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斋笔录》若渊玄

6、昙逝 （下）

　　“对不起。”
　　“无妨。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熟悉。我啊……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房子。犹如困兽犹斗。”
　　几个月后。安府例行请郎中来给安朔把脉，不想，他的脉象比以前要稳和许多。
　　“老爷夫人，借一步说话。”
　　“我忘了怎么喝药了。馥儿帮我去大夫那儿问问可好？我去房里等你。”安朔掏出一个小盒子只是没人看见。
　　“好。”陆馥正要去找郎中，却听见一男一女在花园说话。
　　“你听见那大夫怎么说了，朔儿的身子已经好多了。该是把那女人打发走的时候了！”
　　“我们这是过河拆桥，不好吧？”
　　“老爷！自从朔儿娶了那贱婢女子，害我被亲族耻笑，我门也不敢出！就算不把她赶走，也要把金大小姐娶进门给朔儿做正室！就这么说定了！”原来是安家老爷夫人在说话。
　　人世间的情爱果真都是骗人做戏的，还是老实回陆姑娘那儿去罢！
　　陆馥愤愤然回房，哭得梨花带雨，开始收拾衣物。“喀”一声，一个盒子掉落地上。
　　“这是什么？”陆馥一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个同心结。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安朔从门外走来，陆馥就哭了。
　　南烟斋。
　　陆曼笙打开门窗透气，窗外阳光普照进屋内，陆曼笙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姑娘！”陆馥大喘气跑回了南烟斋。
　　“馥儿你怎么来了？安家对你不好么？”
　　“我想问你要回我的东西。”
　　“……你想好要回去了么？”陆曼笙迟疑了一下，问了问陆馥。
　　看陆馥心意已决的样子，陆曼笙无可奈何只得把东西给了她。
　　又是一晚月明风清。
　　安朔和陆馥斟茶对饮。“爹娘似乎……不太喜欢我。”
　　“无妨，朔喜欢便够了。”安朔一言，陆馥嘴角一扬，拿出了之前从南烟斋拿回的东西。
　　“朔郎。若是…能实现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陆馥见安朔不说话，握住他的手贴在颊旁。“朔郎，想看看我的样子吗？”
　　“朔心中，自有一个馥儿。”
　　“那我……一直留在你的心里，可好？”安朔有些不解了，陆馥突然说这话听起来竟有几分生死离别的感觉。
　　对不起，就算“永远记得”只是奢望，也容我许下心愿吧。
　　“朔郎要记得我呀。”陆馥的热泪滴在安朔手上，可是一会儿后，一摸却是空的。
　　陆馥从陆曼笙那里拿回的是个盒子，盒中是朵昙花。昙花一现，百花皆无以媲美。
　　安朔也恰恰看到了昙花一现的美。眼睛，能看见了。
　　面前的陆馥笑容如初，手中握着同心结，笑靥如花。陆馥如花，可惜只是昙花，一现后，却已凋零。盒中的昙花垂下头来，陆馥的笑容也随之消散。
　　“能在你心里存在过，就够了。”
　　“你果然，和梦里的一样美呢。”月下凄凉，背影不过安朔一人。
　　“可我还来不及和你说，我最想看见的只有你而已……”

　　南烟斋。
　　陆曼笙点起的香灭掉了。“昙花，终究是谢了。”
　　陆馥和陆馜本是天上的花仙，随陆曼笙来到南烟斋。陆馥，是昙花仙。
　　“馥，花灵要好好收好哦，要是没有了就回不来了。”
　　“馜还是担心自己吧，这么粗心。”
　　“不要轻易拿花灵给人许愿哦。作为交换，你们会消失的。”
　　“嗯！”
　　“嗯！我知道的。”
　　盒中凋落的昙花最终也化成灰随风逐渐飘散。爱如烟火，转瞬即逝。

　　“一生只有一次的心愿，便是你可以，带着我的眼睛，看看这美妙的世界。就算是奢望，也要永远的记住我啊。我但求用尽这卑微的性命，换你一世安稳美妙。”
　　“可馥儿，你可曾知，我想看的不是这世界，而是你，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