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知君意》小青珠

9、第九章

　　“瑶医生啊是三年前到我们村上来的，还是我老头子请来的呢。那时候我们村里一个老师都没有，上面安排下来的支教老师没一个能坚持下来的，教着教着就找各借口调走了。”
　　张叔连饭爷不吃了，停下来跟他唠嗑，“也是，我们这种破地方有几个人愿意来的。但不能说穷人家的小孩就不用读书了吧，嘿嘿可是啊，就在我急得快秃顶的时候，村里有个在外面打工的小姑娘听说这事儿之后，就介绍瑶老师给我认识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老头子我本来也是没抱希望的，那知道瑶老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一教就是三年哪，也是个能吃苦的小姑娘，在这山里也能待的住。对山里的孩子没有歧视，我们村里的人都可感谢她了。”

　　季均易也早已放下饭碗，默默地听着张叔的话。想了想，他抬起头刚想问张叔一个这三年来只要想起来就会很好奇的问题。

　　还未等他开口问出来，张叔率先道：“就是不知道瑶老师怎么好好的要到这山里面当个穷老师。”他叹了一口气，“我可听说瑶老师以前是个医生呢。”

　　季均易已经让队里的人先回去，现在这里只剩下他和老张夫妇，还有刚回来的张胜。

　　他问：“那她就没透露一点为什么不当医生了吗？”

　　张叔摇摇头，“一点都没说，可能有自己的苦衷吧。”张叔用筷子敲了敲张胜的碗，“快吃，你小子送什么送，瑶老师能看得上你才怪。”

　　张胜显然没想到自家老爹当着外人的面毫不遮掩的就戳破他的小心思，他低下头，无奈的叫声：“爸……”

　　季均易瞥了眼张胜，起身道别，“叔，我先走了，今天多谢款待。”
　　张叔笑笑，“那的话，我还得多谢你们的帮忙呢。”

　　----

　　瑶椿后来很少能再碰到季均易，两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
　　但有时候也会在机缘巧合下偶遇上。他们都会互相点头示意，也止于点头而已。

　　这天，他们经过，路遇瑶椿从那边忙完农活回来。队里的人都热络的和她打招呼。

　　等她走远之后，徐强走到孙峰身边，笑嘻嘻的，“峰哥，你说瑶老师怎么样。”
　　他们现在准备回去，是休息时间。孙峰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肯定的点头道：“皮肤真好，我都想去问她，天天在太阳底下晒，皮肤怎么还那么好。”

　　徐强拍了下他头，恨铁不成钢的说他：“我说的是皮肤吗？”
　　孙峰拍回去，切了声，“知道知道，我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吗？人家漂亮又有才，以前还是个医生，怎么的，你还想追啊。”

　　徐强嘿嘿了声，“你说呢？”
　　孙峰睨他一眼，“你可得了吧，就你这熊样，配得上人家吗？”他哼哼两声，“要我看啊，咱队长还差不多。”

　　徐强推开他，跑到前面季均易身边，肩膀撞了撞他，“队长，问你个问题啊。”
　　季均易挑眉等他问下去。

　　“你喜欢瑶医生吗？”他直截了当的问。
　　季均易嗤笑了声，“你觉得我一见钟情了吗？”

　　徐强摇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
　　季均易，“怎么？”
　　徐强笑笑，麦黄色的脸上微微泛红，“我觉得瑶老师不错，我想试试看。”

　　季均易愣了愣。

　　徐强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季均易的答复，疑惑的看他。
　　季均易撇开他，“随你。”

　　徐强懵了懵，他怎么感觉队长突然一下就不高兴了呢。

　　季均易一行人来这边的第二个礼拜，临近夜晚时分，骤降大雨，如同他们初来时的大雨一样强悍，来势汹汹。

　　取消了夜晚的训练，季均易和他们每天训练都很累，累了一天倒下便困意来袭。
　　外面大雨声光是听着就很震撼，可他们一向不受这些英雄。有的人甚至早已经睡熟过去。

　　季均易躺了一会也快要睡着，门外却忽的响起一阵敲门声。
　　季均易起身去开了门，是前面不远处人家的孩子。孩子似乎是淋着雨过来的，浑身湿透。

　　“叔叔，救救我妈妈。”他说话时不停啜泣着，显然是已经大哭，哭了很久导致的。

　　季均易蹲下来，擦掉他的眼泪，温声问道：“慢慢说，别急，跟叔叔说说你妈妈怎么了。”
　　孩子却越哭越凶哭，队里的人三三两两醒过来，踩着拖鞋过来看情况。

　　他哭的打嗝，“妈，妈昏倒了。”

　　季均易把孩子抱给徐强，“你先在叔叔待着，叔叔去看看妈妈，你别乱跑知道吗？”
　　孩子很听话，冲着已经奔向雨中的季均易喊道：“妈妈在房间里。”

　　季均易跑到大婶家里，二话不说冲向房间内。大婶躺在房间的地上，一动不动。

　　季均易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蹲下来探了探大婶的呼吸，鼻尖的呼吸薄弱，甚至给人一种很快就会断掉的那种微弱的呼吸。
　　他跑去大堂取下挂在墙壁上的蓑衣，迅速的给大婶套上。
　　然后背起她，再次朝大雨中奔去。

　　瑶椿没想到今天又是突降大雨，想起农田里的蔬菜才刚种上没几天，急忙套上蓑衣去田地里用塑料袋将那些菜苗给盖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却看见一到黑影在自家屋前晃来晃去，她警惕的看过去，那道人影却发出一声很熟悉的声音，“快过来！”

　　是季均易。

　　她加快脚步跑过去，见他身后背了个人，忙问，“怎么了？”
　　季均易直接往她房间里走去，瑶椿替他掀开被褥，“放我床上。”

　　季均易抹掉满脸的雨水，喘着粗气，“孩子的妈妈突然在家晕倒了，你快帮忙看看。”
　　瑶椿认得这个大婶，大婶家离这里很远她也知道，季均易他……

　　瑶椿懊恼自己怎么关键时刻想这些有的没的，闭了闭眼甩开这些扰乱思绪的心思，坐下来替大婶看起病来。
　　片刻过后，瑶椿面色不好的冲他摇摇头，“情况不太好，可能需要动手术。”

　　季均易皱了皱眉，“现在吗？”
　　瑶椿点点头，又看了看屋外的大雨磅礴，“我初步判定是突发脑溢血，如果不立即手术的话……”

　　季均易点头，“知道了。”他走过去重新背起大婶，顿了顿，又问瑶椿，“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捷径可以更快的出这座山？”

　　瑶椿点点头，“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披上蓑衣，想起什么，喊他等会，自己则回房间将很久没用的手机拿出来，又拿上塑料袋套着。
　　她说：“我刚刚已经拨了急救电话，赶紧走吧。”

　　最近的一条路是真的很近，只不过很绕，也难怪他们一行人一直都没有发现。大约只花了一小时便出了这座山，比季均易他们绕远路少了整整两小时。

　　在与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所医院沟通好的等待地点只等了十几分钟，救护车便迎着大雨开了过来。

　　见大婶被抬上救护车，瑶椿便准备回去，反正她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男人却忽的拉住她的手腕，说起话来还喘着气，“一起去医院。”
　　瑶椿不着痕迹的撇开他的手腕，否决道：“我去有什么用，这位大婶她儿媳妇就在这家医院当清洁工，你去的时候跟护士长说一声就行了。”

　　季均易不容她啰嗦，直接蹲下来不容置否的将她抱上救护车，“少废话，别浪费救护时间。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既然已经上了车了，瑶椿也就不做徒劳的事，老老实实的坐在他的对面。

　　一路沉默。

　　大婶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瑶椿找了间空着的病房，将身上的蓑衣脱下来放在一旁，里面的T恤衫已经完全湿透了。

　　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查了下余额，还剩下几块钱。瑶椿赶紧登录网页冲了一百块话费，刚收到充值成功的短信，男人推门而入。
　　季均易手里拿了件白色T恤，他自己身上也穿了一件。

　　瑶椿见他递给自己，接过冲他扬眉。
　　季均易出去给她关上房门。

　　瑶椿换好衣服出来时，男人正坐在走廊的靠椅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走过去，在和他隔着一个座位的位置坐下来，“谢谢你的衣服。”
　　男人侧目，“不用。”
　　她将湿了的头发放下来，随口道：“刚刚我已经跟大婶女儿说了，我看外面雨也停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这里不用那么多人。”

　　季均易那双黝黑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并未吭声。

　　瑶椿其实是有些恼他的，这人多聪明她三年前就知道，明明知道自己不想和待在一起，偏偏要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起初分明是他要装作不认识的，可现在又来这么一出，逗她玩有意思吗？
　　她不爽的呼气，侧身说，“季均易，你----”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忍不住要问出口的，但当她又看进那双，她一直都觉得好看的眼睛里时又迟疑了。

　　思想与决定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一瞬间她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在这一瞬间庆幸刚刚没有说。

　　看谁能憋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