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战（娱乐圈）》半色水浅葱

53、第 53 章

　　莫唤笙跟这个名义上的亲妹妹感情并不深，小时候莫忧还很依赖她，但自从莫忧步入初中就开始有意识地疏远她。个中的原因莫唤笙说不清楚，总觉得十分复杂，她自己倒是跟从前差不多，该怎么对莫忧还是怎么做。
　　莫忧对她不冷不热的，偶尔喊出一声姐都像是在爹妈面前表演什么姐妹情深。

　　今天这声姐意外的掺着些糖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导致的，莫忧脑子不太清醒吧，莫唤笙觉得好笑。

　　家庭聚餐的氛围一如既往的微妙。
　　莫忧像是没什么胃口，跟她亲爸亲妈敷衍地一问一答，没一会儿就放下筷子，百无聊赖地抠着刚做的美甲。

　　温倩茹想到什么，突然向莫唤笙问道：“安安呢？妈妈不是让你带她一块儿来的吗？”
　　“安安？”莫忧脸上都是纳闷，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说的是谁。

　　莫唤笙不慌不忙地说：“她有聚会，过年之前就定下来的，不好推掉。”
　　莫文东斟酌一下，还是开口：“你跟她说，她姥爷当年确实是……”

　　“爸——”莫唤笙突然截断莫文东。莫忧饶有兴味地视线在两人脸上来来回回，对她姐罕见的不礼貌感到十分新鲜。
　　莫文东微微蹙眉，不太高兴，但还是等着对面坐着的女儿将想法表达清楚。

　　“我觉得这些都没必要。我这次拍戏跟她接触很多，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过的可能比从前在家里还要好……”莫唤笙说到这儿停下来抿下一口红酒，想起顾予安之前在万龙港陪酒陪到吐的事情，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好像这么说不太对，有得有失吧，在家里跟在外面比起来。”
　　“但有些东西是她当年需要而没人给她的，现在再十倍百倍地给她，有什么意义呢？”

　　莫唤笙知道她不该说这些，无论是对莫家还是对她自己的埋怨，想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但是借着醉意吐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者有心，而莫文东温倩茹这样的听者又怎么做到无意呢？
　　沉默一阵，温倩茹正要圆场的时候，莫文东长叹一声气，转头对厨房里忙碌的阿姨说：“张姐，下一盘水饺。”

　　接着，就没再提这事儿。

　　到晚上十点的时候，莫忧有朋友找她出去玩儿，莫忧从沙发上起身，踢一脚正跟顾予安微信让她少喝酒的莫唤笙，莫唤笙抬头，莫忧说：“送你回去。”
　　莫文东跟温倩茹以为姐妹两人是一起出去玩儿，倒没唠叨什么。

　　两人走到楼下，只见路边停着一辆颜色十分骚气的阿斯顿马丁。莫忧拉开车门，长腿一迈，径直钻进副驾驶的位置上。
　　莫唤笙坐上车，驾驶座上的人将黑夜里烟头猩红的半截烟摁灭扔掉，回头望一眼，流里流气地对莫忧：“这就你姐啊？”

　　是个剃着寸头的男生，嗓音粗而低沉。
　　莫忧在包里找东西，啪塔一声打开车内灯，刚才朦朦胧胧的轮廓在这一刻被拢成一束的灯光投入眼眶，靠着车窗的莫唤笙皮肤细腻，洇出几分酒精作用的红晕，男生眼皮不由一跳：“哟，你姐可真漂亮……”

　　莫忧阴恻恻地一笑：“是吗？”
　　男生挠挠头，正视着车前窗，咳嗽一声：“直接过去还是什么？”

　　莫忧闷闷地说：“先送她回去。”
　　莫忧连莫唤笙买的小公寓在哪儿都不知道，驶出别墅区的时候叫做阿册的男生一脸不可思议，嗤笑：“你们这……”
　　觑着莫忧脸色不好，阿册只好咽下去半句“什么塑料姐妹啊”。

　　等开到小区里，花草树木接二连三地擦过车窗飞驰而去，莫忧才想起来她是来过这儿的。莫唤笙刚买下房子就让她来玩过，还有贺翎在——没别人，就贺翎跟她。这么多年过去，莫唤笙的交友圈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
　　是在五楼还是六楼来着？

　　莫唤笙刷好门禁卡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阿册正要驱车离开，莫忧：“等等。”
　　她放下车窗，视线沿着这栋楼房从下到上依次攀过或明或暗的楼层，最终锁定在五楼，这短短的时间莫唤笙肯定还没有走到家门口，但是五楼俨然灯火通明。

　　莫唤笙走进屋子里，只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哎？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顾予安一下子坐起身来，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上面印着一只长颈鹿，衣袖在胳膊肘的位置做的半断处理。

　　莫唤笙闻到酒味儿，一开口就是：“没少喝吧？”
　　“……什么鼻子啊，我一回家就换衣服……”顾予安咕哝着，捞起在她脚边犯迷糊的顾坚强模仿着她姐的口吻：“哎，说你呢，没少喝吧？”

　　顾坚强一脸不情愿地从她怀里跳出去，又开始玩地上的玩具。

　　顾予安在心里骂一句：“死没良心的。”
　　“我没开车，朋友送我回来的。”顾予安心虚，上次在万龙港陪人喝酒，要是没被莫唤笙碰见，她确实是要自己驱车回酒店。从那时起，她姐对她出去聚会喝酒都十分在意，生怕她酒驾。再加上她之前带莫唤笙去跟她酒肉朋友见过面，那帮子人什么都好，就是忒能喝。

　　莫唤笙坐下来的同时将顾予安搂在怀中，她身上不浓不淡的酒味还怪好闻的，不由自主地脑袋枕在她肩上，问道：“哪个朋友？”
　　“阮艺，你见过的。”顾予安微微转脸，对着莫唤笙的耳朵边说边呵气。

　　太痒，莫唤笙被闹的退开一步，没忍住笑出声来，回忆着说：“啊，之前跟你合作过的那个？好像上次说已经当妈妈啦？”
　　“对啊。”顾予安今天跟以往都不太一样，酒精作用之下整张脸都带着异样的红晕，半醉不醉的状态，好像更容易兴奋一些，没平时那样一脸平淡的。

　　说到阮艺家肉嘟嘟的小朋友的时候还险些从沙发上蹦起来，不过突然直起腰身，额角还是磕到莫唤笙的下巴，两个人“哎哟”一声同时倒在沙发上。有个人形枕头在底下，顾予安根本不想坐起来，莫唤笙摸着下巴推推她，龇牙咧嘴的，好像还怪疼的，顾予安笑着说：“好啦好啦。”
　　一抬头又发现几缕头发跟对方的衣扣缠在一块儿，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噗嗤一笑。

　　“这什么啊！你神经病，进暖气房不脱外衣！”顾予安好气又好笑，微微偏头，余光之中莫唤笙的指尖已经搭在跟她发丝纠缠不休的衣扣上，莫唤笙一边解开一边无奈地说：“我说我怎么这么热呢……”
　　顾予安笑着盯她好一会儿，在发丝跟衣扣分开的刹那间将对方压倒在身下，歪着头说：“哎，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让我帮你脱衣服？”

　　莫唤笙下巴还痛着呢，她皮肤白，很显伤，被这么一撞下巴那儿都冒出淤青来。整个人先是一愣，接着就没什么脸皮地顺着杆儿往上爬，笑着：“还真是，你怎么知道？”
　　她捧起顾予安趴在眼前的脸蛋，迎着对方期待的眼神与她亲吻起来。

　　元宵一过，莫唤笙就如约进组。顾予安之前拍过的电视剧就快上星，她跟着主创团队天南地北地跑宣传，两人头一次分开这么久时间。就靠着早晚无数通的视频聊天吊着相思成疾的半口气。

　　顾予安跑宣传倒没什么大事，就是录录综艺，参加访谈，出席发布会之类。有趣的是，录综艺的时候又碰到戚宁，是一档收视率很高的户外综艺，她跟剧组的男搭档被分到一组，戚宁跟另外一个小姑娘在一组。
　　两个小组在同一个古镇寻找什么地图，顾予安觉得无聊，录节目的时候很提不起精神，走过一个茶棚的时候还不小心识破节目组布置的隐藏摄像机。

　　“哗啦——”五颜六色的礼花朝四下绽开的时候，打扮成一个小跑堂的戚宁从角落里钻出来，拿着破破烂烂的半张羊皮纸，嘴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头一抬，面对朝她推过来的蛋糕迷迷糊糊地说：“什么啊……”
　　她还没回过神来，但是见到推蛋糕车的人的时候眼神都是藏不住的欢喜：“咦，师姐？”

　　顾予安有些局促，望一眼将车交给她的某个摄影师，好像是戚宁的朋友来着，不知道躲在犄角旮旯，这会儿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再回头的时候被对方炽热得过分的眼神一烫，张口都结巴起来：“呃，你生日啊？祝你……福福如东海。”

　　录制现场一阵哈哈大笑。戚宁眼睛里像是盛满星星，雪白的脸上左一道右一道之前游戏失败被抹上去的泥灰，露出的笑容在这样的灰扑扑里显得格外清澈动人。
　　她说：“谢谢师姐。”

　　录制结束，戚宁还加她微信，发过来的第一句是——学姐，唔，其实我一直想这样叫你来着。我们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你大我一届。
　　顾予安回想着，确定她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学妹，但是直接回说哦不好意思我没印象——这是直男才干的事儿。

　　她思索一会儿，回道：嗯，那还蛮有缘的。

　　顾予安将这事说给莫唤笙，刚开个头就被她姐这个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掐断：“晚上再给你回过去，这边要围读剧本。”
　　“好吧……”

　　《江山纪》取景的地方主要是脚下这片仿制汉唐时期的宫城，围读剧本的地方是其中的一处宫室。导演陈峥之前一直拍的电影，在业内以敬业严苛闻名，他要求几位主演提前进组在编剧的带领下一起探讨角色、剧情、台词之类的细节。
　　导演虽然这么要求，但是合同上没这么规定，还是全靠演员的个人素养。

　　昨天是第一次剧本研讨，莫唤笙还以为来的人没几个，哪知道基本都在，这让她对第一次参演电视剧的期待值加深不少。不过夏琦雯诓她进组时候说的那位复出的港台前辈至今为止都没露过面，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莫唤笙习惯早到，这天她走到场地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捧着厚厚一沓剧本，她推开涂着红漆的木门，只见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

　　那人微卷的长发散落到腰间，上身一件黑色高领，下身一条同色半身裙，单是坐在椅子上都能肉眼可观的身材高挑。肤白唇红，两道墨眉既长且细，斜飞入鬓，丹凤眼轻飘飘地往莫唤笙脸上一瞟便自如地收回视线。
　　横生出几分岁月赋予给她的成熟与气势。

　　整个人的状态很年轻，只有眼角周边细细的皱纹暴露出她年龄已经不小。
　　莫唤笙一眼就将她认出来——傅今秋，曾经是最早同时拿下金鸡、金像两大电影奖项的女演员，而这一纪录在莫唤笙25岁拿下金鸡奖最佳女主角的时候就宣告已成历史。