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欧利蒂丝》Annatar

4、四

　　江宁致有些心神不宁的转回头看向那座十分违和的建筑，决定暂时丢开理性思维，放开腿继续走过去。
　　走过旋转门，他发现里面的空间远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也忙碌的多。收起翅膀的各色天使、衣着普通年龄各异的人类来来往往，抬起头便能看见回字形中空的无数楼层向上蜿蜒，耳边除了乱七八糟的语言，还有电梯到站时清脆的叮咚声。
　　“怎么样，身心净化的过程体验是不是很棒？”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赫然是那个多话的白眼天使。
　　“身心净化？那个希腊神庙么？”江宁致扬眉。
　　“神庙？”白眼天使啧啧两声，“那个建筑的形态是你自己决定的，不同人能看见不同的东西。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江宁致想起昔遥的雕像，下意识的有些设防的皱眉，“没看见什么。”
　　面瘫天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揭穿他，而是说：“身心净化会洗去污浊和杂念，你在这个过程中看见的都是你最不能舍弃的东西。如果是人的话，可能会以画像或者雕塑的形式呈现出来。至于这个幻境的形态，则往往会和你生前有联系。”
　　“嗯？”江宁致疑惑，“可是我和希腊没什么联系啊。”
　　“这种联系可能很微妙。”面瘫天使居然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总有一天你能明白。”
　　江宁致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最疑惑的是，他竟然从没发觉昔遥对于他是那么的不可割舍。虽然相伴一生，他也的确很爱她，但他从来没有很刻意的想过这些事，比如像大多数深爱一个人的人那样想把世界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想对全世界宣告她是自己的。
　　昔遥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存在。存在了，其他的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不需要用任何手段来强调这种存在。
　　而这似乎也是他不曾特地为她做过什么的借口。
　　所以其实，自己一生里真正称得上重要的只有她吗。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微笑。
　　“带我去见天帝。”江宁致低着头，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两个天使对视了一下，面瘫天使开口时脸部格外僵硬。
　　“天帝不是随便能见的。想见要提前预约。”他说。
　　江宁致看着那张欠扁的扑克脸，感觉很想挥一拳上去。“当时你不是说带我去见天帝大人才把我拎到这里来的吗！”
　　面瘫天使不自然的咳了一下，“不那么说你会乐意跟我们走？”
　　江宁致瞪大眼，“这就是你糊弄我的借口？”
　　白眼天使凑过来贱兮兮的说：“不违背灵魂的个人意愿是我们的工作准则，你看你这不是心甘情愿的跟我们过来了吗~”
　　江宁致怒了，他一把揪过这个贱笑的天使，“那就给我负责到底！我现在就要见天帝大人，告你们欺诈消费者！”
　　白眼天使被吓一跳，显然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没反应过来。
　　“消费者？”他有些迷糊的反问，“可你不是消费者啊。”
　　江宁致才不管这些，他们能随便编个借口他就不能随便编个罪名吗！
　　面瘫天使过来圆场，“好吧，我们去和天帝要求一下，你先放手。”
　　“不行。”江宁致说，“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江宁致的运动细胞一直很好，而白眼天使似乎从没动过粗，所以挣扎了半天毫无效果。眼见四周异样的目光越来越多，他心一横，“好好好，去就去，放开我我们带你去。”
　　江宁致斜睨他，“说话算话？”
　　白眼天使举起一只手，“用我翅膀上的羽毛保证。”
　　江宁致感觉嘴角抽了抽，听上去这个保证一点都不靠谱，难道自己还能把他翅膀上的毛都拔光么。
　　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白眼天使心有余悸的抚平衣服被揪出来的褶皱，指了指大厅正中央的一台电梯。
　　“坐那台电梯到最顶层就是天帝大人的办公室，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