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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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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昏暗的山林中,孙峰发出一声惊呼。
走在最前方的季均易立即停下脚步,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先走,他走过去看了看孙峰。
孙峰扶着枝干,半截蛇身就在他的脚边,插在蛇上上的是他的匕首。
季均易踢开还在不停扭动的蛇神,扒开他的裤脚,果然上面有两个咬印。伤口处没有渗出一丝血,但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鼓起。
季均易低头将他伤口内的黑血吸出吐掉,连续了几次,又从身上的衬衣撕下一截布条,紧紧的绕在孙峰伤口上方,阻止血液流通。做完这些事,他又蹲在孙峰面前,示意他上来。
孙峰连忙摆手,声音经过长途跋涉以及刚刚突如其来的危险,已经开始发颤,“队长,你走你的,我在后面慢点就行了。”
季均易没理他,拍拍肩膀,示意他快点。
孙峰苦恼,“这,队长真不用你背。”他们这些当兵的也不是铁打的,走到这里要是普通人早就坚持不下去了,纵使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人也精疲力尽,现在还要浪费力气被自己,孙峰实在无法答应。
季均易侧头皱眉道:“孙峰我怎么发现你跟个姑娘似的磨磨唧唧,你当我是队长话,那我就命令你立刻上来。你想一个人耽误整个队伍的前进吗!”
孙峰被他瞪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的趴上去,小声道:“那你背不动了一定要跟我说。”
季均易用力站起来,背着他往前走,“放心,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把你甩下去。”
季均易背着孙峰,没走几步便雷声大作,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还是下起了瓢泼大雨。豆粒大小的雨滴毫不留情打在他们的脸上,打的生疼。
好在他们地势越来越平稳,没有那么多危险的路段了。唯一让人忧虑的是持续已久的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倒还能忍忍,只是孙峰似乎难以抗下去了。
起初,孙峰还能在他背上自言自语跟他唠两句,大雨下到后来,他渐渐没了声音,甚至无力的头靠在季均易肩膀上,呼吸也薄弱下来。
队里虽然都是些铮铮铁骨的汉子,却不乏细心的人,季均易察觉到孙峰的不对劲时,队员们也注意到了,降低了速度走过来探了探孙峰的额头。
触手滚烫。
季均易不用问就知道了,出发之前他们每个人都将地图牢牢记在心中。从这里开始到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但孙峰不比他们,眼下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点。
季均易停下脚步,望了望前方的路。大雨倾盆,虽然模糊了视线,但依稀还是能看见不远处有一栋不小的水泥房。
“先去那边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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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椿还是放心不下那群孩子们,外面的雨只大不小。一点也没有垂怜那些孩子们的意思。
张叔瞧她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安慰道:“瑶医生,别担心了。大山里的孩子们淋点雨也没事,他们父母肯定也会赶过去接孩子的。”
话虽是这么说,瑶椿那能真一点不担心。连这难得吃到的鸡肉,吃在嘴里也没了味道。
张胜给她夹了个鸡腿饭,“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瑶椿笑笑,“嗯”了声,又把鸡腿夹到张娃碗里,“小孩子要多吃点哦。”
灯光下,女人微笑的侧脸仿佛自带光芒,十分耀眼,皮肤白皙又光滑。
瑶医生是真好看,都在大山里三年了,皮肤还生的这么好。张胜这么想着,低头腼腆地笑了笑。
吃过饭,瑶椿自然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刚洗漱好,准备坐下来写备课笔记时,头顶的灯光调皮的闪了又闪,随着一声惊雷,彻底灭了。
这里的电路本就不稳,下雨停电是常事,瑶椿很快就在抽屉里找到了只蜡烛点上。只是外面天色已经大黑,只靠一根蜡烛的光写东西实在是伤眼睛。只写了一会便感觉眼睛胀痛,索性放在一旁不写了。
反正早点睡,明天起早一点写也是一样的。
这么决定着,瑶椿将蜡烛拿起来,想要放到床头柜边。
这时,屋外一阵异响。
瑶椿蜡烛刚拔起来,动作一顿,斜倒出来的蜡烛油滴在她手心上,烫的她一阵疼。抖了抖手,她静静的听着屋外的声音。
往日寂静的夜间,此刻有雷声,雨声,大风刮出来的树叶沙沙声还有……
“哒哒……”的声音。
瑶椿皱了皱眉,双眸轻抬,目光透过报纸残缺的一角移向窗外。
那是脚步声。
很乱,节奏不一,显然不是一两个人。
来这里几年了,瑶椿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试问谁会在暴雨雷霆的夜晚,在人烟稀少的大山深处瞎晃悠?
她移到门后,贴着带着缝隙的木门,静静听着门外脚步声的走向。
夹杂着雨声,听的不是很清晰。但至少从耳边渐渐降低的脚步声也能判断出他们是离她原来越远了。
瑶椿默默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离开门前。可屋外那群人像是和她开玩笑一般,又走近这边,阵阵的脚步声就在她的门前落定。
“咚咚。”
瑶椿咬咬牙,认命的走过去,将蜡烛立在一旁的桌子上。
门栓被抽开,瑶椿下意识的往门后躲了躲,只微微露出个脑袋:“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夜晚的的大量降雨,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便是空气中的湿气。凉凉的微风吹进来,瑶椿只觉得屋内的闷热瞬间降了下去,整个人顿觉清爽十分
“这么晚了冒昧打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淋雨发了高烧,能不能在您这里暂时待一会避雨?”
思绪被拉回来,瑶椿抬头向外看去。蜡烛的灯光实在昏暗,完全不足以可以在这样的距离之下看清一个人的脸庞。甚至连他们一行几人都不知道。
相对这样的情况下伸头出去看完全是徒劳之举,反应过来,瑶椿再次拔起蜡烛。
她将蜡烛抬得高些,微红的烛光映照在对面人的脸庞上。他眼睛忽的眯了眯,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在瑶椿脸上打转。
猜想他大概可能不太愿意被自己这样的打量。瑶椿抿了抿唇,将蜡烛放的低了些。无奈的在心中低叹一声,哪里能看的清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烂泥巴烂树叶贴在脸上黏黏糊糊的。
她冲站定在自己面前,背上还背了个不省人事的人尴尬的笑了笑,“大雨停电了,你们不介意的话就跟我来吧。”
队里的徐强帮季均易托了一把孙峰,经过长途跋涉体力消耗,季队长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途中他们有提过轮流换着背,但都被队长一句话给怼了回去。
“自身都难保了还管别人。”
他们一直都自家队长的厉害,而经过这一天下来,自然对队长更加敬佩了。
而此时惊讶十分的季均易还不知道自己又被队里的人敬佩了一次。
脑海里面一直在回放着刚才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张清秀脸庞。眼前是她模糊不清的身形,纵然是三年不见,季均易还是能一眼认出来那张脸。
说不上什么心里是什么滋味,但非要说出一个来,那还是惊讶更多一点吧。三年前不辞而别的人,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面,想不惊讶都难。
但他观察她的神情态度,显然是没有认出他来。也对,他们现在这幅邋遢的样子,就算她可能还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也认不出来。
季均易忽略心中那些许的不适感,跟着她,去了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她将蜡烛留给了他们,走之前又交代了句让他们明早之前走,不需要和她打招呼。
瑶椿交代完打算自己摸黑回去,反正也没几步路。刚转身,胳膊便被身后的男人拉住。瑶椿微不可查的皱皱眉,动了动胳膊,男人便识相的松了力气。
她看不清他,抬眸望着他模糊的眉眼,“还有什么事吗?”
季均易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浑身湿透的孙峰盖住,声音微微发哑,请问你这里有消毒水之类的消毒用具吗?我朋友他被蛇咬了。
瑶椿挑了挑眉,走过去蹲下来,扒开孙峰的裤脚,她凑上去看了一眼便站起来,“放心吧,不是毒蛇,而且我看你应该已经给他做过应急处理了。没事的,明早之后就会消肿的。至于发烧的话,我这里有退烧药,你等会,我去拿给你。”
他跟在她身后,说,“我跟你一起。”
瑶椿没吭声,不是她对陌生人没有戒备心。只是她也观察了一会儿,第一他们都穿着一身军人的装扮,第二他们无论是说话的语气和一些细微的举动,在她看来都不像是会对她起歹心的人。
没作他想,瑶椿对这里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即使没有任何光亮,她也能全凭着感觉走回去。
所有的药品全都被她整齐的归纳在一个箱子里面,退烧药恰好就放在最上面。她拿药的动作顿了顿,转身又去内室里拿了一条毛巾一同递给他。
她早已重新找了一根蜡烛点上,昏暗的屋子里,季均易从她手中接过这些东西。淡淡道:“谢谢。”
瑶椿摇摇头,“没事,我只有这一条毛巾了,你们就先凑合着用吧。”
他一时没吭声,低垂着眼睛,晦暗不明的看着她,忽问:“你看着很面熟,像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瑶椿皱了皱眉,显然对他的话表示疑惑。
季均易笑笑,“可能因为灯光比较暗,是我看走眼了吧。”他顿了顿,“毕竟我和那位朋友都已经三年没见面了。”
他并未等她接话,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
瑶椿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三年前,三年前的军人。
是他吗?
他的声音……
瑶椿发现好像已经记不得了,时间真的很奇妙,就像她的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