必须要跟你说件事情。”李世希咬了咬牙，回过身去，扯开了盖在药品箱上的大布。
　　少年的身影立刻显现。
　　“什么？！”韩煜钧一眼便看到了少年腿上的枪伤和胳膊上明显的反对派标志，他大惊失色，“他是谁？怎会会在车上？！”
　　“就是刚才你们下车救人的时候，我发现的。他受了枪伤，跑来求我救命，我看他伤得太重，才……”
　　“胡闹！”韩煜钧一脸严肃，全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他怒斥道：“那你就把他弄上了车？！营地强调过那么多遍不可以参与到两方的战争中不可以参与到战争中，你怎么就是不听！”
　　“我不是，是他跑过来求我救命的，我……”
　　“他是一个参战的军人！你把他就这么弄到我们车上藏起来，跟参与他们的战争有什么不同了？！”韩煜钧怒。
　　“那我不救也已经把他拉上车了，难道你现在要把他赶下车不成？！”李世希也急了。
　　韩煜钧看看车窗外，他们的车子离哨卡不到20米，现在放人下车一定会被对方发现，到时候就更加说不清了。韩煜钧又回头看了眼车内的男孩，强忍下怒意，他转回身来，打开了对讲机：“Johnson，我们在营地南边两公里的桥对岸，这边有政府军盘查，可能会有些麻烦，你赶快过来一趟。”
　　说完，韩煜钧看了一眼李世希，说：“我们等Johnson过来再说。”
　　然而，天公不作美，大概是他们的车子停的位置太显眼了，哨卡的士兵已经向他们走了过来。
　　“怎么办？！”李世希有点慌了，“我们还是把他藏起来吧？”
　　“不行，藏是藏不住的，我们的车在这里停了这么半天，他们一定会觉得奇怪，恐怕要搜车。到时候被他们找到，我们更加说不清。”韩煜钧略一沉吟，转头对男孩急声命令：“把你的袖标摘了！用布把伤腿围上，别露出血迹来！你闭着眼睛装晕，记住，千万别开口说话！”
　　Sam连忙将这些话翻译给那男孩，后者虚弱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边刚刚遮掩好，车外便响起了敲车窗的声音——
　　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Sam回头看了韩煜钧一眼，韩煜钧看了看李世希，转头对Sam点了点头。
　　Sam摇下车窗。
　　“下车，我们要检查。”拿着步枪的哨兵冷冷地吩咐。
　　“嘿，兄弟，我们是无国界医生的车子。”Sam指了指车身上显眼的无国界医生的标识，故作轻松地对哨兵说，“我们是去补充药品去的，是治病用的。”
　　“所有过往车辆都要进行检查。”哨兵丝毫不肯通融。
　　Sam回头，无奈地看了韩煜钧一眼，韩煜钧也明白逃不掉，只好点点头。
　　“车上装的是什么？”哨兵边说边往后方看去。
　　韩煜钧对哨兵解释：“我们是无国界医生，是去外围的营地补充药品去的。”
　　“那个人是谁？”哨兵看着后方闭目装晕的少年，警惕地问。
　　“那是我们的一个病人，我们营地的设备没有办法给他做手术，所以把他带到外面去做的，刚刚才接回来。”
　　哨兵仔细地盯着少年上下打量，他看着少年身上盖着的布，就想伸手去掀。
　　“别！”韩煜钧一下子拦住了他，他轻声地解释，“病人刚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着。小心不要碰到他的伤口。”
　　哨兵慢慢放下手，回过头来仔细地打量着韩煜钧。
　　在韩煜钧身边的李世希，只觉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韩煜钧倒是颇为从容，他一直面不改色地回看着。终于，哨兵慢慢转开了视线，他抬抬手：“走吧。”
　　所有人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韩煜钧和李世希赶忙去关车后门，Sam也转身奔向驾驶室，就在几人打算上车离开时，那个哨兵突然发出了一声严厉的大喝：“等等！”

作者有话说

　　你认同李世希的做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