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时光之夏》尹时夏

1、羽落——1

　　秋日的阳光温暖地轻落床边，照着女孩娇嫩而又苍白的容颜。她的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带，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如花眷容。
　　只见少女好看的眉头微皱，睫翼轻颤，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眸？波光盈盈，如一滩湖水清澈透亮，仿佛一眼就可望进她柔软纯净的内心。
　　“白枝？”少女见室内无人，喊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柔弱无力。
　　听到动静的白枝推门而入，看见床上躺着的离羽落醒来，十分惊喜。白枝明白离羽落要坐着，便扶她起来，在身后垫了个靠枕。
　　“我昏了多久？”
　　“两日。”白枝的目光带着庆幸，“郡主，您可吓死奴婢了，好端端地就这样摔下石梯，还摔伤额头。您又两日不醒，长公主勃然大怒，说您要再不醒就砍了太医令的脑袋呢。”
　　“是不是觉得我的行为离经叛道？”离羽落抬起头，直望白枝的双眸，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白枝的心中一颤，低下头不敢再看离羽落的双眼。白枝经过心中一番挣扎，还是选择点头。她不能骗离羽落，她确实觉得这行为太过出格，一般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离羽落极力追求自己的幸福，每次长公主来劝却都是愤怒地摔袖离去，她不能理解。
　　“即使奴婢这样认为，但无论如何奴婢都支持郡主。”白枝抬起头直视离羽落的目光。
　　看着白枝真挚的眼神，离羽落浅笑。
　　“我还想再休息一会儿，这几日若是有人探访，皆不见客。若是母亲来，那就请母亲随意吧。”离羽落再次躺下，白枝恭敬地拉上帷幕后便关上门，守在门口。
　　离羽落十分疲惫，但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直喜欢路王世子，可是却因为指腹为婚要嫁给景王世子。几年来她一直追随着路王世子，京中有句戏言“要寻羽依郡主，先寻路王世子便可”。这次在长公主府的门口恰好碰见寻她着急的长公主，长公主一时生气便说了她几句，可她那日不知为何火大就回嘴，一时不察滚落下石梯，没了知觉。
　　很多人问过她为什么喜欢路王世子，她抿唇不语。大家以为她是不愿意多说，就转移话题，却没发现她的耳根悄悄染上一丝绯红。
　　她记得那时她才九岁，正是好玩的年纪。仗着在长公主府没人乱闯，便四处奔跑，惹得身后的婢女直追。
　　她摘了长公主心爱的芍药，自然是不能被她们抓住，要不然可是会被带回去受罚的呢。
　　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前方的人，摔在地上。她正要发怒，抬眸想看前面的人是谁，却不由得愣住。
　　他身型挺拔，面庞白皙如玉，眼中似有冰棱让人不寒而栗，锐利的目光仿若能看穿一切，薄唇轻抿，不知正想些什么。暗紫色的锦袍，宽口袖镶着金边，衣上七龙相依略显狰狞，更衬着他难以琢磨。他只是不声不响地站在那，就能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总而言之，这是一名看起来冷气十足的少年。
　　驸马匆匆赶来，看见这种场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能陪着笑脸，旁边的这位可是位不可得罪的大爷:“世子见笑，这是小女。”随即，驸马给婢女使了眼色:“还不快扶郡主起来。”
　　她一脸痴痴地看着他，直到婢女架着她起来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整了整衣裳，对他行了个平礼:“羽依郡主离羽落见过世子。”她表现地温婉，长公主曾经说过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不论如何一定要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郡主多礼了，洛白与你本是平辈，不必如此。”他的声音清清洌洌，颇具磁性。
　　听到他自称洛白，离羽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有关他的讯息。云洛白，路王世子，世人皆称其面冠如玉，风华绝代，容颜气质无双。虽未到弱冠之年，却已是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曾有两位将门之女为他在宴会上大打出手，两家因此结怨。云洛白看似温润，实则冷酷，有少女当众向她告白，他连理睬都不理睬。
　　驸马微微诧异，什么时候云洛白这么和蔼了，他和云洛白聊天时，他说十句云洛白还不会回一句。
　　一朵花突然出现在云洛白面前，只见拿着花的离羽落笑语盈盈:“俗话说美人配花，世子英姿让我好生敬仰，这枝代表着仰慕的花不知世子是否愿意收下？”
　　这朵花便是离羽落刚采摘的芍药，娇艳欲滴，妩媚至极。刚刚离羽落跌倒的时候，她极力护着这朵芍药。
　　“羽落，还不退下。”驸马背后冷汗津津，深深觉得离羽落太过胆大，云洛白可是皇帝看重的人，长公主只能以礼相迎，更何况离羽落，“小女年幼不懂事，望世子海涵。”
　　云洛白没有理睬驸马的话语，反而问道:“你可真的知晓你在做什么？”
　　“自然。”离羽落嫣然一笑。
　　沐天王朝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开国皇帝云中与其皇后金悦相识在一片桃林，云中对金悦一见钟情，折桃花枝赠金悦并许下诺言等功成名就之时来取她，那时的云中还是起义领袖。金悦真的因为等他多年未嫁，也终于等到他登上皇位。可云中娶了别人当皇后，金悦把已经干枯的桃花枝和字条夹在兄长的奏折里。“既不愿娶，为何许诺”这是她写给他的字条。他当即亲自动身前往金悦的府上，与她携手入皇宫。原来皇后酷似金悦，云中认错了人，问她那时之事皇后并未否认，于是扶她为后。后来云中以欺君之罪废后并立金悦为后，恩爱一生。
　　此后，沐天王朝便有折花送心上人的习俗。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云洛白接过芍药，唇角弯弯，刹那间万物失色，国色芳华，就连艳丽的芍药也比不过他唇畔令人惊羡的笑意。
　　从此，离羽落就跟在云洛白身后，一转眼就是五年，她到了及笄之年，而云洛白年至二十。
　　婚约难为，皇命更难为，她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喜欢云洛白，却一见钟情，可对应该喜欢的景王世子却半点意思也无。
　　“羽落醒了，我要进去看她。”
　　“长公主，郡主说头疼要休息，吩咐奴婢若是您来，就请您随意。”
　　屋外吵吵嚷嚷，听到白枝的回答离羽落扑哧一笑，还真的实话实说。
　　“白枝，我还没睡。母亲，进来吧。”离羽落出声道。
　　长公主推门而入，径直坐在床边，看到床上的离羽落眼中溢满心疼，但嘴硬道:“叫你每日往路王府跑，活该。”
　　离羽落失笑:“是是是，母亲息怒。”
　　“我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洛白。原冰知道你因为这事摔倒在地后也从景王府的门口摔下，说你受伤他也要跟着受伤。你说你好好的原冰不喜欢，为什么要喜欢洛白呢？”长公主忍不住抱怨离羽落。
　　离羽落起身，握住长公主的手，目光如炬:“母亲，我想您应该知道，景王世子并非我良配。我知道您不想让我受伤，可是您真的愿意让我一辈子都葬送在不喜欢的人的身上吗？我知道您疼我，怕我违背皇命惹怒皇上，可是女儿真的不想嫁给不喜欢我的人。”
　　长公主长叹一声，反握住离羽落冰凉的手:“洛白不是不好，只是他一向对人冷淡，我怕你长久以来受不了这种生活。而原冰以热心著称，而且对你痴情五年始终未变，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
　　“我追哈士奇的这五年，景王世子才开始表露真心，之前一直是对我不冷不热。母亲应该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而哈士奇虽待人冷淡但他确实是至情至性，被他捧在心尖的人真的很幸福。既然如此母亲何必要把女儿推入火坑呢？”离羽落缓缓说道。
　　云原冰的意思很明显，为了长公主的权而来。当今圣上只有一位皇后，而皇后并不能生育，继承皇位的自然是从两位与皇上有血缘关系的世子中选择，这两人便是云洛白和云原冰。长公主是皇上的皇姐，深受皇帝尊敬，要想夺得皇位拉拢长公主是一个必要的手段，景王好不容易争来的联姻自然是不能被离羽落毁了。所以从离羽落追云洛白开始，云原冰也开始对离羽落表示好感。
　　长公主政治敏感度虽然不高，但她浸淫宫廷多年，不可能不明白这些事情。
　　“罢罢罢，我劝了你五年都没个成效，也是该放弃了。”长公主一脸无奈。她是知道景王争皇位的心思，但她一直觉得云原冰是真心对离羽落的。但这次云原冰做的有点过了，离羽落昏迷没有来探病反而是在自家府前从摔下，闹得众人皆知众人皆道羽依郡主不惜福应该嫁给景王世子。她不得不怀疑云原冰的用意，想用舆论逼婚。
　　离羽落脸上绽放笑颜，虽脸色惨白，但依旧动人:“多谢母亲替女儿着想。”
　　“你父亲与我昨日进宫告诉皇上我因愤怒失手将你推下楼梯，你昏迷中还喊着洛白的名字，我于心不忍于请求皇上更改婚约。皇上已经答应，不日就会下圣旨。”长公主摸摸离羽落的发丝，不知不觉女儿已经这么大，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呀。她的女儿一向执着，离羽落是她从小疼爱到大的，她怎么能让女儿过的不开心呢？她知道机会渺茫，也要尽力一争。
　　即使有长公主的请求，让皇上更改圣旨也是很难的一件事，刚刚看到长公主走路有些不顺畅，她就知道长公主和驸马为了她跪在大殿外求圣旨。一向骄傲的长公主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怎能不感动？离羽落轻轻搂过长公主，声音带着微微哽咽:“母亲，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我的行为在别人看来是无理取闹，感谢您陪着我无理取闹，也感谢您包容我。”
　　长公主的眼眶有些发热:“傻孩子，你是我女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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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很快下达三府。
　　长公主府一片人跪着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羽依郡主蕙质兰心、优雅端庄，深得朕心，特赐婚于路王世子，择日完婚，钦此。”
　　“谢皇上。”离羽落行了一个大礼，款款起身。
　　宣旨的太监满脸都是笑容:“恭喜郡主得偿所愿。”
　　离羽落接过圣旨，有些愣愣的，之前一直盼望的事情最终实现，她有点不敢相信。圣旨在手，她的心也终于落下。
　　注意到离羽落的心不在焉，长公主笑着让婢女给了太监一个荷包。太监暗自掂了掂重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奴才就去路王府宣旨了。”
　　“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明日我就去路王府和路王商量婚期，早早把你嫁出去好，省的你整日往路王府跑。”长公主嗔笑，却也暗暗松了口气，她还怕皇上突然反悔呢。
　　离羽落挽过长公主的手:“知道母亲疼我，但我还想留下来多陪母亲呢。”
　　“羽落啊……”驸马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
　　“是是是，还有父亲呢。”离羽落另一只手也挽着驸马，“我要多陪陪父亲还有母亲呢。”
　　“你啊你。”长公主拍了拍离羽落的手。

　　远在路王府的云洛白接过旨，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浮现淡淡的笑容。路王笑道:“这下你可放心了吧。羽落那小丫头还是要嫁给你。”
　　“多谢父王的帮助。”云洛白知道他的父亲听闻长公主和驸马跪在殿外请求恩典后，也匆匆赶往皇宫，和长公主两人一同跪在殿外，求皇上赐婚。三人跪了一天一夜，皇上才同意。
　　路王摇摇头，叹息道:“我想你应该明白，娶了羽落你就要放弃那个位置。”云洛白天资聪颖，处事果断，为人光明磊落，比起云原冰皇上更看重云洛白啊。
　　“父王，我的心小，装不下整个天下。望父王谅解。”
　　美人与江山自古不能两全，可是拥坐江山却失了爱人，他不想要独坐江山的孤寂。
　　云洛白嘴角挂起温软的笑意，他不悔。
　　路王再次长叹一声，众人皆道路王世子冷漠，谁知晓他待离羽落的温情呢？
　　他有一次偶然在离羽落在的时候进了云洛白的院子，见到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是吃了一惊。一向寡淡的云洛白的双眸充斥着浓浓的宠溺，而一向以温婉示人的离羽落眉宇间皆是狡黠与灵动。离羽落笑脸盈盈，一拳揍向云洛白的胸膛，云洛白没有生气，反而是借机握住离羽落的手。路王莫名觉得自己眼花。
　　可当两人看见他时，气场瞬间变了。离羽落收了刚刚的神情，端庄地向他行礼，而云洛白秉承着在路王府的一贯风格，冷冷地对他点头示意。他看着云洛白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即转身离开。
　　但从此之后，他不再反对离羽落来路王府，能让他家万年冰块脸融化的人，他不阻止她成为他的儿媳。虽然他的反对并没有什么用咳咳。

　　另一头的景王府听到了消息后瞬间炸开了锅。
　　“父王，您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当初给我和离羽落指腹为婚，现在为何又变卦？”云原冰十分不甘心。
　　景王紧皱眉头，没有任何头绪:“我也不太清楚。当初皇上是口头赐婚，这几年要不是我们一直暗中宣传搞得人尽皆知，大家估计也忘了这件事。这一下来的太突然，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口头赐婚又不是下旨赐婚，口头可以说是当年的一句戏言，而下旨却是实打实的不可以改变。景王本来以为这件事人尽皆知，不会出差错，没想到竟然闹出了这样一茬。
　　“长公主也真是的，原本对我好好的，也不太支持离羽落和云洛白在一起，可是这一下子全变了。真不知道离羽落吃错了什么药，偏要上赶着嫁给云洛白那个冰块脸，他有什么好。云洛白为了得到长公主府的支持也真是不择手段。”
　　云原冰怒火中烧。他原本可以顺利得到长公主府的支持，结果却被云洛白搅黄。说云洛白不择手段，他却忘了自己是想利用离羽落的感情得到长公主府的支持。
　　“长公主爱女妇孺皆知，她变卦我早已料到。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应该想想对策……”
　　景王和云原冰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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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庭
　　“路王世子。”驸马快步从院内走来。本还在院内品今年新茶的他突然听闻云洛白到访刚含在口中的茶就这样喷了出来，急忙往前庭走去。平常不都是离羽落去路王府吗，怎么今天突然变成云洛白来长公主府了？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
　　“姑父。”云洛白礼貌地对驸马拱拱手。
　　驸马连忙扶起弯了弯腰的云洛白，云洛白有礼他可不敢托大。
　　“不知世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驸马看着心不在焉的云洛白微微笑了笑，他心中了然可故作不知。让他抢自己的女儿，哼。
　　“阿落醒了，我想去见她。”云洛白毫不避讳回答。
　　驸马瞬间噎住，他本来以为云洛白会客气，没想到和他女儿一样直白，难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羽落今日要去哪？”
　　“去路王府。”
　　“羽落今日去哪？”
　　“和哈士奇一起去上香。”
　　想到曾经的对话，他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那世子请吧。”
　　驸马正想让小厮带路，没想到云洛白轻车熟路自个儿离去了。他疑惑，明明云洛白来长公主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对长公主府这么了如指掌。
　　驸马不知道，云洛白是长公主府的常客，只不过他不走正门而是翻墙，因为走正门的礼节太繁琐。要不是怕离羽落生病有客探访，他早就翻墙而入。
　　云洛白坐在床前，轻轻抚摸离羽落光滑细腻的脸颊，看着额头裹着的纱布，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离羽落缓缓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云洛白十分惊讶，但却无可奈何:“你来啦，这爬窗的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不，我今日走的是正门。”云洛白一副求赞扬的模样。
　　离羽落略有惊讶，但细想后就知道云洛白是为自己着想，心头涌过一阵暖意。
　　“母亲今日要去路王府商量婚礼事宜。”
　　“这么巧。”云洛白挑挑眉，“父王今日也说要来长公主府商量婚期。”
　　“这下如愿以偿了，你也不用每天都在我面前抱怨，怕我被人抢走。”离羽落想起来又气又觉得，要是和别人说路王世子这样小孩子气，一定没人信。
　　云洛白眼中翻起阵阵心疼:“用你受伤换这一份婚约那我宁可不要。明明我都在游说皇上，他虽然只动摇了一些，但是我依旧可以继续游说直到他同意。”
　　“不，这次真的是我不小心摔下台阶的。”离羽落哭笑不得，她真的没有想要利用自己的受伤去如何如何。让父母为自己抛下尊严去跪求皇上的事，她做不出来。她坚信的一直是用自己的能力去获取自己想要的。
　　云洛白愣了愣，尴尬一笑。
　　“待了这么久还不走？年龄越大，倒是越发厚脸皮了。”离羽落开始赶人，毕竟云洛白是从正门走的，不好待太久。
　　云洛白不高兴，果然是得到了就不珍惜，现在有婚约在身离羽落就开始嫌弃他。他抓着离羽落的手:“你嫌弃我。”
　　他饱含委屈地眨眼，仿佛下一刻眼中就会有晶莹的泪花出现。离羽落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一招，只要他一露出委屈再眨眼，她的内心就会软得一塌糊涂，然后各种坚定都会化为乌有。
　　“好啦，留下来。”离羽落只得投降。云洛白刚刚的委屈瞬间消失，眼间充斥着的是满满的笑意，仿佛万花园中百花盛开般惊艳夺目，流动着的光彩好似最热烈绽放的芍药，璀璨而让人迷恋。
　　离羽落深深叹息，有着这样一副好面孔，真的让人有为之疯狂的冲动。
　　“郡主。”白枝推门而入，看到离羽落和云洛白的相处早就见怪不怪，顺便给云洛白行了个礼，“世子。”
　　“郡主，长公主让您梳妆打扮后和世子一起去正厅。”
　　“看来是父王来了。”云洛白眼眸温溺，带着好笑的目光盯着离羽落。
　　离羽落的脸颊微红，像晕了一层胭脂，白中透红:“出去，我梳洗。”
　　这下云洛白倒是自觉地出门等候。

　　“父亲，母亲，路王。”
　　“长公主，驸马，父王。”
　　离羽落和云洛白纷纷行礼。
　　注意到离羽落对周围一堆的箱子表示好奇，于是解释:“路王是来下聘的。”
　　离羽落扭头看身旁的云洛白，说好的只是商量婚事呢？云洛白笑而不语。
　　“这是礼单，请皇姐过目。”路王挥挥手，让身旁的侍卫奉上礼单。
　　两家的大人就此开始商讨，而一旁的离羽落和云洛白也开始咬舌头。
　　“昨天才下旨，今天就下聘，还准备了这么多聘礼，你是不是早有预谋。”离羽落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云洛白。
　　云洛白低头俯身道:“要不是需要按照皇家规矩来，我说不定今天就要成婚呢。”
　　“尽瞎说，我现在头上还包着纱布呢。”离羽落羞红了脸，轻声哼唧，对着云洛白的手臂用力一捏，云洛白吃痛。
　　“我不介意，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云洛白的声音轻撩着离羽落的耳畔，低沉的声线仿若有魔力，字字一一撞击在离羽落的心，荡起阵阵甜蜜。
　　在私底下相处的时候，离羽落真心觉得那些觉得云洛白性子淡漠的人真是瞎了眼。可是看他平常对他人的脸，离羽落觉得是自己错了，其实是云洛白太善变，切换的速度也太快了。
　　离羽落突然意识到附近还有双方家长，连忙朝他们一看，他们正认真讨论着。离羽落松了口气，却未发现双方家长嘴角的微笑更加热切。
　　“长公主，驸马，景王世子来了，正在前庭候着。”一声突兀的传报打断了这温馨的场合。
　　离羽落款款上前:“母亲，我去会景王世子。这件事毕竟因我而起，自是要由我解决。”
　　“去吧。”长公主挥挥手。
　　“路王，羽落先失陪。”离羽落行礼，得到路王的点头后便向着前庭走去。

　　“究竟是什么风把景王世子给吹来？”离羽落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的出现在云原冰的面前。
　　云原冰看到是离羽落来迎自己，顿时喜上眉梢，想过去拉离羽落:“羽落，你来啦。”
　　他听闻今日路王来下聘，聘礼有着许许多多的稀世之宝，他心中气不过就来看看。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尝试能不能挽回离羽落的心。
　　“世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称我郡主较好。”离羽落退后一步，云原冰的手落空，接着尴尬收回。
　　明明他气得恨天怨地，可是面上依旧是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郡主可还记得几天前的话吗？”云原冰柔情似水地看着离羽落。
　　“恕本郡主无知。”离羽落礼貌一笑刚要抬脚走，云原冰就出声道，“郡主可否听我把话说完？”
　　“世子且说。”离羽落生疏的看着云原冰，他苦涩一笑。
　　“五年了，从五年前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整颗心装的都是你。如今我不说我怕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让你知晓，你嫁给我好吗？你的一颦一笑我都记在脑中，难以忘怀。我是真心想要娶你。既然长公主能够求得皇上圣旨，那也必定能够求皇上撤回圣旨对不对？”云原冰深情款款的望着距自己没多远的离羽落。
　　“如果可以，本郡主宁愿自己从未见过世子，若说本郡主狠心，倒不如说世子自欺欺人。难道世子还不懂本郡主爱恨分明的性子吗？而世子的心思，以为别人都不晓得吗？”离羽落眼神冰冷，再看云原冰一眼都觉得多余。这个人让她觉得恶心，明明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搞得多么冠冕堂皇一样。
　　云原冰微微眯眼，褪去伪装，看着离羽落十分嘲讽:“我哪里不必云洛白好，你偏要选他。”
　　轮才情，他自认为不输给云洛白，轮领军，他亦认为不输给他。他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和离羽落都选云洛白，这让一向自命清高的他不甘心。
　　“你哪里都比不上。”在离羽落眼里，云洛白一直是最好的。
　　“你！”
　　云原冰大怒，刚想说话却被打断。
　　“景王世子来的不巧，今日是本世子下聘的黄道吉日，还望世子海涵。”很明显，这是云洛白的逐客令。
　　离羽落讶异，他什么时候来的。
　　云原冰分外尴尬，面子却下不去，只能冷哼一声:“这长公主府什么时候轮到路王世子插手了？也是，娶了羽依郡主就是不一样，妄想自己可以得到那个位置，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德行。”
　　离羽落怒极，正想竭声反驳，可云洛白赶在了他的前面:“景王世子说的是，娶了阿落是我的福气。这羡煞了多少旁人，惹怒了他们，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知道他们的难过。”云洛白淡淡说道。
　　“呵。”云原冰没有礼貌地甩袖离去。
　　“生气啦？”云洛白看着一脸怒火的离羽落，愉悦笑道，“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为了他人生气可不值得。”
　　离羽落心中的火气虽然消了一半，可对云原冰的印象差到极点。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本来是想来盯着你，防止你被他人勾走，没想到倒是生起气来。”云洛白心中暖暖的，离羽落是在为他抱不平呀。
　　“噗。”离羽落瞬间眉开眼笑，扫去一片阴霾，她本来就没有怎么生气，现在更是被云洛白逗笑了，“哈士奇，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谢谢夸奖，未来的路王世子妃。”云洛白边说边伸手搂着离羽落的细腰。
　　离羽落满脸通红，面上沉静，可心中在咆哮，云洛白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混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