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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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六点半，顾予安已经待在了化妆间。
休息了一天，反而熬出了黑眼圈，化妆师小李讶然道：“顾老师昨天没睡好呢？”
他手里拿着刷子，扑了遮瑕粉在青黑的眼袋上，顾予安闭着眼睛：“白天休息太多了吧，还是拍戏好。”
“顾老师，早餐给你放桌上了。”闵丽丽拎着刚买回来的热乎包子、豆浆推门而入。
舒谨之是军人，妆容自然不必花哨精致，连眉型都往干练锐利的感觉勾勒。小李没化唇妆，让顾予安先吃早餐。离开拍还早，场景尚在布置，顾予安拿着剧本边吃边看，沉浸进去之后已然忘了昨夜造成她失眠的莫唤笙。
剧本的边角皱巴巴的，翻开来几乎每一页都勾着绿色的记号笔，还有红笔的笔记，密密麻麻。
顾予安非常清楚自己的人生规划，她虽然从出道开始就靠着美貌营业，但她知道，这条路走不长远。《与天弈》给她带来了非常高的人气，直至如今都有不少粉丝喜欢称呼她“灯灯”，她被划入流量小花的行列里同样是因为这部剧。
这年头，流量不好当，什么事情和流量沾边儿都要变味。
就拿她拿奖这件事来说，公布奖项之后网络上的黑子失心疯一般，见一则新闻就戳进去说金像奖收了嘉映文化钟克鸥多少钱，金像奖是选美吗，顾予安这种演技都能封后我怕是要拿小金人。粉丝熬夜控评，不过没用。
大众太喜欢跟风了，不知几时，骂流量成了政治正确。而且她拿奖的电影《手可摘星辰》没过审就没在大陆上映，连网络资源都要挖了又挖，一般人自然没耐心去探求她真实的演技。
顾予安知道，她靠着这座奖杯拿了电影圈的门票，然而这只是开始，前路艰险，尚需上下求索。
不过她属于运气不太好的一类，这个开始就让人感觉迷雾蒙蒙。
辛然溜冰的事是这两天的热点新闻，连带着《它之刺》都被迫上了几次热搜，成为了大众重点关注并同情的对象。
游光济和制片出外的第二天，顾予安到片场之后就发现整个剧组都死气沉沉，从灯光组到后勤组，几乎无一例外，一个个脸上都大喇喇地写着“丧”字。
暂时替代游光济导戏的副导演姓徐，曾经在《手可摘星辰》里负责C组的戏份，虽然顾予安在C组几乎没什么戏份，不过开机宴和杀青宴两人都吃过饭，这次又合作了。
“徐导，游导还没回来？”
徐导正让光替走位调试灯光，回头见是顾予安，做了个手势：“你先坐会儿，我弄完和你说。”
顾予安点头。闵丽丽在旁边展开躺椅，从旅行包里拿出毛毯铺开来覆在躺椅上，引路的店小二一样，弯腰笑嘻嘻道：“顾老师坐。”
艺人，尤其是出名的艺人，一般来说都好几个助理，不过顾予安不喜欢太多人跟着自己，除了闵丽丽之外，就一个生活助理。生活助理不经常跟组，每次她拍完戏回北京，会帮她收拾行李、打扫房间之类。
顾予安坐下来之后忽然想起闵美美，问道：“你姐大你多少啊？”
“七秒吧……她就是头又大又尖，明明是一块儿钻出来的，她脑袋显眼，医生就先拽的她。”
闵丽丽盯着顾予安，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心里打起鼓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手捏耳朵耷拉着脑袋，委屈地说：“顾老师我错了，闵美美下次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泄露你的信息了。”
“这事儿已经揭过了。”顾予安朝她勾了勾手指，“哎，你和你姐感情好吗？”
闵丽丽撇撇嘴：“还行，就是她总欺负我。”
“不过肯定比你和莫老师的感情好。”
顾予安抬了抬巴掌，闵丽丽赶紧改口：“肯定没有你和莫老师的感情好！”
“谁说我们感情好。”顾予安又抬起巴掌。
闵丽丽抱头捂脸：“对对对，感情不好。”
顾予安巴掌收不回去了，鼻子还冷哼了哼：“感情不好？”
闵丽丽简直欲哭无泪，折中了一下才说：“感情一般般好。”
顾予安见她这样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今天气温低，她军装外面还罩着大衣，从兜里拿出颗糖来，剥了糖纸：“啊——”
闵丽丽凑过去吃糖，橘子的味道在口腔里漫开，她突然亮了个响指：“哦，原来是这样！”
“这样是怎样？你怎么神神叨叨的。”顾予安纳闷道。
闵丽丽拿起桌上的保温杯，一溜小跑跑出去了：“没什么没什么，我去给你接热水。”
天气寒冷，后勤组在片场设了热水处，闵丽丽接好水，拿起手机啪啪啪打着字。
lili.min：哇，姐，顾老师真的喜欢吃糖，连衣兜都塞着糖果，我从前都没发现诶
闵丽丽给她姐微信备注的闵大头，闵大头：当然了，你个猪脑子，毕竟是莫老师告诉我的
lili.min：咦，姐你不是休息么，不睡懒觉还秒回？
闵大头：别说了，都是泪，又又又又又开工了
lili.min：唉，都一样都一样，又又又又又开拍了，我先走了
闵丽丽回来的时候，徐导正在和顾予安说话：
“辛然干的根本不是人事，她经纪公司好几个艺人跑路，实在无人可捧了才捧她，好不容易快捧出来了直接进局子上央视新闻，一系列代言的违约金加起来，肯定血赔。游导和制片那儿也不太顺利，之前落选的人现在都进组了，要么有契约精神不愿违约，要么磕着我们难处拼命抬价。”
闵丽丽咋舌：“啊？太严重了吧，这万一实在没人……”
顾予安没说话，不过她在心里理智地分析了一下，就觉得这部电影不会搁浅。毕竟已经拍了一个月，该投的钱都投进去了，商人唯利是图，不过要分大利还是小利。一边是支付高价片酬，电影上映之后可以分红票房，一边是不支付高价片酬，连前期的投资资金都收不回来。
傻子都知道选什么了。
果然，徐导摆摆手：“不会不会——十分满意的人选不出来，八九分满意的人太贵，六七分满意的人总可以凑合凑合。游光济就是眼光太高，不然早领人回来拍戏了。”
说罢，他拍拍裤子站起来：“来来来，大家各就各位，今天第一场戏准备开拍啊！”
这场戏是舒谨之和译电员李依晓的对手戏。
饰演李依晓的是三线小花旦陈珂。陈珂出道没几年，是不会来事的性格，更不是科班演员，试镜的时候游光济就是喜欢她的单纯，觉得契合李依晓的角色。
拿下这种班底的电影资源，陈珂既高兴又忐忑，每天都在努力地琢磨剧本。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推开房门，舒谨之走向角落的办公桌。
李依晓是富商家的小姐，进政府工作不过图个安稳，和普通政务工作人员不同，她在衣食方面向来精致。翠绿色暗花开衩旗袍包裹着她饱满的身材，李依晓从桌后起身，慌乱地收了收杂乱的文件，磕巴道：“舒……舒……上校。”
“卡——”徐导说，“李依晓你又不是卧底，见着舒谨之紧张什么？”
陈珂犹豫了一下：“可是，舒谨之是来偷看电报的……”
徐导一个头两个大，咬牙切齿地说：“你的剧本里写了这条内容吗！”
“没、没有。”陈珂低着头。她是对戏的时候从顾予安的剧本里知道的。
徐导铁青着脸：“重来。”
场记拍板：“《它之刺》第十七场二次！”
李依晓站起身来，出于保密的需要，她职业性地拿东西遮了遮刚刚截取的重庆方面的电报，才望向来人微微笑道：“舒上校。”
舒谨之递给她两张演出票，是近来一票难求的话剧《冰与火》：“嘉树的合作商送票给我，我没时间，听说译电组有个深受齐处长器重之人喜欢话剧，索性借花献佛了。”嘉树，即丁嘉树，舒谨之的未婚夫，而情报处处长齐毅荣和李依晓的情事早已传开。
陈珂一直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分神不要慌张，哪知顾予安这张由于素来没什么表情而趋近于人偶的脸，入戏之后融于角色，说笑之间散发着非凡的魅力。陈珂盯着她深邃的眼神，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
徐导显然是对电影新人没什么包容度的一类，脸色愈发的阴沉，低吼出声：“卡！”
经历辛然的事情，这两天大家普遍士气低落，结果今天出师不利，一场不需要场面调度不需要演技发挥的戏接连被卡，虽然补妆的补妆，调光的调光，一切正常运转着，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怨气。
陈珂感受着四下投过来的目光，既想休息一下调整状态，又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十分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顾予安示意徐导：“我去下卫生间。”
闵丽丽拿着大衣冲上前来给她披着，又冲愣在原地的陈珂眨了眨眼，做口型：“加油——”
陈珂盯着顾予安慢慢悠悠的背影，突然受宠若惊：不食人间烟火的顾仙儿这是给我解围吗？
过了十分钟，顾予安回来了。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她发现整个剧组的气氛一下子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个中了头彩一样脸上洋溢着笑容，连刚才阴云密布的徐导都拿着剧本在笑嘻嘻地给陈珂说戏。
怎么了这是？
顾予安正疑惑着，旁边走过一个摄像大哥：“嘿嘿嘿，顾老师，游导明天就能回来了。”
“定下人选了？”
摄像：“是啊，莫大影后！”
顾予安心里一咯噔，心怀侥幸又往下问：“哪个莫影后？”
“传闻中的你表姐啊。”摄像扛着设备努了努嘴，促狭笑道，“说你36……那个。”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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