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最终回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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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忘
讨厌雨，早在流魂街的幼年时代就很讨厌，有人说：
雨，是上天在哭泣。
而她，讨厌悲伤的故事。再后来，她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强却始终无法阻止雨带来的悲伤的故事。对于这点，景颜有她自己的理解——雨，是上天在嘲笑她的无能。
此时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蒲原商店的木制回廊上，景颜看着纷纷扬扬的雪粒漫天飘洒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畅快。
莹白的晶体无差别的洒在世界每一个角落将一切覆盖将一切抹平，无论是那些曾经快乐的或是不快乐的。不久她亦会像面前的这片空地一样，纯白一片不带半点杂质。
在复活实验的最后关头危机突现，空置期过久造成海燕的魂契合度过低，也就使得虚化后的景颜仍无法提供足够的灵压。
这个结果显然超出了蒲原的意料，亦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危急关头扭转局势的是四枫院彼鸢，崩玉的不完全解封在瞬间提供了强大的灵压，实验最终成功。
为此，她亦付出了莫大的代价——永久丧失死神之力。
斩魄刀消失，灵压散去，却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而是就这样被抛弃在轮回之外，永远徘徊。
对此，她并没有多沮丧，因为有人始终在身边相伴，男子淡黄色的头发上落着点点莹白，笑容绝世风华。
……
“你还是这么不注意，会着凉的。”银发男子显然刚从外面回来，发丝上沾着白雪融化后晶莹的
水珠，一面温声说着一面把地板上躺着的女子轻轻纳入怀中。
“不愧是大医生哦，看来今后可有你麻烦的。”女子惬意的眯着眼睛，窝在温暖的怀抱中，慵懒如猫。
“哦？怎么会，那是我的荣幸。”男子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真的无所谓吗，龙弦？”女子慢慢睁开眼睛，“我不想欺骗你，再过不久我就不会是原来的
我，我……”女子此时的声音略微有些急促。
“景颜，”龙弦少有的打断了她的话，手臂的力度稍稍加大了些，“你有你的执着，我也有我的，我们曾说过的，忘了吗？”
即使到了那一天我仍然会陪着你。
“哎……”景颜叹了一口气，声音微不可闻。
狭窄的木制回廊上，男子席地而坐，英俊的脸庞犹如刀刻一般坚毅，棱角分明。他静静望着天空中飘散的雪片下巴抵在女子的头顶，嘴角勾起一个宠溺的微笑。怀的女子脑袋靠在他的胸口闭目养神，虽然眉目上挂着淡淡的疲倦但神色释然而满足。
两人、回廊以及漫天纷扬的雪花似乎组成了一副亘古不变的画卷，温馨淡雅，精致绵长，让人回味无穷。
雪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下的，景颜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温暖的和室中。榻榻米上铺着柔软舒适的垫子，旁边是微微泛着火光的碳炉。
“小颜，你醒啦！”彼鸢捧着一杯麦茶走进和室，嘴角漾着幸福的微笑，单纯而喜悦。
和平的生存环境，青梅竹马的知己好友以及陪在身旁的恋人，她的要求并不多。
“景颜最近变得好爱睡觉，平时明明没那么容易醉的，现在居然连夜一都喝不过了。”墨黑色头发的女子清秀的脸上泛起一丝狡猾的笑容，“看来虚圈的福利不太好哦，弄得你这么疲倦。”
“彼鸢，你果然被那个奸商带坏了。”景颜无奈的摇摇头而后静静望着面前的好友，“这两天身体有什么异常吗？当时你实在太乱来了。”
“蒲原说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至于灵力那东西我本来就不在意，能够用来换回海燕实在是很划算。”
“哎，你总是这样。”景颜不再继续这一话题，“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吧？”
“嗯，非常好。”彼鸢眼中是满满的快乐，“景颜，我能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接近幸福。”
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太阳一点点向山尖偏移，余晖把延绵的白雪映得一片金黄。
幸福，其实可以很简单，只是我们不曾留意。
“彼鸢，”景颜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如潮水一样来势汹汹无法抗拒，“试验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
“七天，怎么啦？”彼鸢有些不明所以，但强烈的第六感让她觉得接下来所知道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彼鸢，”低沉婉转的男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蒲原单手扶着门框，脸被帽子的阴影遮盖，看不清表情，垂下的左手紧握，指节微微泛白。
“到底怎么啦？你们两个好端端的学人装深沉，一点都不帅。”彼鸢努力想把僵化的气氛弄得活跃一些，下面将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她知道，所以不想面对。
“实验本身不只需要强大的灵压，结束后一回带来巨大的副作用，”景颜看着窗外的雪景平静的说，“灵魂一旦消散就绝没有再重新的道理，作为逆转天命的代价，实验结束七天后施术者与重
聚的魂魄会丧失过往的一切记忆。”
室内一片压抑的沉默，而后景颜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现在已经足够坚强了，所以现在把真相原原本本告诉你，即使是伤害，你仍有知晓一切的权利。”
“这样的事情……”彼鸢无力的垂下头，长长的额发遮住她的脸，“我依旧是做后一个知道的吧，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彼鸢猛地仰起头，漆黑的眼睛里泪水慢慢溢出。而后急速转身闪过门口的蒲原跑了出去，室内寂静一片。
“果然，还是不行啊。”景颜不无感慨，表情相当复杂。
“小颜，其实……”良久蒲原欲言又止。
“蒲原，不必说了。她也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人总是要找些东西来保护自己，这我知
道。”景颜依旧坐在榻榻米上，望着窗外。目光空灵中隐隐透出些伤感，她一向是个很自制的人，“她会恢复过来的，她够坚强，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了。”
太阳沉入山后，天上繁星若隐若现。离天再度亮起来还有十余个小时，景颜最后可以把握的时间。
“蒲原，……”沉默了一会后，景颜的声音再度响起，声线平稳而清澈，宛如清泉击打玉石一般。
“怎么？”一直垂首的蒲原抬起头来，看到景颜也正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认识你其实也是件挺不错的事。”
“哈，这是荣幸啊。我认为主要原因是我人品好的关系。”奸商一脸得意，兀自‘嘿嘿’傻笑。
“切，果然还是老样子。”景颜马上换上一副嫌恶的表情，“不管怎样都好，托付给你的人还要靠你照顾啊！”
语调到最后变得有些颤抖，无力、不舍、伤感齐齐涌来，即使洒脱如景颜，此时的感受亦无需多言。
蒲原没再多说，转身便离开了。从喉咙处挤出的一声“嗯”压抑而郑重，旋即被淹没在脚步声中。
再见，我的朋友。
时间在和室的钟摆声中一点点流逝，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星子如钻石般发出璀璨的光芒。
不可抗拒的疲惫感越来越重的压了过来，景颜感到自己的眼皮愈发的沉重。根据蒲原所言，在记忆完全消退之前的几个小时她会自行进入休眠状态。
看来，时间快到了。
不过，即使在这个时候仍想着要拜托规则束缚，有如此想法的，除却景颜不做第二人想。
如果说蒲原是个科学疯子，那景颜就是个彻头彻尾无视常理鄙视命运的疯子。
疯子往往亦是勇者。
命运这东西其实再卑鄙无耻不过，然而世间偏偏就有这样的人，即便被命运折腾的遍体鳞伤也仍就想要站起来鄙视它、玩弄它，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彻底颠覆它。
一枚银针悄无声息的没入食指尖神经分布最为繁杂的地方，剧烈的疼痛让脑中本一片混沌的她霎
时清明起来。
时间所剩无几，然她还有想要做的事情。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旁边的星星也比往常都要亮，相信明天一定会有个很棒的天气。如果天人
感应这一说不是在蒙人，那景颜的RP一定差的可以。
“幸好今天还能看见你。”看着门口的人，景颜的脸上泛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知道我会来。”墨紫色头发的女子开口，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
“没有，我也只是碰运气而已我总觉着天亮之前应该还来得及向一个人告别。”
“景颜……”
“安慰的话就不必说了，夜一。”景颜看着她，笑容是少有的轻松，“我还有几个小时，陪我出
去走走吧。”
夜正浓，冰冷的月光洒在景颜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
“这几天我常能想起初入静灵廷时的场景。”
“那时候你可真是个恶魔，顶着天才的名号不知道摧残了多少人啊！”
“啧，这话说得可真不客气，您可爱的副队长当初可是给静灵廷带来了很多惊喜啊。”
“切，是惊吓吧，”夜一撇了撇嘴，而后神色有些担忧，“怎么样，是不是很困？”
“还好，再坚持个把小时应该不成问题。”景颜抬头看了看天色，“蒲原都告诉你了？”
“按照喜助的理论你现在应该已经陷入昏迷了。”
“事实说明那个奸商的理论并没有传言中那么靠得住。”景颜兀自说着暗中又把食指尖的银针向
下按了按，针柄完全没入指尖却仍有淡淡的睡意不断袭来，“彼鸢现在怎么样了？”
“喜助正在安慰她。”
“那我就放心了。”景颜此时脸上淡到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你总是这样，你自己呢，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多想再看看她？”
“人生总会有些缺憾的。”景颜低声说着短叹一声，而后骤然抬头看向四枫院夜一，眼眸如繁星
一般璀璨闪耀，“夜一，替我牢牢记住接下来我说的话。”
“幼年时月咏景颜在流魂街偶遇四枫院彼鸢，两人一见如故成为好友。
十几年后，市丸银、松本乱菊加入，四人一同在流魂街生活。
几年后，月咏景颜、四枫院彼鸢、市丸银考入真央并在一年后毕业，轰动一时。而后，月咏景颜
加入四枫院夜一所在的二番队。”
夜一微皱眉头，神色少有的凝重和感伤，然景颜没有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银针所带来
的痛感正在渐渐减弱。
“其间，志波海燕、朽木白哉走进景颜的生活。
随后的灭却师之战，救走石田龙弦。
几年后协助浦原喜助、四枫院夜一逃亡。
其后下决心跟随蓝染惣右介，不惜伤害海燕。
一年后接到命令教导尸魂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日番谷冬狮郎。
两年后，亲手斩杀志波海燕。”
景颜描述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无形的伤感紧紧包围着两个人。
“景颜，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记忆淡化的过程中强行回忆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折磨，而景颜疲惫的挥挥手，像是在阻止夜一的打
扰又像是要赶走愈加浓烈的睡意，此时天空已微微泛白。
“两年前进入现世，认识黑崎一护。
半年前叛离静灵廷，伤害冬狮郎、彼鸢、白哉。
……
七天前，海燕复活实验成功……”
太阳从山头悄然升起，第一缕光线照亮大地，景颜脚下一个踉跄，夜一赶忙上前扶住她。
这时银针完全失效，景颜脑中一片模糊，下意识由唇边呓语
“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你们啊……”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一路沿着昏迷者的侧脸划过滴到地上，融入皑皑白雪。
黎明十分，空气分外清新，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
“失去灵力后隐藏术还是这么厉害，真不愧是我四枫院夜一的妹妹啊！”
“你未发现，她可是一直都知道。”彼鸢从树后走出径直来到夜一面前低头注视着夜一怀里昏迷
着的人，然后一抬手，在夜一惊讶的目光中飞快的的从景颜指尖拔出一枚泛着银光的透骨针，
“真是的，总是不知道善待自己。”
彼鸢脸上是一片柔和的笑，她知道，景颜对夜一记忆的托付亦是在和她做最后的到别。
忘记也无妨，我会一直记着连同你的那份记忆，不只是我，所有你珍视和珍视你的人都会铭记。
阳光丝丝缕缕透过树干的枝杈照在地面的积雪上，此时，有些东西静静结束，又有什么悄然开始……
……
志波空鹤日记
2月29日 木曜日 天气晴
尸魂界的援军如期返回，夜一亦在其中。此外，他们带回了绝不可能在此出现的人——我的大哥，志波海燕。
夜一没有多说，我亦没问。
她成功了，我知道，是她。
3月7日 木曜日 天气晴
大哥在今天苏醒过来，我不感到惊奇因为在夜一将他送回之时曾经提到过。
大哥失去了以往全部的记忆，但并没有太大影响。开朗、洒脱、热情的志波海燕又回来了。只是
看着夜一我不禁想问
她，怎样了？
夜一看了我一会，一声轻叹。
……
一年后
……
1月5日 金曜日 小雨
近一年的恢复大哥完全适应了静灵廷的生活，失去记忆的事情大家已经淡忘。
但我知道，他，是疑惑的。一年来的每一个阴雨天，我可以看见，如同此时一样，大哥站在窗口静静望着窗外的雨丝，目光前所未有的迷茫。
3月7日 土曜日 天气晴
今天是四枫院彼鸢的生日，整个静灵廷的人似乎都挤到了现世。人群中可以看到她在与夜一交谈，笑容宁静、幸福，浦原喜助站在她的身边，与往常一样。
当她看到大哥时，眼眸里有无限的惆怅。我知道，她想到了景颜。
实验结束一周后，景颜便消失了踪迹。
惆怅从来不会掩盖重逢的喜悦，觥筹交错，大家不亦乐乎。直到…..
“呐，这里真热闹啊，龙弦。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朋友。”
女声悦耳婉转，冷泉击在玉石上一般，一如从前。
景颜回来了，她挽着石田龙弦的手走进来了，银发、凤眸微挑与从前没有什么变化。而笑容却与以前完全不同，没了晦涩难懂的部分，而是纯粹的喜悦和坦然，不见一丝杂质。
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各位：彼鸢眼眶微微湿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朽木白哉的表情仍没有太
大变化，但眼底的欣喜是隐藏不了的；年轻的十番队队长和一护瞪大双眼，久别重逢的喜悦涌上，他们见到了心中久久记挂着的人。
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大哥脸上，他的表情忽然看不真切，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但仍可感受到浓浓的思念，我不禁哑然。
“龙弦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月咏景颜，还请大家多多关照。”银发女子似乎并不介意大家吃惊的目光。
在我们尚未反应过来时，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交叠着响起，分秒不差。
“四枫院彼鸢，请多多关照”
“志波海燕，请多关照”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最终回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