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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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日出东方，离接待的日子又少了一天。餐饮协会的最终答复还没来。为了好好准备，河豚馆暂时歇业。不过跑来河豚馆看热闹的村民还是络绎不绝。他们都好奇得很，怎么河豚馆里唱起戏来了？
晏家的劲敌陈大河也混在人群里，晏兴隆借着客套寒暄，把他带出去喝茶了。
程映薇练习了几十遍串词，有些累了，也到院子里来看小燕三叔彩排。
忽然，她又感觉到了那阵熟悉的寒意。
她朝人群中看去，果然又看到了那个奇奇怪怪的女生。旁人脸上都带着看戏的热闹劲儿，这女生却还是一脸冷漠，有点阴恻恻的，望向她的时候，眼底有明显的敌意。
程映薇看到晏修姑姑在回廊打扫，走过去向她打听，“姑姑，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谁？”
“就是那个，又瘦又白，好像很不开心的那个。”
“哦，慧慧啊，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她和别人不太一样。”
晏修姑姑压低嗓门，说：“她从小就这样，怪怪的，有时候好像哑巴一样，有时候又神神叨叨的，不喜欢别人靠近她。我们早都见怪不怪了。”
程映薇点点头，但还是很疑惑为什么慧慧看上去对她一个人特别有敌意。
“我记得她小时候有一次掉进河里，还是小修把她救上来的。”晏修姑姑想起一件往事，“结果她非但不感谢，还打了小修一耳刮子，指甲把小修脸都抓破了。”
“为什么？”程映薇惊讶地问。
“还不就是因为她……”晏修姑姑的话戛然而止，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时，晏修从房间里出来了。程映薇注意到慧慧的视线马上就落在了晏修身上。慧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眼神却变得柔和了。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当晏修看向人群时，慧慧看上去又和之前别无二样。这短暂的一瞬，让程映薇疑心自己看错了。
慧慧喜欢晏修？
这样想着，程映薇上上下下地打量晏修，心里暗暗地说：“难道真的是同类相吸？这两个人要是在一起，一天能说上三句话吗？”
“看什么？”晏修蹙起眉头。
程映薇正要说话，这时，晏兴隆抓着手机兴奋地从外面冲进后院，大声喊道：“定了、定了！”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正在彻底打扫河豚馆的员工们也从各个角落里跑过来，齐刷刷地看着他。
“市里定了，这次由我们晏家河豚馆接待省里领导！”晏兴隆喜气洋洋大声宣布。
“耶！”小燕和同事们欢快地跳起来。
村民们纷纷向晏兴隆贺喜，晏兴隆也不小气，又宣布，“后天接待领导咱无法营业，大后天恢复营业，全场六折！谢谢大家伙支持！”
和别人比起来，程映薇高兴之余更多了一份扬眉吐气的快感，从前做记者的时候凭的是父亲的关系，做文案策划的时候又有杨学峰可以依赖，这次是她为数不多的全靠自己搞定的策划案。
如果这次晏家河豚馆的接待圆满完成，将来在河豚美食行业，晏家的存在和每一次的新发展，都将是对她专业能力的证明和肯定。
S省发出的信号很明显，江心镇以河豚文化为特色的旅游产业链最初的推动点，眼下就是晏家河豚馆。
程映薇猛然发现，曾经她是为了要和杨学峰争一口气才想证明自己，而现在，她证明了自己，却发现杨学峰早就失去了让她耿耿于怀的价值。
能够参与到一个产业的发展推动，成为历史进程里微不足道又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比起这样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杨学峰算个屁？
晏修默默地注视着程映薇，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到失了神。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一步一步越来越接近他竖起围墙的内心世界，而他呢？除了知道一个渣前任之外，对她的世界一无所知。
这不公平。
程映薇回过神来，看到晏修似乎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她愣了一下，抱歉地笑了笑，说：“对不起。”
“干嘛道歉？”晏修轻轻皱眉。
“你想离开，可我这样做，好像把你和这里绑得更紧了。”
晏修怔了怔，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所以她刚才是在想这个？
“我只是觉得晏家河豚馆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没有考虑到你，很抱歉。”
晏修轻哼一声，说：“少自以为是。没人可以强迫我。”
他是在安慰她，虽然语气不善，但程映薇听懂了。
她微微一笑，说：“谢谢，不过——走着瞧。”说完，她笑意加深，转身去帮晏修姑姑和小燕一起打扫。
晏修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对她的“挑衅”毫无办法。
面对她，除了毒舌和冷漠之外，他处处落于下风。他们之间有六年的时间差，她懂得多、见得多，所以能看穿他、读懂他，把他当孩子一样包容。所以他的毒舌和冷漠都没了用处。
正想着，他忽然感觉到谁在注视着他，下意识抬眼望去，和慧慧的视线撞在一起。
慧慧立刻避开眼神，装作若无其事。
晏修也没有在意。他和慧慧的交集就是当年那一次见义勇为。那时他十五岁，慧慧十二岁。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他一直记着，是因为慧慧获救后的激烈反应——为了那救命的人工呼吸。
慧慧自小就性格孤僻，讨厌有人近身，更何况是那样亲密的接触。这么多年过去了，慧慧似乎还没放下当年那所谓的流氓举动，每次偶尔碰到他都远远站着，却又不走开，只是一直盯着他看。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夜深，程映薇正在熟睡，忽然，她被一阵似有若无、断断续续扑在脸上的气息打扰。睡意浓重，她还以为是梦境，翻了个身，让自己舒服。片刻，那阵气息再次往她脸上扑。
她用手扇了扇，顺势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一道缝，眼前的景象顿时让她睡意全无！
是一张脸，一张近在咫尺放大数倍、泛着青光的脸！
“吓！”她倒吸一口冷气从床上弹起来，手脚并用向床的另一边逃去，摔落到地上，因为慌乱，右腿先是狠狠撞在了床头，落地时又狠狠崴了一下。
疼！她眼泪一下子就冲了下来。
腿因为疼痛而使不上劲，程映薇只能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隔着一段距离她才认出来，是慧慧。
慧慧一手抓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的脸，所以能被认出来。刚才她的脸泛青也是因为手机的光。
“你、你、你……”程映薇惊魂未定，舌头打结。
“我还以为你有多特别。”慧慧细细的声音在黑暗中透着诡异。
“你说什么？”程映薇一边喘息，一边蓄积力量准备随时冲到门边、夺门而出。她对慧慧的认知就是精神有问题，那也就是说不可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你和那些女人一样，胆小、无能，还蠢。”慧慧一步一步极缓慢地向她走过来，纤瘦的身体如同在飘。
她接着梦呓般地说话，“我在这里躲了四个小时，你居然不知道？呵呵呵呵呵……”
程映薇试图往后退，但身后是墙，她已无路可退。她看着慧慧一步一步逼近，腿部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让她的声音也变得弱小。她看不清慧慧垂在身侧、也垂在黑暗里的那只手上，到底有什么。会不会是一把刀？
“我明白了，□□和蝙蝠都是你放的，那本杂志也是你放的！”
慧慧爽快承认，“对，就是我。”
“□□和蝙蝠好弄，可那本杂志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房间一直是锁着的。我不信你能做到，除非你告诉我，我才承认你比我聪明。”随着时间推移，程映薇的情绪在慢慢平复。怕刺激慧慧，她不敢大声呼救，试图以聊天的方式转移慧慧的注意力，好抓准时机跑路。
慧慧勾起两边嘴角，细声说：“多亏了小燕擦完窗户忘了锁，我才能爬进来。也多亏了你蠢，晏叔叔都叫你关窗户了，你为了透气，偏偏要留一道缝。”
“下雨的时候，是你把我的窗户打开的？为了吓到我，你在那个房间躲了几乎一天一夜？”
“没错。你看，我不仅比你聪明，身手和耐性也比你好，我还会烧河豚，我样样都比你强！”
听到这儿，程映薇已经完全明白了。她连忙说：“你误会了！我不喜欢晏修，我比他大六岁，拿他当不懂事的弟弟而已。”
慧慧愣住，停下脚步，一脸怀疑。
为了尽快摆脱现在的处境，程映薇开始言辞夸张，“真的。你也不想想，我是大城市的人，我们家很有钱的，我交过的男朋友各个都是富二代，有房有车有黑卡，晏修他有什么呀？”
“我不许你说晏修的坏话！”慧慧忽然激动地回了她一句。
“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你看啊，我是为了工作暂时住在这里，等我完成了工作就会回去。我住在Z市，离这儿很远的，要坐飞机的。”
“真的？”
“当然了！我怎么会留在这种乡下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逛街还得坐船，外卖都不送。我不喜欢这里的。”程映薇满脸真诚，试图得到慧慧的信任。
慧慧陷入思考。程映薇正要借机逃跑，慧慧猛然回过神来，再次向她逼近。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说实话，不如，让我的朋友来帮我验证一下。”
朋友？什么朋友？程映薇心跳砰砰加速，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朋友，应该就是慧慧另一只手上抓着的东西。
眼看着慧慧马上就到眼前，程映薇却因为过度紧张变成了哑巴，整个人死死贴在墙上，无法动弹。她确信了，慧慧确实精神有问题，极度偏执。
“嘭！”就在慧慧抬手的一瞬间，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啪。”房间的灯被打开，晏修像一阵劲风冲进来，一把推开秀秀，把程映薇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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