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弓惜影》拾念花

12、絮飞挨打

　　小雨丝在空中飘着，连着晴半个多月，这一场雨虽然小，却也让人有久违的喜悦。一把青灰色纸伞下身着朴素灰色衣服的男子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陪着两条眉毛挤在一起，眼角有泪水面容姣好的女子缓缓潜行着。

　　伞下正是公明幸和柳絮飞，平常见面时也是柳絮飞说的多，公明幸是那个最忠诚的听众，一向见到公明幸就说个不停的柳絮飞今天一场的安静。

　　柳絮飞不开口，一脸委屈，公明幸不是一个善于聊天的人，尤其是陪一个心情不好的姑娘聊天，这对公明幸来说没有比这更为难的了。

　　“呜呜呜”

　　柳絮飞突然转身，脸埋进公明幸的胸膛，放声哭出来。

　　这样的场面更让公明幸不知如何处理，手足无措的看着身前的絮飞，身子挺得笔直，一手撑着伞，一手直直的下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不问我怎么了吗？”柳絮飞哭够了，用公明幸的衣服袖子擦完眼泪，昂头问着，身体却未离开。

　　公明幸摇摇头，他不喜欢跟别人说过去，更不喜欢有人问，所以他也从不主动去打听别人的事情。对絮飞他心里想问，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你不想知道？”柳絮飞的话里还夹着哭音，但已没有之前的委屈。

　　“你不想知道？”柳絮飞更加的不开心，她自认为自己跟公明幸关系已经很好，作为好朋友不应该关心的问问她怎么了嘛。

　　公明幸低头看着眼前的可人儿，这个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女孩子，他心里喜欢，可她说不出来。他很想问，可又害怕，只好静默的看着她。

　　“你都不关心我吗？”柳絮飞垂头丧气的，没了往日的生动活泼。转身慢慢的向前走着，不知要去哪里，只是想就这样走走。

　　公明幸马上跟上，青灰色的伞片刻也没有来开柳絮飞。

　　“你知道我是柳家的”柳絮飞开始自己说，她一向藏不住话，不说出来非憋死她不可。

　　谁都知道柳家在这里家大势大，除了沈家美人敢惹，虽很少门，公明幸还是知道柳家。

　　柳家没栓住的狗因为咬人被打了不过几棍，柳家竟派人将那人打了回去，打得对方躺床上十多天，还留下话柳家哪怕是一条狗，那也是柳家的，不给柳家狗的面子就是不给柳家的面子。当地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柳絮飞柳家当家第八个妾生的最小的女儿，刚好与柳家当家柳庭同一天生日，是以也比其他女儿更加受宠。

　　柳家觉得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何况她的母亲不过是当地的一户佃农家的女儿，因为柳家当家看上强娶来做了妾。

　　絮飞是柳家的一个异类，与柳家跟人的性格格格不入，说来也奇怪柳家当家的也竟然任由絮飞整天在外面耍，也不许其他人约束她，这在柳家是独一份的宠爱。

　　因了父亲的宠爱，柳家其他几房和她的哥哥姐姐，堂哥堂姐堂弟堂妹，还有叔叔伯伯婶婶们也只是口里嘲嘲表达不满，没人敢真对她怎么样。

　　虽然柳家人不会对柳絮飞怎么样，可会对她的朋友下手，渐渐的即使常常在外面，却没有交到除沈晨沈琳外的其他的朋友。现在公明幸算一个，明幸哥哥没有被她的家里吓跑。

　　昨天在外面玩后，开开心心的回家，可刚进家门就被柳七一顿骂。说她自甘下贱，跟瘸子做朋友，那瘸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来路不明。

　　絮飞气不过回了柳七几句，谁知今早在家里碰到喜欢闲话的柳七的母亲二叔的第三个妾，三姨娘劈头盖脸的就骂上。

　　父亲有事不在家，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平日的不敢换来今日的爆发。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甚至还连累娘亲被骂，被说是奴才怎么生都是奴才。

　　絮飞上去跟她理论了几句，柳七闻声跑出来就要打她，絮飞才不怕，柳七她是打不过，但是她轻功好，打起来指不定谁会输呢。

　　“絮飞，住口”柳絮飞的娘亲从一侧走过来喝到，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与柳七的娘比起来朴素不少，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柳絮飞的眉眼继承了娘亲。

　　“娘，你不要怕，他们平日就欺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出身青楼，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娘”柳絮飞不服气的冲着三姨娘回着。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柳絮飞粉嫩的脸上。

　　柳絮飞愣在当地，娘亲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自己，她也没做错什么，眼泪在眼里打转，她环视一圈这些一脸得意看好戏人，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哭，所以跑出来，在街上撞上今日来代杯影来给掌柜的送药的明幸。

　　“我已经听习惯，下次别再为这事跟他们吵”公明幸停下脚步，看着柳絮飞说，瘸子就瘸子，他确实是。

　　“可我就是不许他们这么说”柳絮飞仰头看着公明幸，一个外表这么出色的人腿瘸了本就遗憾，他们怎么能拿他肢体上的缺陷来贬低他。

　　“傻丫头，我真的没关系，跟她们吵徒惹你生气”公明幸轻拍絮飞的头。

　　“不行，就是不许”柳絮飞撅起嘴，一脸不服气，歪着头抗议着，又恢复到那个天真灿烂的姑娘。

　　“好，不过下次别让她们气到你”公明幸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我才不会为他们生气，我只是想不同娘亲为什么会打我”柳絮飞摸摸自己已经褪去巴掌红的脸，她哭，她委屈只是因为娘亲那一巴掌。

　　公明幸空着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抬起来，他很想摸一摸挨巴掌的那张脸。这个丫头像一缕阳光照进他的心里，那日初遇她善心而哭笑不得的误会。他对她怒目而视，她却没有丝毫介意，反倒是担心他继续寻短见。

　　这么善良的丫头，那么富有感染力的笑容，都让他的心慢慢松动，可身心皆殘的他哪里配得起这么纯真的柳絮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